月落秋叶归西州

《月落秋叶归西州》

第一章:月色是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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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言八千破三万,擂鼓战燕山。

虎将备出将军府,义血照忠肝。

雁门关下埋忠骨,不见徐家郎。

金水镇外骨作灰,月寒照长安。

一杆枪,一把剑,一轮明月,一匹瘦马。

一人一马踩着月光走得好远好远,月色照映在他的身上,而马下的影子却是拖得老长。

马儿一声嘶吼,鼻子里白气缓缓呼出,继而凝结成霜,又徒增几分凉意。

有时候心凉了,那便是身后有着千军万马也不过是徒增累赘罢了。

更何况,如今的他只不过是形单影只的一人,只乘着长风,踏着白雪,孤身缓步踏入雁门关。

到家了,就要到家了!

眼前就是大赵的国土了,自从顾家为圣人开辟出了八千里大赵江山,就日夜守在这座雁门关外,抵御北秦铁骑。

“卖糖葫芦喽,又大又甜的糖葫芦。”雁门关内,金水镇上的老人家还在叫卖着糖葫芦。

所有人都说啊,这金水镇是大汉最安定的地方,就连那都城洛阳都比不了。因为那为顶天立地的雁王顾伦将军,凭着一把枪,一支雁云骠骑,便守护了大赵的北方边陲。

“老人家,糖葫芦多少钱一串?”一个身着粗衣布衫的小女孩儿看着那一束又大又圆的糖葫芦咽口水。

“哎呀,便宜的紧,便宜的紧,三文钱一串。”一阵寒风吹过,老人家一个颤栗,可他眼见生意来了,也是将语气拉高了几分。

可那小女孩儿摸了摸口袋,只眨着大眼睛看着老人家,又扯了扯他的袖子不肯离去。

老人家叹了口气,可他终究是没有取下一串儿送给女孩儿,只好假装没看见她,瞥开眼睛看向了远方。

“老人家,拿三串儿葫芦吧。”夕阳西下,那个年轻的声音响起,他随即从怀里拿出了几十枚铜板递到了老人家的身前。

老人家收下了九枚铜钱,而后将另外剩余铜钱轻轻地推开了。

“今天是上元节,老人家,您早点回去吧,就当是早点儿收摊了。”那少年又想将那钱塞给老人家,可老人倒也是倔强,坚决不收更多的钱了。

那老人家从裹着厚厚棉布的木棒上取下了三串儿糖葫芦,没有递给少年,却是将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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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儿。

“娃儿,这糖葫芦是叔叔买给你的,快些回去吧。”老人家的语气很友善,那小女孩儿拿到了糖葫芦也是高兴地喊着“谢谢哥哥”,而后一蹦一跳地走远去了。

这少年没想到这老人家看似眼神浑浊,老态龙钟的模样,倒是直接了解了他的意图。那少年向老人家点了点头称谢,欲要转身离去,却不想那老人家又说了话。

“阁下可是顾公子?不是我老头儿不想帮娃儿,大家都是穷人,唉。”

老人家的话让那少年停下了脚步,可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号称大赵最安定的金水镇,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穷人。

“老人家认得我?”这少年如此回答,那显然就是老人家口中称呼的顾公子了。

顾公子纵身下马,向那老人家抱了个拳,做了个揖。

这顾公子单名一个云字,是雁王顾伦大将军的大公子。

“公子使不得,您与顾伦将军样貌有七八分相识,想是顾家公子吧。”老人家赶紧将那根木杆子搂在怀里,而后向顾云偻身行礼。

“是我,是我,您是长辈,如此向我行礼,岂不是折煞了小辈?”顾云赶紧扶起那老人家,不再受他的礼了。

这个世道啊,就是这样,也许向这老者一般的人有很多,日子虽然说安定了,可每日也只能喝些米粥,吃点烙饼,那些猪肉鸡肉的,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

老人家和顾云只是说了几句话,大家都是萍水相逢罢了,说上几句话那也是缘分了。

相识不一定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路上的一个驻足,两串儿葫芦,三四文铜钱,那也是一种缘分了。

顾云牵着白马向前望去,女孩儿消失在了夕阳的尽头,看她衣衫褴褛的模样,也不知有没有家,像这种女娃儿大抵是住在郊外破庙或者小草庐里的吧。

世上如同这样的女孩儿何其之多,不过她让顾云遇到了,那便也生了相助之心。

可有时候啊,一个转身便是别离了,要想再次相遇,那可谈何容易。

今日毕竟是上元节,能早些回家与家人吃一顿热的稀饭,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原本应是热闹的集市,现在大家也是收了摊子。

西风烈烈,飘雪茫茫,顾云虽说从小习武,可只是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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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染了血的甲胄,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他搓了搓双手,又揉了揉那匹瘦马:“小白,你冷吗?我们找个地方避避雪吧。”

那白马仿佛是通灵性一般,主动蹭了蹭顾云的肩膀。

顾云从小住在顾将军府,将军府在雁城内,距离金水镇不过二十余里的路程。故而知道金水镇外有一座小庙,那是金水镇的百姓为了祭奠爷爷顾立而兴建的。

只是等他牵着白马走向小庙的路上,却见到了傍晚那个穿着素色破旧衣衫的女孩儿。只是她的身子早就倒在了积雪之上,嘴唇和脸颊都只剩下苍白,而小腿处猩红的血迹早已染红了一片白雪。

女孩儿怀中的糖葫芦早就不知去了哪里,原本稚嫩的脸上没有了一丝生气。

“谢谢哥哥!”顾云想着两个时辰之前,她还因为得到了三串糖葫芦而高兴,一蹦一跳地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可有些时候啊,一个转身便是别离了,再次相遇的时候,也许已然阴阳两隔......

早知道,应该先前就叫住女孩儿的,早知道,就应该让女孩儿跟在身边的。可是自责有什么用?已经错过的事儿,那也只能是错过了。

顾云站在雪地里看了好久,那马儿也是乖巧,也只静静地立在他的身边原地跺着掌蹄。

一个人的夜晚是最容易崩溃的,今年顾云已经十八岁了,应该可以独自承受这一切的。只是,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太大了。

在雁门关外的飞云浦上,一万燕云骠骑在北秦下流进了最后一滴鲜血的时候,顾云强忍住了没有哭泣。

因为他知道,上了战场胜败皆是常事,他作为这支队伍的督军,作为顾家长子,他不应该哭的。

在石玉城里,看到统帅徐老将军将军慷慨赴死的时候,顾云也没有哭。

因为徐老将军托付他,一定要回到雁城,告诉雁王刘氏叛国,出卖了顾氏一万忠良。

可现在,寒月照映在了顾云的脸上,他脸上的两道泪痕却是清晰可见。这不是他此生第一次流泪,却是他当了将军之后的第一次。

月满如弓,月缺似刀,可无论阴晴圆缺,月亮总是散发着黄白色的寒光。

有时候月光很冷,比雪还冷,顾云还记得一个月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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