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元神录

《山海元神录》

12.厅中龃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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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铭两人由冯谡押解着出了禁军大营,直奔内城,一路上除了身遭绑缚,也并未受何凌辱。到了傍晚时分,吴铭遥见前方宫阙已现,心知又已快到了帝畿招贤馆,回想起与楚楚在此离别之时的情形,忍不住胸口一酸。多日未曾见她俏丽容颜,相思之情却从未断绝,此刻自己即将身陷囹圄,再无出征时之意气风发,也不知再见面时该如何相对。惟愿她与师父、师叔不再受此事牵连,日后好生在帝畿相互照拂才好。正自感伤间,忽见招贤馆牌匾“黄金台”三字已在眼前,接着又看到木兰与尉迟贲双双迎出馆外,尉迟贲见吴铭被绑,含怒向冯谡说道:“此刻罪名未定,快将吴少侠与胜将军松绑!”冯谡却傲慢回道:“怎么?铁证如山,尉迟将军还想为他们开脱不成?”木兰在旁见状眉头微皱,正色道:“公主并未吩咐冯将军定要锁拿吴少侠与胜将军二位,难道冯将军不愿理会殿下之命么?”冯谡听木兰此言甚重,心想吴铭这小贼不知有何能耐,公主身畔众人尽皆维护于他,我暂且先忍耐片刻,待到定罪之后再将其好好惩办一番,定须叫他知道我冯谡的手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念及此处,言语中气焰稍敛,命人将吴铭二人除去锁链,随后各自下马与木兰等一齐进了招贤馆大门。

吴铭谢过木兰二人后,也跟着众人来到招贤馆外庭,朦胧夜色中,又见那颗硕大的夜明珠在金台之上宝光流动,映射四方。此次吴铭却已再无猎奇之心,不待他人指点,便急趋而过。片刻之后,吴铭时隔数日终又重回招贤馆大厅之中,一时心情激荡,也不及去看厅中诸人与陈设变化,进门第一刻便望向公主身侧,盼能立时见到楚楚身影,只是遍寻厅内,师父、师叔与尉迟贲等俱在其中,却独不见楚楚在何处,吴铭一颗心不禁渐渐沉了下去:“难道是公主因我之罪竟将楚楚逐去了?”念及此处,只觉胸口一痛,于周遭嘈杂再也无心理会,只呆呆立于当地,脑中一片空白。进厅众人见此情状均觉十分讶异,纷纷从其身边绕过,一时间吴铭在厅中便显得十分醒目。胜遇在吴铭身旁亦是不明其故,刚欲询问时,却听后厅一人声音响起:“殿下,时候尚早,待用些点心再.....,啊!铭哥哥!”吴铭听到此声呼唤,霎时心中欢喜的便如要炸开一般,脱口而出:“楚楚!”四目相对,两人眼中均是深情无限,虽分离并无几日,却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吴铭更是情不自禁的向前走去,但还未走到一半,便被侍卫拦了下来,燕离公在旁见了,不禁俏脸一沉,面罩寒霜的斥道:“大庭广众之下,不可如此!还不快些退下!”楚楚听罢,不觉大羞,双颊一红,连忙续道:“殿下请再用、用些点心吧!”说完低头又向吴铭偷偷瞥去,却见吴铭不顾众人讪笑,被侍卫向后推向一旁时,仍是痴痴的望向自己,不由心中一甜,更是欢喜。

吴铭浑浑噩噩之中,被侍卫推至厅中角落,还欲再上前时。耳中似是听到师父在低声招呼,这才回过神来向身前看去,只见师父正含笑看着自己,一时间不由大窘,又见师父伤势已然痊愈,大喜笑道:“师父,你已全好啦!”华去病听后却收起笑容,皱眉一皱,道:“为师自是无碍了,可铭儿你是不是已忘记我等在此,是为审议禁军兵败之事啦?”吴铭闻言心中一惊,暗想:“自己见到楚楚和师父后心中喜悦,却忘了眼前大事,该死!”忙向师父谢道:“弟子为人陷害,以致禁军多有折损,却并非兵败,稍后定会向公主分说明白。还望师父莫忧!”

“嗯,为师自是信得过你,但此事定非如此简单。我听尉迟将军转述后,只觉其中牵扯颇多,应不止是冯谡一人为祸此役。哦,还有一事,你肩上之伤今日可好了?”

