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很长，无数画面一闪而过，不知过了多久，杨伽醒过来，梦境中的一切都支离破碎，模糊不清。
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觉脑袋无比剧痛，像是塞了一个秤砣进去，沉甸甸的朝下坠。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长的尖嘴，和一张大如铜盆的牛头，二妖看见他醒来，松了口气。
“吓死人了，你在里面昏倒，还不停梦呓。”胡八岐尖叫道。
青牛精牛大力认真点头，道：“吓死我们哥俩了。”
杨伽疑惑，这两头妖怪怎么成了哥俩？
胡八岐兴奋道：“我们俩一见如故，已经拜了把子！”
青牛精牛大力点点头，道：“如果八岐是女的，我们就能结婚了。”
胡八岐不悦，强调道：“是公母，我们又不是人族。”
牛大力表示赞同。
杨伽晃头，拍了拍脑袋，发出砰砰的声音。胡八岐惊恐的看着他，生怕他拍脑门的时候，把脑袋拍烂。
半晌，杨伽头疼症状逐渐缓解，沙哑道：“我刚刚在梦中看到了学堂。”
牛大力挥舞着蹄子，道：“你还在喊黄师，一定是个母妖吧，是不是很漂亮？书里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想娶媳妇了！”
胡八岐一脸期待，等杨伽介绍母妖情况。
杨伽闷哼，道：“我是到了婚配的年纪，但我是人，怎么可能找妖精。”
“黄师小时候经常出现在我梦里，这些年没有过，我记得不太清了。”
胡八岐沉吟，道：“那黄师一定是你特别熟悉的人。”
杨伽努力回忆，游离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他不确定道：“黄师在梦里说了很多，我能记住的有限，好像有讲到分窍期后面的境界，叫做玄胎。”
二妖对视一眼，眼神激动起来，胡八岐颤声道：“大郎，你确定分窍期后面还有境界，还有路走？”
“我想起来啦，玄元感应篇就是黄师所传。”
杨伽思索半天，道：“黄师很早的时候就在教我修炼了，但又经常忘记，这很矛盾，我不是个健忘的人。”
“我刚才遍寻内观世界，看到了很多从未看到之盛景。我有种感觉，只要炼就玄胎，定能把路走下去。”
胡八岐和牛大力呆若木鸡，眼角流下泪水，说道：“大郎（大善人），你是我妖族的英雄！”
二妖欣喜若狂，欢呼不已，抱在一起蹦蹦跳跳。
历史以降，众所周知。
妖族修炼，最多只能达到分窍期，便无法更进一步。若杨伽所言为真，找出了后面的境界，绝对是震惊天下，石破天惊的大事件。
杨伽说道：“内观世界是炼气的第一步，你们没有练成，反而我练成了。或许，妖法并不是妖法，而是人族功法？”
胡八岐松开牛大力，笑道：“为何一定是人族功法？为何练气士不能是妖族？”
牛大力兴奋道：“我们俩讨论了很久，确定你就是妖怪，只是长得像人，属于妖中异类。”
“哥，我总结的到位吗？”
“到位，弟弟。”胡八岐对牛大力挤眉弄眼，凑到杨伽旁边，道：“你迟早现出原形。”
牛大力也在感叹，杨大善人定能成为妖族之霸，古今之奇葩。
杨伽闷哼，对两个找到共同语言的妖怪无可奈何。二妖已经把他当成了妖族大王，领导妖族起义，建立国度。
山洞中乌烟瘴气，杨伽来到洞口处透气，大雨已经停了，山中空气清新，处处勃发生机。
杨伽出神地望向远处。
修士寻找人体秘藏，炼就秘藏神通，得一可纵横天下。
练气士采天地灵气，把人看做天地一粒种。
两种修炼体系，没有半点相通之处。
这让杨伽想起了黄泉河上，黑铁印大战巨影神魔。那些神魔至少祭拜万年甚至更久，才能成就如此巨大的金身，但历史记载只有四千年，大唐也才八百多年。
四千年，那些神魔是谁在祭拜？
这些神魔还有多少？
这是否说明，四千年前，六秘藏战胜了炼气士体系，历史才会割裂？
杨伽思绪万千，摇了摇头，把这些问题抛弃脑后，暗暗想道：“四千年历史，皇帝换了一茬又一茬，我一个十四岁少年想这些做什么？”
深呼一口气，他动了动右肩，还是有一点疼。
洞内二妖大声讨论，又窃窃私语，鬼鬼祟祟，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妖族文明定在人族之前，建立了天地法度，分割阴阳。后来，被人族窃取果实，成为失落文明。”
“人族太卑鄙了，断我妖族修炼之路，等同灭族之祸。”
“杨大郎带领妖族重现妖族荣光。”
“杨大善人接续断路，万岁！”
杨伽撇撇嘴，这两个妖怪想象力太丰富了。
“道宫秘藏太神奇了，不知道有几重境界，若是能学会，我的伤早就好了吧。”
杨伽想起贝清和耿临的恢复能力，心中羡慕不已，可以推测到了高深境界，简直是不死。
这些人拉到战场上，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你死了，我恢复了，继续砍下一个人……
“明家势力太大了，朔州就是明家的地盘。”
杨伽感叹不已，要是这样的人组成军队，天下谁人可挡？
如今大唐二圣凌天，各大势力盘根错节，即便杨伽是个猎户，也知道民间早有“皇命不下县”的说话。
皇帝的命令都到不了县，各家势力之大可见一斑。
“我到底是人还是妖怪？乱七八糟，我当然是人了……”
“黄师，很熟悉，又陌生，不像个人。好像以前一直见，又好像记错了。”
“如果是梦，我又怎么知道玄元感应篇是他教的？玄胎境界的法门又在哪里？”
杨伽心烦意乱，突然瞥见几个影子，眺目望去，林中的身影非常高大，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阴庭神灵。”杨伽自语道。
回到洞内，杨伽止住二妖欢呼，把外面的情况说了一遍。
“应该是汤桑镇露了痕迹，城隍命令神灵搜山。”杨伽说出自己的猜测。
胡八岐骂了几句，说道：“阴庭阴魂不散，牛弟，我们在此分别吧。”
牛大力上前，抱了抱胡八岐，兄弟情深。
一人二妖走到洞口，忽然，远处山林中发出轰隆隆的巨响，法力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杨伽借助神通爆发出的亮光，看到粗大的藤蔓夭矫，困住一个个巨大的神灵。
神灵凝聚香火神兵，将藤蔓撕开，双方战斗激烈。
“明家也上山了，正和神灵大战。”杨伽一眼就认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