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可以帮忘思姑娘查案，毕竟多个人手多条路。”云修月说。

见众人对她是这般好，忘思铃很受感动：“谢谢，谢谢你们大家。”

酒楼已经开始上菜，忘思铃的胃口很好，又是很开心地狼吞虎咽起来。

费杉半躺在阎罗府之八殿的鬼蟒椅上，因为他的真实身份已为常念君、慕环真所知，故这段时间他很少出去。否则一旦被人掌握到他的踪迹，那八殿的位置，也极有可能遭到泄露。

他不能出去赌博，亦不能出去消费，更不能出去凭借自己的强运去碾压旁人，于他费杉而言，非常痛苦。

但四殿仵官王的到来，让他多了一件可以玩味之事。仵官王那次，一直在跟他聊阎罗府中的公事，但费杉觉得，他更像是在刺探私情。他是想知道，自己与鬼王的关系，到底如何。

但仵官王打探这个，又是为了什么？

都市王费杉与鬼王较为疏远，因都市王时常恃才傲物，故鬼王一直不喜欢他。这件事，阎罗府中早已是传开的，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那么，仵官王为什么要来确认一个，许多人都懂的事实呢？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这一点，都市王费杉暂时还想不通。

不过，他已想明白另一件事。

如今他回不得天妖宫，只能一心为阎罗府效劳，故从此以后，他只能在鬼王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好好改一改以往那副狂傲态度。否则，鬼王可不打算让他好过。

蜀地唐门中，唐天朔已修习几月《追魂策》，如今已是功成之时。

“‘锁魂’、‘夺命’、‘寻踪’、‘捕影’，《追魂策》已经练成，今日便是我们出关之日！”唐天朔喜不自胜地对护法的四位弟子说。

“恭贺掌门！”“锁魂”说。

“掌门神功大成，往后必能翻云覆雨！”“夺命”祝贺道。

“掌门威武，天下无双！”“寻踪”恭维道。

“掌门是八十年来唐门第一人……”“捕影”话还没说完，突然一股热血涌上来，从他的口中喷出。

“‘捕影’！你怎么了？”众人连忙上前查看。

“快去找门医来！”唐天朔急忙发令，同时将手搭在“捕影”的脉上。

“锁魂”已经去请门医，而唐天朔却从“捕影”的脉象上感觉到，“捕影”的内息，正在不停流失！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又有一名唐门弟子前来报告：“掌门，老掌门说有要事相商，请你过去一趟。”

唐天朔应下，对“夺命”、“寻踪”二人说：“你们照看好‘捕影’，我去去就回。”

唐天朔来到唐百声的房间，屏风后，又一次传来唐百声的声音：“天朔，《追魂策》已经修炼完毕了吗？”

唐天朔回：“是的。”

唐百声又问：“你的内息，没有乱吧？”

“没有。”唐天朔实话实话，倏然间，他似乎明白什么。“父亲，你之所以问这话，是不是因为知道，练习《追魂策》有扰乱内息的

风险？！”

“要修炼《追魂策》，本来就风险很高。”唐百声不予否认。

“那‘捕影’内息流失，是不是就是因为他随我修炼过《追魂策》？”唐天朔追问。

一个人的内息一旦流失干净，那便相当于武功尽废，甚至连能不能重新学习武功都很难说。

“应该就是《追魂策》的问题。”唐百声也不遮掩，他知道这不是一件掩饰得住的事。

“你为什么要怎么做！”“锁魂”、“夺命”、“寻踪”、“捕影”是唐门中的重要弟子，唐天朔看不得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出事。

唐百声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以你目前的功力，演练《追魂策》，十有八。九要走火入魔。不过有了他们四人为你护法，走火入魔的风险，便转嫁到了他们四人的身上。我想，应该不止是‘捕影’，其余三人的内息，一定也在流失，只不过貌似‘捕影’的情况最是严重。”

唐天朔痛哭流涕：“这么说来，《追魂策》根本就是一本害人的秘籍！为何唐门要留下这么一门邪功？！”

“胡说！《追魂策》可是正统武功！若不是你功力太弱，也不至于会出现走火入魔的风险！你的祖上，就有修成《追魂策》的强者，并且为之护法的四人，皆是安然无恙！”唐百声倒打一耙。

唐天朔反驳道：“不！害得‘捕影’他们四人走火入魔的是你！你若是提前和我讲过《追魂策》的风险，我一定不会碰这本秘籍！”

“好，害了他们四人确实是我。但你别忘了，他们四个是我培养出来的！他们的使命，就是牺牲自己，助你修成《追魂策》！今天的结果，他们都是知道的！他们是自愿为你承受风险！”唐百声义正言辞地说道。

唐天朔怒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太残忍了！”

“是，我是残忍。我这么残忍，是为了让你明白，要做成宏图大业就是要这么残忍！你懂了吗？”唐百声于这番谈话中，毫无羞愧之意，一直是振振有词。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隐瞒这件事。但思来想去，他自知纸包不住火，不如对唐天朔据实以告，他也能早点接受现实。

