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乐坊曲寡
浊漳河从上党城穿城而过，六月清晨尚算凉爽，上党城里商贩开始从四面八方来到集市，李言潮和李宜德两人穿着粗布短衣，正在绕城慢跑，身后跟着各自的跟班骑着马，拿着大大小小的武器。
两人跑到河边，开始练习击剑技术，两人手持木剑，互刺攻击、躲避，整整半个时辰。
两人大汗淋漓。按照以往惯例，两人擦干汗水，裸身下河洗浴。两人的跟班远远望着人，不准靠近。
李言潮对李宜德说：“既然贤弟教了我不少，又不想我拜你为师，那么我也教教贤弟游泳如何？”
李宜德闷闷地说：“游泳谁不会？”
说完他便狗刨式在河里扑腾起来。
李言潮哈哈大笑道：“狗刨可不是游泳，来看看愚兄地功夫。”
说完他在漳河中用全浸式自由泳横渡漳河。游到河中心又游了回来。
李宜德目瞪口呆，他说：“你在水里像条鱼。”
“看看我的蛤蟆功夫。”说完李言潮用蛙泳姿势游了起来。
李宜德也想跟着李言潮学蛤蟆游泳，可惜不懂要领，吃了两口水。
“兄长这功夫了得，吾不及也。”李宜德这才心服，李言潮便趁机教其蛙泳、自由泳要领。
古代游泳称为“游术”，《淮南子·诠（quan）言训》说：“渡水而无游术，虽强必沉；有游术，虽羸必遂。”吴王夫差曾经建造大池，日日与西施做水戏，到大唐，水上运动已经有往娱乐和体育发展的趋势，李言潮昨日便在漳河看到一群女子在水中戏游，她们在水中做各种舞蹈动作，这些女子水戏已经有水上芭蕾的相类似的样貌了。
因此，他突然想到应该通过李宜德，从军方开始发展这项运动，使之在强身健体、抵御外敌方面增加一项技能。
两人游了半个时辰，上岸穿了衣服，喊了把风的跟班，骑马穿过西市进城，眼见着上党的巡防差役，三三两两、懒懒散散、不成体统，李宜德对李言潮说：“兄何不请示别驾，将上党差役一并收了，你看彼等差役太不像样，大大影响民众对司法衙门之观感。”
李言潮点点头：“想过，不过还得过韦如意那厮一关，别驾还不想惹他。”
前几日，李言潮委托街坊李妈妈买丫头的事情有了眉目，李言潮在家刚吃完早餐，李妈妈便带了两个瘦干的小女孩，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五岁，来让李言潮看，李言潮见了气得差点骂娘，这两个屁孩，又瘦又干又黑，看着很不顺眼，但又一想，丫头不是老婆，只要能干活，也就坦然，就拿出2万制钱、1万钱的布和粮食，让李妈妈带了去送家长，说是买，其实就是雇工，每月还发点钱打发，这两个的家里，哪想到这样的好事，就千恩万谢李妈妈。
两个小孩白天收拾房间、缝洗浆补，晚上随李言潮跟着铜鞮县师爷张同顺练字、背书，餐餐白面或者米面窝头，对她们来说，这生活就像每天过年了。
张同顺老先生本来就是铜鞮县的无冕县令，对大唐律例烂熟，张玮整天飞马走狗，这老先生是实际的一县事务操盘手，属于满腹经纶的老学究，每到掌灯时分，他就教授李言潮书法、断句和大唐的法、律、令等，两个小丫头研墨、泡水、加餐，有时累了就开开小丫头的玩笑，这天张同顺老先生擦了一把汗，对着李言潮说：
“李郎，这两个小丫头，该起个名字吧，我整天哎哎的呼来唤去，感觉甚是别扭。”
其实这两个小丫头一个姓夏，一个姓王，娘家是不起名字的，只有小名呼来唤去，时间长了不礼貌，李言潮就说：
“小夏你过来，你叫陌陌，小王你过来，你叫球球。”
十五岁的小夏就叫夏陌陌，十四岁的小王就叫王球球。“球球”、“陌陌”是另一个时空中两个社交软件的名字，球球在20世纪70、80年代中的人群中使用，陌陌则在90年代后的人使用，各得其所。