“有劳师父挂怀,弟子伤势虽未痊愈,不过此刻日常起居已可无碍,只是尚不能运功使力。”

“嗯,那是最好,再过得两日让帝畿名医与你诊疗一番,便可复原如初了。你我师徒还是先顾眼下之事吧!”

“正该如此,多谢师父!”吴铭说罢又向师父躬身一拜,还未站直身子,便听木兰司宾命众人各自就位落座。华去病听后转身欲回本座,但仍觉不大放心,又嘱咐了吴铭两句,令其定要步步留意,切莫坠入奸人毂中,言毕才满怀心事的回到自己坐上。吴铭待师父离去之后,游目四顾,欲寻自己座位,但直至诸人皆已落座,已无空位之时,仍未寻到自己应坐于何处。眼见厅中只余吴铭与胜遇立于大厅角落,众人不禁齐齐望向二人,不过唯有楚楚凝视吴铭的目光之中尽是柔情与忧虑。燕离待大家坐定之后,便开门见山道:“日前帝畿遣吴少侠率禁军伏击岱莱前锋之事,想必今日与会诸位均已知晓了吧?”众人听公主问起,一起站起身来向着燕离躬身答道:“臣等已知!”燕离见后,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接着续道:“原本吴少侠于帝畿备战之时,行事甚为稳妥,不知为何到了迎敌之际却接连出了差错?”顿了一顿,又望向吴铭道:“据冯将军回报之言,少侠到了浮玉山,先是鞭笞士卒,命其日夜劳作,无心备战,以致接战之时为敌所偷袭。继而又败于岱莱敌酋,直到项鸢老将军到来营救之时方才脱困。不知实情与冯将军所禀是否有所出入,还望少侠再行陈述一番,以免帝畿为一面之词所误。”言毕,命侍卫带吴铭与胜遇近前回话。

吴铭见公主年齿虽稚,一番话说来却极为老道,并未一起始便听信冯谡之言,以此来治己之罪,心中不禁暗暗钦佩,气也消了一大半,便同胜遇齐向公主阶前走去。到得近前,吴铭首次距燕离公主如此之近,只见她面貌仍是与聆风一般无二,冷峻之态亦是未变,还待再细看时,一旁胜遇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吴铭不可如此无礼。吴铭无奈,只得撤回目光,躬身拱手道:“殿下有所不知,此战禁军本可获全胜,在下与胜将军亦未鞭笞士卒,只是在布防之时,三队轮换休整,连夜赶工,以备敌军到来之际能将其一鼓擒获,献于殿下。”

“嗯,依你所言,禁军所获俘虏现在何处?”燕离问到。吴铭还未及答话,忽见一长须老者于右首之位站起身来向公主劝道:“殿下莫听此小儿为己抗辩,吾儿冯谡于禁军中领兵日久,那日为将士请命,反遭此二人陷害责罚,吾儿定不会有半句虚言。”说罢向吴铭二人斜睨一眼,“哼!”了一声,神态间极为轻蔑。冯谡更是一派趾高气昂之态立于此人身旁。胜遇听罢虽是心中恼恨已极,但迫于眼下情势,只能强忍怒气驳道:“冯司马所言差矣,小将向为禁军统帅,身系全军之命,令郎亦为小将下属。小将怎会致禁军安危于不顾,轻易苛责部属呢?”

“你与那吴铭贪功冒进,欲戮害忠良,当将士们不知吗?”冯谡大声不忿叫道。

“公主面前,不得无礼!”木兰见冯谡言语鲁莽,便于公主身旁向冯谡呵斥了一句。燕离见他一副粗鲁模样,心中亦是大为厌恶,但碍于其父面上,也不便深究,于是淡淡说道:“诸位不必争吵,先让胜将军将话说完。”众人见公主出言调和,一时都静了下来。

胜遇此刻已看出燕离不喜冯谡之意,忙接着道:“那日小将与吴少侠先行一步到了浮玉山中勘察,少侠见布防时机紧迫,于是便命小将传令禁军主力随后跟上。不想冯谡接令后先是于雁荡大营处饮酒享乐了一日一夜,直至次日傍晚才抵达驻防之处。后又在部署埋伏时懒惰误工,以致于我军大胜之时,为敌脱困而逃!况且小将与吴少侠念在冯司马面上,并未过分责罚于他,只是将其看押了起来而已,不想他如今反咬一口,构陷我等,还望公主明察!”说罢向公主又拜了一拜。燕离点了点头,向冯谡道:“胜将军所言,可有错漏之处?”冯谡忙施礼回道:“末将确是在雁荡大营停歇了一日,但并未饮酒作乐,反而是与项老将军相商增援之事。虽因此事耽搁了一日时光,不过能请到雁荡大军来援,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可这二人却因此小过便欲将末将斩了,后因公孙大夫求情方才放过。至于后两日被鞭笞之事,他二人也皆为小故而寻隙报复。还望公主为我冯氏一族做主才是!”言毕干嚎了两声,却不见有眼泪流下。冯司马在旁轻拍了拍他,傲然道:“谡儿所遇之冤,殿下自会为你秉公而断。这帝畿之中怎能让他人欺侮了你我父子!”