“我不想懂！你凭什么逼我懂？！”唐天朔痛哭道。

“你现在这一身的本事，都是‘锁魂’他们四人，牺牲了自己为你换来的！所以你必须好好利用自己的本领，光大唐门！不然，你对不起的可不是我，而是为你护法的‘锁魂’、‘夺命’、‘寻踪’、‘捕影’四人！”唐百声依旧是声色俱厉，好似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一般。

“我……我要把这件事告知唐门上下的弟子！”唐天朔吼道。

“你是想毁了唐门吗？”唐百声反问。

唐天朔咬牙切齿，他无意再与唐百声据理力争，只得擦擦脸上泪痕，忙不迭地去察看“捕影”的状况。

如唐百声所说，“锁魂”、“夺命”、“寻踪”、“捕影”四人，都存

在内息流失的问题。“锁魂”、“夺命”、“寻踪”三人的内力所剩无几，而“捕影”的内息已经彻底流失干净，大受内伤。

“唉，你们和我，同属于唐门子弟，为何为了我，如此戕害自己？”唐天朔看着躺在床上的“捕影”，忍不住叹道。

“为掌门效力，是我们命中注定的使命。掌门，你不必自责，今日之事，我们四人早有心理准备。”“寻踪”说道。

门医已经替他们四个检查过，虽然内息受损，所幸可以重新修习来过。现在，唐天朔神功已成，他们四人也不必再练“八向功”，只需专心学习唐门的外功即可。

练功需要循序渐进，不可揠苗助长。本来唐天朔再修个十年，功力达标，研习《追魂策》时，便足以避免走火入魔的风险。

但唐百声偏要唐天朔现在就掌握《追魂策》，并故意在此之前，不告诉唐天朔《追魂策》带来的风险。

为避免门中有人修炼《追魂策》而走火入魔，本来唐门中的掌门，会代代口传《追魂策》的副作用。但传到唐百声这一代，他刻意在自己儿子唐天朔继任掌门时，隐瞒此事。为的就是，唐天朔有一天，能尽早地修成《追魂策》。

唐百声这样做，未免太过急于求成。

当他听说，阎罗府中有人通晓“金刚不败神功”时，他便知道，是时候让唐天朔掌握《追魂策》中的武功了。

“金刚不败神功”，有“可防世间一切武功”之效，受到的攻击越强，反震伤害敌人的威力越大。但有一种功夫，有望应对“金刚不败神功”，那便是《追魂策》中的武功。

唐门的武功主远程外功，《追魂策》也不例外，只要站在远处，以远程外功击打“金刚不败神功”，便能避免遭受其反震之力的波及。

如此，只要以《追魂策》中的强力武功快打连发，便能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破解“金刚不败神功”。不过，这只是理论上的。“金刚不败神功”不常有，而《追魂策》亦不常有，故还未人见过这两门神功互斗。

不过，既然唐天朔已学会《追魂策》，那对抗“金刚不败神功”，便有了希望。

唐百声笑了，他虽然从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但自己终究只有百年之躯，唐门的未来，只能看自己儿子的了。所以，他才没有亲自修炼《追魂策》，而是把这套上乘武功，让给唐天朔。

也许天朔，永远不会因这件事感谢自己，甚至也不会原谅自己。但唐百声坚信，他做的是对的，他是为了整个唐门。

正午时分，唐门的众弟子聚在食堂吃午饭。

“听说，掌门练成了《追魂策》？”

“六小巨头”之一的唐筑，听到邻桌阿十在议论这件事，忙端着饭碗坐到那边。

“是啊，据说《追魂策》里的武功，可厉害了。”阿十对面的阿七附和道。

“我们掌门，本来就是唐门的顶尖战力，这一下，必然

更是出类拔萃了！”阿九说。

“依我看，掌门现在的武功，就算天道问兵再世，也不是对手！”阿七起哄道。

“那你们，有见过掌门用《追魂策》里的武功吗？”旁边的唐筑忍不住问。

“阿筑，你这就异想天开了。这么深奥的武功，我们哪有机会见到？就连一招半式，也是万万不可能的！”阿十回答道。

“我听说，掌门出关的时候，我们门中的四大特级精英弟子，因为过度劳累，当场就倒下一个，还被送医，有这回事吗？”唐筑又问。

四大特级精英弟子，指的正是“锁魂”、“夺命”、“寻踪”、“捕影”。

“嗯，好像是有这事。不过他们只是太累了而已，门医看过以后，说没有大碍。”阿七说。

门医那边，唐百声已经打点过，除了四大特级精英弟子和唐天朔，无人知道《追魂策》真正的副作用。

“锁魂”、“夺命”、“寻踪”、“捕影”早就向唐百声保证，这件事他们会保密。而唐天朔，终究是不愿毁了自己的父亲和唐门，于是只有选择闭口不提。

所以，四大特级精英弟子内息流失一事，已经被唐百声压下，他对外声称，他们只是长期为掌门护法，太过劳累，门医只给他们开过一些安心定神的汤药，声称并无大碍。

不过唐筑可觉得事情没怎么简单，他又对阿十、阿七说：“你们说，四大特级精英弟子真的只是累了而已吗？为什么老掌门甚至都不允许我们去探望他们？”