次日一早，处理完政务后，李隆基留下张玮、王毛仲和李言潮说：“来本州月余，大事基本有些眉目，有闲暇出去体察一下民情，看看人情风土，体察民间音乐，卿等意见如何？”
张玮道：“今各县正在抓紧准备击鞠大赛，故也是小有闲暇，某虚度光阴五十载，其实是音乐的门外汉。”
李隆基听了，哈哈大笑，指着李言潮问：“李郎你呢？”
“别驾郎，某略懂一二，仅限于欣赏。”李言潮谦虚地说。
李言潮想到了繁琐的算筹之术，古代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这音乐本来就复杂，还不知道多复杂呢。
潞州这几年，风调雨顺，故而市井文化繁荣，太行山人自古就孔武有力，偶有在市井卖唱之人，男女同调，音调高亢明亮活泼，每当此时，李言潮总是驻足细听，细细分辨跟后世的区别，李言潮现在相信了，这种高亢的声调可能与当地人居住于高原有关，看起来，居住越往高原地区的人，唱歌声调越高，如黄土高原的人和青藏高原的人所唱之歌，就越发高昂，典型的如前个时空的《黄土高坡》和《青藏高原》两首歌。
一行人等信步往城东，这里有家“楼外楼”歌妓楼，李隆基带领上去听了一阵子，感觉索然无味，这里的歌者，让李言潮看来，刚阳盛，阴柔缺，估计入京兆长安的大家李隆基法眼并不容易，欣赏一会，李隆基派人交上制钱，离开楼外楼，一行人一边评价着刚才的歌者，信步往城西走。
刚到城西，就见一群人围着在看热闹，这国人的习惯啊，围观热闹的脾气是难改的，一边小声指点，他们凑近去一看，几个公子哥正在围着一个姑娘有说有笑。
“小娘子，跟本少爷走啊，白天给本少爷和朋友唱曲，晚上陪着纳凉啊。哈哈哈……”
李言潮心想，还真是有大胆的狂徒，李隆基治安管理甚严，眼里不容沙子，这帮子混混还敢光天化日调戏民女。
这女孩吓得花容失色，诺诺地说：“俺们在老家生计艰难，只是来借贵府宝地卖唱，唱了大半晌曲还没收到一文钱呢。”
“你这女子，虽容貌秀丽，然唱音靡靡，提不起精神，哼。”少年放浪地说。
“是否靡靡，不是你等说了算。你等几位公子靠边，这位娘子之曲，让某来欣赏一二。”李隆基便说边来到里圈，来到姑娘身旁说着。
“你算老几？”几个少年撸胳膊挽袖子，吹胡子瞪眼朝向李隆基咋呼，但话音未落，王毛仲已冲向前去，一个巴掌把少年打的满地转圈，其余公子也被他一一放倒。这干净利落的动作，激起围观人一阵喝彩。
李言潮喊来巡街差役，将这几人带回府衙待审。这边厢，李隆基目不转睛地看向这向这位姑娘，张玮见状，掏出一包制钱递了过去。
姑娘一看，赶忙慌乱拒绝：“使不得官人，用不了这么多，这是我一月的入项。”
央求不过就施重礼谢过。姑娘指向身后操琴的中年人说：“官人，这位是我父亲，讳赵元礼，我们来自山东。”
“山东”是指崤山以东，一听赵元礼这名字，李言潮恍然：“喔，这段姻缘应在这里。”
“姑娘，唱吧，”李隆基看来动了凡心，李言潮心想，他这王氏、刘氏两位夫人可在上党城里，别整幺蛾子了。
姑娘银口一开，已知天籁，边唱边舞，甚是灵妙，李言潮看不懂，但也感到是极美的，跟潞州的乐坊有着天壤之别。
听到妙处，李隆基带头击掌，随行人和周遭看热闹的人群也喝彩连连，曲罢再次施礼，这时李隆基说：
“我看日已中午，我们一行人等请你们父女午膳，期间再听其他曲目。”
山有木兮之木·作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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