“冯将军既说我二人曾对你用刑,那今日可否一验真假?”吴铭见三人各执其词,心想此事一时难以分说明白,还是先将用刑之事了结后再论其他。

“如何校验?”冯谡瞠目问到。不知吴铭是何用意,难道竟是寻来了人证?

“冯将军若一口咬定近日有刑罚加于己身,那稍后便可让此处医官与你同去验伤,不知冯将军可愿以此一正清白?”吴铭说罢双目凝视冯谡,心知此类达官贵胄平日里养尊处优,必不会莫名多出伤痕,因此倒要看他如何分辨。冯谡一听要去验伤,心下立时便虚了,连说几句“这个!”却不知应怎样作答。旁观众人见他冷汗直冒,知其所言不实,不敢前去查验,加之适才冯司马言辞颇为倨傲,侮慢他人,一时间心中均有幸灾乐祸之感。冯司马见冯谡愣了半晌也不知如何回复,忙代他分辨道:“谡儿确是有伤在身,不过得遇帝畿神医,今日已全好了。这滥施刑罚之罪,老夫便不与小儿计较了。不过你二人这败军之事,却如何说啊?”

“在下正欲与公主分说此事,”吴铭接话道:“适才殿下言道,我军既已得胜,所俘敌众却在何处?在下此刻便回禀公主:众俘现下正关押于雁荡大营之中。”

“那少侠为何不直接解来帝畿?”燕离听后不解问道,余人也均是一片哗然。

“此事说来惭愧,只因项老将军争功,待尽歼敌军之时。雁荡军已将众俘尽数带走了。此事公孙大夫可与在下作证,还请殿下明断!”吴铭继续辩道。

“确有此事,不过公孙犀实不知项老将军是作何想法!”公孙犀心知项鸢欲独占其功,却于众人面前不好表明。

“项老将军世镇雁荡,应不致与禁军争功。只是吴少侠如此空口无凭,便说是自己取胜后雁荡部才予救援,怕是难以入信吧?”一旁冯司马冷言嘲讽道。

“我有一法,可令诸位信服!”吴铭听罢便欲将昨日商定之策说与厅中众人。

“少侠但说无妨。”公主听过吴铭几番巧思论述,此时已对吴铭思辨之言颇感兴味,右臂支颐,欲倾听吴铭又将如何证辩。

“此事若求公允,殿下可向雁荡大营处派去十位可信之人。不过事前不可告知雁荡诸将,待到大营之时,便可宣召十名此战岱莱战俘分开审讯,命其交代接战后所历环节。如十人众口一词均道禁军于雁荡军到来之前便已战败,那吴铭甘愿服罪!”吴铭言毕,心中坦然,向公主一躬身,就不再多言了。众人听后均觉吴铭言之有理,燕离也觉此法可行,便向尉迟贲道:“尉迟将军觉得如何?”尉迟贲心中自是偏向吴铭,忙道:“殿下明鉴,此法最好不过。”“嗯,那便由你主持此事如何?”燕离此刻对吴铭所言已信了大半,只是尚需为厅中属下做个交代。不料尉迟贲还未领命,冯谡忽道:“殿下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项老将军已将众俘尽皆斩首,命末将领人带同首级一起回帝畿了!”

