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晴阳盯着镜子发呆。
对这张遗传自妈妈的甲字形脸，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总有一种枷锁的错觉。
当他揪住自己的左眉角时，记忆回到六岁的一天，被表婶揪住左眉时表婶露出的神态。
那个神态，表达的是对欠债的愤怒。
债从何来？
表叔，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难言之隐？
宇宙霰影中的背影、差点杀死自己的女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小姑……呃，她的小姑，我应该叫小姨，究竟从什么地方来？”
陈晴阳毫无着力地想着事情。
十五点，庆无尘来了。
他是个藏不住感情的人，满脸的兴奋，嘴里哼着欢乐的小调，双手插在裤兜里，屁股微微撅起。
“晚五分钟，就没有咱们什么事。”
他盯着懒洋洋的陈晴阳，脸色阴晴不定，像是做错事后被人发现。
“你这张黑卡，消费过度，已是负信用。”他嘟嘟囔囔地说，“现在要还回去，你得还等额的欠款。早些找掌天盟解决。”
陈晴阳拿起黑卡时，他已经走了。
陈晴阳瞄一眼手表，出门，乘车前往奉天区。
凭借黑卡，被人引到一座金碧辉煌的豪华庄园的西北偏门前。
站在偏门下，完全看不见庄园内的情形，只见七彩光辉萦绕，犹如仙境。
“恕我直言，万家有事，您要多加小心。”
门卫应是知晓陈晴阳的身份，好意提醒。
“多谢。”
陈晴阳礼貌相谢。
不多时，一位身穿淡灰色旗袍的老嬷嬷开门。
老嬷嬷左礽上的冲天飞凤，象征着她在万家的不俗地位，淡灰色被映衬的像是刻意淡化地位。
她冷冰冰地接过黑卡，凑近老花镜前看了好一会，鼻子里重重冷哼一声。
“掌天盟，崛起不过十八年，论底蕴，差得远呢。”老嬷嬷突然瞪眼说，“乡巴佬，进了院子，别乱看、乱走，小心脏了庄子，坏了福气。”
“不必。”陈晴阳冷冷道，“叫万六千出来，我交代几句。”
“小杂种。”
老嬷嬷骂出口的刹那，双手十指舞到头顶时，赫然变长十余倍。
“六阴真经中的鬼指？”
陈晴阳早已默记六阴真经中的内容，虽无所修，已有所悟。
“哟嗬。”
老嬷嬷咦呀尖叫一声，顿时披头散发，身后渐显两个虚影。
“雕虫小技。”
陈晴阳一掌拍出，毫无花架式可言。
老嬷嬷嘿嘿地鬼笑起来。
转眼，笑声凝固，像是鬼笑的阵阵回声。
老嬷嬷身后的虚影已被拍散，整个人如同僵尸，正做出吃人的姿势。
陈晴阳的一掌继续拍至，浪叠浪，劲叠劲，抓住她的天灵盖。
不待运转法诀，老嬷嬷的头顶浮现三缕鬼火，不断消失在陈晴阳的掌心。
十息后，庄园内飘来一束音波，将陈晴阳震退五步。
“主子，小主人有救。”一个温和地声音说。
老嬷嬷满脸通红，恭恭敬敬地站在右边，头下垂，双手在小腹位置卷手帕。
“甘妈妈，你先回屋。”万六千与一位金发绿袍的老者走出偏门，万六千沉声道，“陈晴阳，你敢到万府撒野，莫非真的认为万家怕掌天盟不成？”
“我们已经收到通知，这张黑卡的消费额度超出信用额度。”
“想必，与今日的一庄大型拍卖会有关。若是给北辰大学拍卖到，那也是一件天大的善事。”
金发绿袍老者不待陈晴阳回话，抢先说。
“我家小主人身受重疾，危在旦夕。若是少爷能出手相救，黑卡一事自然了结。”
金发绿袍老者紧接着开出条件。
“我乃北辰大学药学院的学生，救死扶伤，医者本分。”
陈晴阳忖度，仅凭老者刚刚震退自己的能耐，正面刚，肯定打不赢。
“金伯，你带小六出来。”
万六千吩咐。
绿袍老者恭敬后退三步，才转身走进偏门。
“陈晴阳，我想请教一个问题。”万六千从严肃到平静，收放自如，“你怎么理解‘无毒不丈夫’这五个字？”
“虎毒，可以食子。”陈晴阳回道。
这不是他的理解，而是工地上老黄的理解。
“果然了不起。”万六千嘴角上扬，做出狰狞的笑容，“待你治好我的继承人，你曾救回我的长女。这张黑卡一事算完结。往后，万家不再欠你一分钱的人情。”
“哦。”
陈晴阳总觉得他有话外之音，却不知是何所指。
正在此时，绿袍老者双手捧七彩摇篮走出来。
七彩摇篮中平躺着一个年约七岁的小男孩，身穿金龙服，像是熟睡中的小金龙。
“我的小六，蒙`奸`人所害，吸纳过量的余火能量。如今已是非常危险的时刻。”万六千说。
“你能吸甘妈妈的余火能量，就能吸小主人的余火能量。”绿袍老者补充说。
陈晴阳没有犹豫与讨价还价。
在吸收小男孩的余火能量时，一股腐蚀筋肉的能量四处乱蹿。
唯有暗中运转无名古册上的一段三百字经文，才将其缓慢化解，一分为二，一份融进左右对称的手太阴肺经，一份融进脊椎。
这种诡异的能量，他第一次见到。
似乎，与自己体内的“潮汐”，有异曲同工之妙。
自己的肉身先被潮汐占据，而万家的这个小男子则被这种极强烈的腐蚀能量占据。
“倘若万家小男孩撑过危机，会不会是一位特别厉害的人？”
“我们这类人，好像都是能天然承载特殊能量的人？”
“巧合？”
陈晴阳转念想到许多事情，深刻认识自己与这个世界。
小男孩立即咳嗽起来，咳的非常凶。
“成了。”
绿袍老者开心的蹦起来。
“陈晴阳，你个蠢猪，不知好好利用这张黑卡给自己打下坚实的基础，只知被人滥用好人心，枉费钱财。”万六千破口大骂道，“像你这种蠢猪，真正的挨千刀剐而不足惜。”
“滚！”
黑卡，在万六千的手中化为黑色灰烬。
“主子，何必动怒。人，只有为自己的年少无知埋单，才能真正的成长。”
绿袍老者劝阻道。
“告辞。”
陈晴阳离去，心里不是个滋味。
若是利用黑卡上的额度，足够在天鸿城购置高昂且价值连城的资产。
或者，可以将自己装备的足够牛逼。
他没有选择这么做。
他将花费钱的机会交给别人，没有任何条件。
“为什么没有人阻拦我？”
陈晴阳却一直这样想。
“我的人生我兜底。”
他轻语一句。
离开奉天区，已是十六点四十五分。
正准备打车时，一辆银色轿车停在近前。
驾驶员是个戴黑镜的大帅哥。
副驾驶座上的是长孙曌。
“小七爷，上车呗。”驾驶员微笑道，“顺风车，正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