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白薇心里一动，抬起头来，惊诧地盯着琴姨娘，“姨娘……那是和皇子的婚约，不是能够轻易妄动的……你……你别……”
自己这个女儿虽然平日像个刀子嘴一样，可是到底还是会心疼人的。
琴姨娘柔柔一笑，握住云白薇的手:“我知道，灵姐儿的婚约是跟皇子的，又是圣上下旨亲定，薇儿，你不要担心，娘亲会好好的。”
只要事情做得够漂亮，没有人会猜到她身上去。
“姨娘……”云白薇看到她这个模样，心中越发不确定了，讷讷的回手过去抱住琴姨娘，看着他的眼睛，定定的道:“除了姨娘以外，薇儿，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如同您一般亲近的人，您答应薇儿，以后的日子就算是再难，咱们也一块儿走下去，我今天说的这些话，不过都是气话而已，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些做傻事好吗？”
“傻孩子……”琴姨娘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满眼慈爱的看着云白薇:““娘亲自然知道的，只是……就像是你说的一般，灵姐儿的婚事要是成了……这个府里就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了。”
云元朝回到自己的书房之后，想起今日早上发生的事情，心里越发觉得有些不好。
从前自己鲜少对琴姨娘母女这样疾言厉色，想来今日都会是吓坏了。
恐怕就连薇儿，心里也是会气一场的。
“书射，你说本将军今日对她们母女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了？”云元朝烦躁的一把扣下手上的兵书:“实际上也不过是女孩家的吵嘴而已，被我这么一闹，倒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你说薇儿会不会气我这个爹爹？”
书射原本手上端了一碗刚刚煮好的酸梅汤，看到大将军竟然在认真的反思自己的模样，不由得手狠狠一抖。
云元朝眉头一挑，“你这是什么反应？”
“还请将军恕罪，属下……只是很少看到将军这个模样而已。”书射在冒着热气的酸梅汤里加了几块冰，用手背碰着碗沿，试了试温度，觉得已经不烫口了，方才推过去:“将军，你试试厨房新煮的酸梅汤，消热解暑最好不过。”
就知道问这人没什么结果，这可是军营里实打实的闷子。
云元朝叹了一口气，嘴角轻轻地扯了扯:“算了，不用想了，薇儿这个孩子从小娇生惯养的，一直以来，本将军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今天这一次一定是吓坏了，不过……书射，你常常在府里，你觉得薇儿心性如何？你要回答本将军，不准顾左右而言，他这个是军令！”
“二小姐……平日里是极为认真的，认准了一件事情，就算是头破血流也要去做了，虽然有一些骄傲娇气，但是实际上也是个不错的姑娘。”
书射语调有些缓慢，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措辞比较好了:“只不过到底还是小孩子，平时呢，就容易被人影响，不过，如今夫人把二小姐单独放到了芳菲园，应该好了许多吧。”
单独放到芳菲园就好了许多，这个受人影响，指的是受谁的影响，云元朝简直不用动脑子，就能够猜出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她在府里也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云元朝暗暗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不够狠心:“更何况为我生下了薇儿，再怎么样也不能够太过了。”
书射听了这话，就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和没说也没什么两样。
云元朝在战场上是个铁血人物，两军对垒，有些敌军，甚至看到大将军的云字旗，就会自发的溃不成军。
但是就因为他在战场上看过更多的世事无常，直面过更多的生离死别。
所以等到回了京城到了后院，大将军就会对后院里面的妻妾，有更多更广泛的包容之情。
不，不对，大将军夫人出身世族大家，从小到大的规矩，让他不会行差踏错一步。
所以，大将军的容忍，更多的是给了琴姨娘母女二人。
就如同今日一般。
琴姨娘在饭桌上当场要给大小姐难堪，大将军也不过是略微训斥，甚至于在训斥过后，还会忧思自己是否做得太过。
可是分明没有任何太过的地方。
书射看了一眼大将军，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大将军仁德。”
可不是仁德吗，要是在其他人府里，这样的事儿，说不定，都已经会把这个想要挑事儿的姨娘，给送到庄子上去了。
“我记得我的库房里有拇指大的东海珍珠……”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书射打断了:“那样品格的东海珍珠，不管是琴姨娘还是二小姐，戴上都属违制，如果将军想要送他们什么东西，最好还是换一样吧。”
云元朝被噎了一把，有些气闷，他库里的东西，都是南征北战存下来的，里面有许多女人用的玩意儿，但是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呢？
“算了算了，你到库房里看着挑就行。”云元朝摆了摆手，“我再看会儿书，你弄好了，就叫本将军，那两个都是胆子小的，还是去亲自看看比较好。”
书射虽然是垂头应了，不过——胆子小？您大概是有什么误解的。
“……灵姐儿婚事……”
刚刚走到门口，云元朝就隐隐约约的听到这几个字，他也不让人通报，自己一挑门帘就走进来。
“你们在说什么？灵儿的婚事怎么样了？”
云元朝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一转眼却看到云白薇脸色苍白，眼眶通红，好像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心里又是一软。
果然又吓到了。
“没，没什么，”琴姨娘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很快镇定下来，笑道:“咱们是在说，灵姐儿如今得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估计不久就要离开府里了，说着说着，又说到薇儿的年龄也到了，小孩子家家的，一听说要嫁人，要离开家，这不刚刚在我怀里撒娇耍赖呢，一看到爹爹，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了？害羞的话都不会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