“此话怎讲?”众人听了冯谡所言均是大吃一惊,吴铭更是慌忙追问。不料冯谡却是不慌不忙,得意答道:“岱莱蛮族身躯粗重,如尽数解来帝畿岂不是徒耗军力?项老将军只命末将运送首级回来,才是最妙之策。更省却了尔等狡辩之机!嘿嘿!”此言一出,吴铭瞬间心如死灰,呆立于当地,脑中一片空白,恍惚中只听到胜遇大声怒喊道:“这老贼,处处与禁军为难。他欲争功,让了给他便是,不想到此地步还欲置我等于死地,殿下不可信其谗言啊!”说着便欲从侍卫丛中扑出,上前去殴打冯谡。冯谡见状假作求救,向冯司马身后躲去。

尉迟贲在旁见状,知胜遇若如此莽撞,稍后定会吃亏,忙高声喝道:“公主驾前不可无理,快将胜遇拦下!”待侍卫按住了胜遇之后,便又和声劝慰道:“胜将军有何冤情再向公主细细禀来便是,怎能这般冲动!”胜遇一时激愤,被侍卫制住之后,心中仍是恼恨不已,却也不敢太过造次了,听了尉迟贲劝阻之言后,便不再扑击。众人均以为他已然就此作罢,不想停了片刻,胜遇一口唾涎吐向冯谡,冯司马正好隔在两人之间,一时躲闪不及,正中其鼻梁之上。冯司马慌乱中顺手一抹,只觉掌中滑腻,不由勃然大怒道:“小子无礼,竟敢对本司马不顾而唾!殿下还不即刻将之治罪收监!”瞬间厅上又是乱作一团。

燕离公主平日里统领帝畿将士,均是正襟危坐,部属于阶下也从不敢如此争闹,今日见招贤馆大厅中如此热闹,少年心性,险些便笑了出来。待听得冯司马召唤,刚欲忍笑答应时,忽听吴铭向胜遇劝道:“还请胜将军稍安勿躁,不可再冒犯了冯司马。”原来他早已在纷扰中回过神来,接着又转身向燕离求道:“殿下委与吴铭重任,在下却不能保全禁军全胜而归,特此谢罪!”说罢一躬身,又接着续道:“不过此战全盘谋划皆出于吴铭之手,与他人无涉。若真是有违纲纪,吴铭愿一体承担,还望殿下只责罚在下一人,吴铭自是感激不尽!”

众人见吴铭仗义担当,又知其间必有冤情,除冯谡等极少人外,心中不禁都对他大为敬佩。胜遇更是大声道:“小将如何能让少侠一人担负此责,只是冤情不雪,小将心中不忿啊!”公孙犀与二人患难多日,此时也起身向燕离禀道:“公孙犀愿保吴少侠与胜将军所述尽为实言,此战为我三人所共历,如两人有半句虚言,犀怎能不报与殿下知道?”

燕离见恩师也为吴铭二人求情,心中已对吴铭所言再无怀疑,但冯司马处却有敌军首级物证,若就此放了二人,冯司马与雁荡项鸢处须不好交代。正犹豫间,华去病也上前求情道:“华某教徒不严,以致禁军折损过重。不过劣徒年纪尚轻,还望公主饶过,若有刑罚,为师的愿与其共同承受。”吴铭见师父欲代自己受罚,连忙拜倒相劝。尉迟贲与夏弃疾见状,也均站出求肯公主赦了吴铭两人之罪,接着又有一干仁侠将士也随后为二人请命。燕离见此情景,不禁更是犹豫。冯司马等人却毫不理会众人意愿,定要燕离从速降罪,不可轻饶了吴铭与胜遇。一时间大厅之上又扰攘了起来。

正纷乱时,木兰忽地高声道:“如何处置,公主殿下自有分寸,还请诸位即刻回坐静候,已免惹的殿下不快!”双方见木兰司宾出言劝解,均是心中暗悔,忙告罪后各回本位。燕离见已无人打扰,神思略定,暗想:“两面各不相让,各执一词,今日确是难以决断,不如暂且将二人看押起来,待今后这冯文卿不在场时,再找个借口将二人放了就是。”想到此处,便向冯文卿劝道:“冯司马,既然令郎曾被吴少侠二人关押过,今日便将他二人也先关押起来,待来日诸事明了之后再行发落可好?”