阿十一摆手：“这有什么？不允许我们探望，无非就是怕我们打扰到他们休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阿七和阿十是一样的意思：“对啊，还能是怎么样？阿筑，你是不是又冒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来了？”

唐筑是一个很喜欢思考的人，有时也确实能考虑出一些有用的想法。他在拜剑大会上，用“伪装化境术”偷袭道英，剽窃道英的胜利成果，便是其中一例。

不过，也有唐门弟子说，唐筑“想得太多”。

唐筑轻轻一笑，带过这个话题。然而，他还是觉得此事绝不简单。

红桃山庄内，“新五秀”正在研究忘思铃接手的新案。

“依我看，最容易侦破的案件……应该是这个。”常念君从众多杂乱的文件中，拎出其中一桩案子。

大历元年，也就是四年前，枉生城从五月十七日开始，接连发生命案。死者均是女人，而且都是妓女。在枉生城，妓女算是一大“特色”，数量大、类型多，高档的、便宜的都有。这也是为什么，枉生城内，接二连三地发生妓女遇害事件，但当地官府却没能作出有效预防，因为妓女的数量实在太多。

大历元年五月十七日，妓女火菲被杀死在街道上，被人用利器捅穿喉咙。在当天黄昏，还有人见过她；到了第二天清晨，便有人发现她的尸体：无疑，她是在当晚遇害的。

“等等，”忘思

铃突然发话，“这个火菲……好像是火鲤娅的堂姐，我有听她说过的。”

火鲤娅是忘思铃五毒教中的同门，与忘思铃关系很好，忘思铃除了钟千情这个好朋友，最要好的同门便是依妲、火鲤娅。

“那火鲤娅堂姐被杀的这件事……身为堂妹的她，知道吗？”云修月刚好也是认识火鲤娅的。

“嗯，她是知道的。我记得得知这个噩耗的时候，火鲤娅哭了很久。”忘思铃回答道。

云修月回忆说：“我记得火鲤娅说过，她堂姐虽然是妓女，但她从来没有瞧不起堂姐。因为做妓女是生活所迫，但她堂姐，比任何人都深明大义。”

忘思铃赞成道：“对！火鲤娅小时候想去学堂读书，她的父母和周围的亲戚都不赞成，觉得女孩子读书用处不大。只有火菲一个人支持她，还用自己的钱给她交了学费。”

“嗯……关于火菲的事，我们可以去问问火鲤娅。现在，还是先把案宗读完。”钟千情说。

火菲身份低微，故她于五月十七日遇害的这起案件，未能引起枉生城官府的重视。

然而，不过过去两天，五月十九日，另一名妓女张有敏，也被杀死在自家门口，杀人手法同样是被贯穿喉咙。发现尸体的时候，张有敏家的家门是开着的，应该是由张有敏自己打开的。

她似乎是“下工”以后回家休息，结果就被凶手给杀死。

家里面的贵重物品都还在，故凶手没有谋财的意思，无疑只是想杀人。

张有敏的尸体被发现不久后，官府竟收到一封满是挑衅意味的信件，是当地的刘捕头发现的。

信上书：

“枉生城的各位地方官：

“你们好啊！吾正是杀死火菲、张有敏的凶手。吾看你们似乎对火菲的案子不太重视啊？那吾就再杀一个张有敏为你们助助兴。哦对了，吾的下一个目标是——

“一个叫李光薇的女人。

地狱使者：阎罗”

收到此信以后，枉生城便从当地的妓女圈子入手，从中筛查，还真找到一个叫李光薇的女人。如果这个“地狱阎罗”的杀人预告是真，那她一定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虽然一个妓女的安危无足轻重，但为尽快抓到凶手，官府还是安排两个捕快，扮成便衣常人，暗中保护李光薇。

大历元年六月一日，李光薇及保护她的两名捕快，均被杀死，死因仍是被捅穿喉咙，不过这次，凶手遗下凶器，刀具插在李光薇的喉上没有拔出。

又有一封信寄到官府，捕头及衙役看过以后，不禁沉默。

“枉生城的各位地方官：

“你们也太没用了，尤其是那两个被吾杀掉的捕快，一直埋伏在李光薇的周围，当吾认不出来吗？你们就派这样的饭桶保护李光薇，就派这样的废物来抓吾？

“吾已经想好下一次要杀谁了，不过，因为你们太过没用，让吾玩得不够尽兴，故这次，吾不会告诉你们，吾要杀谁。

地狱使者：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