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和楚子航坐在餐桌前，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他们两个都不属于很能聊天的那一类人，凑到一块儿大多数时候都是各自闷头做各自的事，所以吃完饭随便聊了几句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下午两点半，楚子航准时出门，搭忠叔的车去学校参加下午的考试。

其实楚子航完全可以不参加本次高考的，因为像他这样已经决定好毕业就出国的学生们大多都选择了放弃高考。毕竟对那些国外大学而言，中国的高考分数就像食品包装袋上的“仅供参考”一样没有意义（不管有没有参加高考，都一律以校考和面试成绩为准）。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还不如好好斟酌一下报考哪所学校更合适，以及怎么才能给面试官留下比较好的印象。

但楚子航没觉得参加高考是在浪费时间。

虽然他确实也没准备在国内读书，但他还是希望他的分数能比清华大学的录取分更高——这是一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希望他做到的事。

如果有这么一件事需要他去做，那么他就会去做。

如果这件事是擦黑板，那他就把黑板擦得锃亮；如果这件事是考试，那他就一丝不苟地写出答案；如果这件事是开门，那他就推开那扇门。

就算那扇门后面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

考完试以后楚子航回了一趟家。

妈妈和林阿姨都不在，应该是出去逛街还没有回来。厨房里亮着灯还不时发出声响，那是保姆张妈正在里面准备晚饭——为了供儿女上学张妈一个人接了两家人（另一家是林渊的姑姑家）的活，每天都得在两栋别墅和自己家来回奔波。

妈妈觉得张妈这样实在太辛苦了，干脆就在合同上添了“包吃包住”四个字。

楚子航进厨房的时候张妈一手提着锅盖一手拿着汤勺，正在看锅里的鸡肉炖得怎么样了，注意到楚子航进来，立刻把汤勺放到一边：“小航饿啦？这晚饭可还要等好一会儿呢，要不然先喝碗鸡汤垫垫肚子？”

“不用，我不饿。”楚子航拒绝了张妈的投喂，“晚上我不在，张妈记得提醒妈妈喝牛奶。”

“放半勺糖加热到五十度上下嘛。”张妈一边笑一边把锅盖盖上，“晓得的晓得的。”

楚子航点点头：“麻烦张妈了。”

“哎，可不兴这样说哦，这是应该做的嘛。”张妈摆摆手，转过身继续处理案台上的食材，“厨房里味道怪大的，到外面去等吧，待会儿衣服上该有油烟味儿了。”

“嗯。”

妈妈从小就养成了每晚要喝一杯热奶的习惯，加半勺糖，这样才能睡好，不然就会睡睡醒醒。楚子航在家的时候，每晚都会给妈妈热一杯牛奶并提醒她及时喝，如果妈妈在和朋友聊天他就把牛奶给她端过去。

当然就算他不在家，保姆张妈也会记得给妈妈热一杯牛奶。

反正好命的女人始终有人给她热牛奶喝。

……

“突突突突……”

滨海，南城城郊。

林渊半蹲在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坪上，仰头看着不远处的直升机蜻蜓一样缓缓拔高，然后慢慢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表情一言难尽。

这当然不是林渊第一次看见直升飞机。

林家族地在西南大山深处，站在山头上一眼望不到头的全是山，出行全靠魔改过的私人直升飞机和摩托车，简称“飞的”和“摩的”。

当然，乡村里最常见的运输工具他们也是经常有在用的，比如说五菱宏光面包车和东方红柴油拖拉机。

那个时候林渊的爸爸还在，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他在管。二叔和三叔一天到晚都快闲出屁来了。

某天这俩人一拍脑袋，说要带林渊去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田园生活——然后就把他带到刚垦出来的荒地旁边，让他顶着大太阳站在田埂上看他俩轮流开拖拉机。

二叔开着拖拉机从地这头突突到那头又突突回来，然后换三叔从地这头突突到那头又突突回来，如此往复。

以至于他现在一听到直升机螺旋桨旋转的声音就跟被洗脑了一样，脑海里全都是他二叔穿着大裤衩坐在拖拉机上朝他笑出一口白牙的画面。

……简直究极折磨。

哦对，顺嘴一提，刚刚打飞的走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林渊他二叔——当代林氏族长林玑。

只是二叔这次规规矩矩地穿着林家人值外勤的工作服，显得整个人干练又可靠——防弹背心迷彩服战术耳机加头盔是一样不落，油彩往脸上一涂说是特种兵都没人怀疑。

不过……想来应该也没哪个部队会在背上背一把镇宅都嫌占地方的带鞘大刀吧？

二叔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把关在地下室的那两个危险混血种带回一号监狱关起来，次要目的则是借机探望一下快两年没见的林渊。

见面以后二叔先感慨了一句：“这大小伙子的个头窜得可真快啊。”

接着十分简略地说了一下家里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林渊这边还没来得及担忧呢，二叔那边话音一转就是一句：“不过这些我都已经解决了，你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行了，别老跟着瞎操心。”

林渊：“……”

林渊略有几分无语，但还是简单概括了一下自己的近况，最后着重说了那个女秘党的事。

“秘党的人？”二叔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老杨跟我说过这件事，他说他想用这个女秘党做筏子混进秘党内部。倒不是为别的，主要是他们的超级计算机实在是太香了，不得不承认啊，在这方面我们确实落后他们太多了。”

“所以……”林渊听完都愣住了，“姑父想混进秘党内部，然后悄悄把他们的超级计算机给偷出来？”

“用词不太准确，但大概意思是对的。”二叔点点头肯定了林渊的想法，“并且这个人选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你了。毕竟你从来没有在正统或者秘党面前亮过相，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一个血统优越又稳定的野生混血种。”

“等下。”林渊认真回忆了一下有关超级计算机“诺玛”和“诺玛”的战争人格“EVA”的信息，然后发出疑问，“怎么偷？如果偷的话应该偷系统程序还是数据？”

超级计算机他不太懂，但想来不管是里面储存的数据还是程序都是个不可估量的天文数字，就算全部拷进U盘里让他来搬他也指不定要搬多久，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全给偷出来？

“这个嘛……”二叔摸了摸有些扎手的寸头，笑出一口大白牙：“你三叔说‘天机阁’那边的研究已经有点眉目了，现在还在实验改进阶段。具体的我也不太懂，不过据说那玩意就跟电脑病毒一样，只要能把病毒植入进去就能在他们的电脑里开一个后门，在不触碰底层逻辑的情况下就算把他电脑里的数据全部拷贝出来也不会被防火墙拦截。”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目前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争取以优异的成绩混进他们那什么学院里去。”

“怎么，二叔你还真以为他们卡塞尔学院是看学习成绩来招生的啊？”

“不知道诶，但是好好学习总没错？”

“……”

林渊抬头看了一眼逐渐西斜的太阳，起身朝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商务奔驰走去——押送危险混血种这种事当然不能带忠叔过来，所以他也只能自己开车了（不提倡未成年无证驾驶，除非你也是混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