“殿下不可养虎遗患,今日便需将他们依律处斩才是!”冯文卿见燕离已有宽纵之意,急忙出言拦阻。

“冯司马不知吴少侠乃是度维一族派至我帝畿的强援吗?如若就此杀了,帝畿岂不是要落下千古骂名?”燕离回道。

“这个?那也须重责二人,不然如何严明纲纪?败军之将,恐怕刖刑是不可免了吧?”冯文卿见燕离偏袒,仍欲加害。

“令郎不过受其羁押,此刻已安然回至帝畿,冯司马还是宽容一二吧!况且帝畿将来还有用得到两位之处,故此今日不能伤其肢体。尉迟将军,你先将吴少侠两人收押看管,不可让人伤了二人。”燕离知冯文卿今日不愿善罢,便又劝了两句,接着命尉迟贲将二人带下。尉迟贲听后大喜,忙向吴铭两人连使眼色,二人会意,齐向公主拜谢。尉迟贲更不多言,招呼侍卫即刻将吴铭与胜遇带出大厅。冯文卿等人见公主之意已决,心中虽极为恼恨,却不敢稍有表露,只冯文卿一人长叹一声,面色已是大为不悦。燕离见了,心中也是大为着脑,向他冷冷说道:“冯司马,你如此神情,难道是不服本宫之议吗?”冯文卿一听,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跪倒拜道:“罪臣不敢,还望殿下息怒!”燕离这才口气稍和道:“起来吧,司马乃国之重臣,燕离也知冯氏一族皆是一心为公,只是诸多国事尚需秉公慎重处置方可服众。”“谢殿下开导,罪臣谨记。”冯文卿说罢站起身来,心中尚自惊疑不定,嘴上却再也不敢多言了。

此时吴铭等已被侍卫带至厅门处,想起楚楚还在公主身旁,匆匆一见又要分别,胸中不禁一痛,转头回看时,只见楚楚也正痴痴望着自己背影,见他回头,忙以手指心,接着又指向吴铭,随后摆了摆手,凄然一笑。吴铭知她欲说此心已属,切勿为念,一时心中喜慰,还报一笑之后,便转身随尉迟贲等并肩出了大厅。

待众人来到招贤馆外街巷中时,天色已然全黑。尉迟贲此次所选押解二人的侍卫皆为自己心腹,尊其嘱托,一直未与两人戴上枷锁。吴铭心感大哥照拂,一出馆门便与胜遇向尉迟贲拱手拜谢,尉迟贲忙还礼回拜,说道:“二位不必多礼,此事乃小将举手之劳。只是稍后到了内城牢狱之中时,还请多加小心才是。”

“尉迟将军所说内城牢狱是何等模样,比之岱莱众俘地牢如何?”吴铭一听监牢之事,立时便想起囚禁岱莱蛮族的地牢,不由得大惊失色。“吴少侠尽可放心,这内城监牢与外城战俘地牢可是天差地别,时有王公大臣犯了小罪,也会被羁押至此。殿下应是体恤你二人受冤,故此派了小将送你们先于狱中暂避一时。”尉迟贲见吴铭惊慌,忙笑着安慰道。

“嗯,那可要多谢公主殿下如此用心了。看她小小年纪,却是历练颇丰啊。”吴铭赞道。

“确然如此,不过你二人还是需小心囹圄中的管事之官,此人名叫皋陶,被封为廷尉,司法严明,铁面无私,放眼帝畿也无几人敢惹。”尉迟贲忍不住又再提醒。

“小将也曾听过此人之名,确如尉迟将军所言,看来到了狱中之后,遇事还需多多忍耐。”胜遇听了接话道。

“你我到时安分守己,这皋陶严不严苛也便与我等无关了。”吴铭听罢,也不甚在意此事。尉迟贲见已告知明白,便不再多言,领着众人齐向内城大牢而去。

这内城远较外城幅员为小,吴铭等本就在内城腹地,向西南方向行了十多里后,即到了狱门外不远处。尉迟贲眼见稍后便要入狱,转头向吴铭二人说道:“尚需委屈两位在此处先将枷锁戴上,例行公事而已,还望莫怪!”吴铭与胜遇自是毫不介意,待众侍卫将两人锁好,一行人便径直向大狱门口走去。门前守卫见尉迟贲等夜间来的突然,忙喝问缘由,尉迟贲将公主令谕说了。其中一名守卫不敢怠慢,匆匆入内通禀,不多时又跑回向他回道:“皋廷尉有请尉迟将军带同囚犯前去听审。”尉迟贲听罢向那守卫略一拱手,便领着众人随狱卒鱼贯而行,进到帝畿内城狱中。

吴铭随着众人到了狱中之后,果见此处大狱陈设整洁,虽不如驿馆中舒适安逸,但也还算宽敞明净,比之关押岱莱战俘的虎牢大狱,更是有天壤之别,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胜遇也是初次到此,虽还未见到监牢模样,但一路行去,也已将恐惧之心放下了大半。又走了一盏茶的时分,领路的狱卒将众人带至一处大堂之中。吴铭抬眼向堂上看去,只见一人端坐于大堂正中几案之后,吴铭一看到此人面貌,心头不由得一紧,暗道:“自出世以来,还未见过如此冷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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