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碧波之下

梅的办公室外。翟星面对紧闭的门停下了脚步，深深吐了一口气之后，才去敲响。

她推开门，发现办公室里不仅有梅，旁边还坐着副校长。

两人身后，林博士正握着一杯咖啡，眼镜瞟着墙上的装饰。

“副校长……你怎么也……”

翟星见这么大的阵仗也着实是惊了一下。

“百鬼翟星，对吧？”

梅问道，还是一如既往礼貌的微笑。

“是。”

“这次找你的人是我。”

坐在一旁的副校长抬起头。老花镜后的眼睛苍老却有力，认真而又平静地观视着翟星的一举一动。

“之前，白伊陌阡她……是不是给了你什么？”

“为什么，突然提起她了？”

百鬼翟星不自觉退了一步。

“你只需要回答问题就好。”

梅强调到。

“没有……”

“没有？”

梅似乎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

“翟星小姐，你确定吗？”

梅站了起来，走到了她面前。伸出手想要碰触翟星的手腕。

翟星退了一步，然后说道。

“梅老师，你还是不要滥用你的能力为好。尤其……是在学生身上。”

“唔呀，翟星小姐跟着我们家小陌阡学了不少坏东西啊。”

梅转身，回到座位上。

“既然翟星小姐没有意向，就回去吧。可别耽误课程。”

梅话音刚落，门就已经重重的关上了。

“真没礼貌。这是关门还是摔门？”

吐槽之后，梅开始和副校长谈起正事。

“那些东西一直放在碧波的地下也不是办法，今天的事肯定会有媒体来掺。”

梅紧握盲杖，微笑渐渐消失。

“什么东西？”

林博士放下手里的咖啡，问道。

“瓦席斯·爱德华的失败品，现在全都关在碧波的地下实验室里，由里达尔管理。”

副校长解释到。

“这次叫你回来就是让你帮忙解决这个问题，看看你有没有把自己的学位就饭吃了。”

“就饭吃，这话可真伤人。等等……里达尔不是死了吗？！”

“里达尔的事一会儿再说。一年前，瓦席斯的试验记录和机密文件落入了白伊陌阡手里，也不知道她的怎么得到的。不过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件事情，究竟该去哪里找这些东西的确没什么头绪。”

梅补充道。

“这么麻烦的事下次就不要叫我了好吗？”

林博士又拿起杯子，把头扭向窗外。

“长这么好一个脑子，天天却总想着偷懒！”

梅搬个凳子在林博士脚下，踩上去戳着他的脑门说道。

“人各有志好吗？”

“好了，话说到这里差不多就可以了。我们走吧，金言。”

副校长说到，走到门前。却只是打开门。

“什……？”

林金言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惊讶。

梅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他闭嘴。悄悄走下来，从门口柜子的后面拿出了一个微小的装置。

“窃……”

林博士及时住嘴。

梅将窃听器轻轻放进花瓶底部，又把花瓶移出了房间。

关上门后，梅缓缓落座。

“让她知道这些就够了，现在……我们来聊点别的。”

副校长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好似这件事只有林博士没有意识到。

“你们都知道？”

“跟那个孩子相处一年的话，你也会这样。”

与此同时。

翟星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摘下了挂在耳旁的接收器。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一年前的那些事……”

她拧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水扑在脸上。她凝望着镜子里的她，就像那仿佛不是她。

“找个机会，把那东西给副校长吧……你也会这么做的，对吧？陌阡。”

她擦干脸上的水渍。

“还要去回收窃听器。”

另一边。

兰被白伊墨竹带去了学生会。

房间里空无一人，但到处都堆满了资料和文件。虽然很杂，但一点不乱，尤其是墨竹的桌子（摆在房间最里最中间，一看就知道）更是如此。

“坐。”

墨竹示意兰坐在自己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墨竹的左腿很熟练地搭在右腿上，两手自然的平放在桌上。

“听说你报名了学院赛。”

墨竹盯着兰的眼睛。

“是……是的。”

“现在就算说有人替我报名也只是滋生事端……何况，怎么可能有人信呢？”

兰心里想到。

“不过我听姑姑说，你好像还不清楚自己的能力。”

“是……”

见会长总是盯着自己，令她有些不自在。

“不知道是好事，最好先了解如何克制它。”

“谢谢。话说……会长，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习惯而已。”

她侧脸尽量不直视兰，动作很刻板，可见她说的是真的。

“哦……对了，会长你的名字是复姓吗？”

“嗯。据说是古代九州一个皇帝赐给先祖的姓氏。他为奖赏救国有功的‘白衣军’，便赐了‘白衣’的姓氏，后来慢慢演变成了‘白依’和‘白伊’。”

墨竹的一只手抬了起来撑着太阳穴。

“现在让我问问你，你是怎么认识的林博士的？”

“博士……？他，他告诉过我不要向别人说这件事。”

“那好吧。这次找你来主要是……”

墨竹侧身，从桌子上的一个小储物柜里取出一块手指大小的晶石。通体红色，不过中心好像闪着淡紫色的光芒。

“副校长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她把那块晶石小心翼翼的放在兰的手上，并轻轻握住她的手攥紧它。

“别让别人知道它的存在。”

墨竹补充道。

看这位本就一丝不苟的会长这么认真，兰不禁手心出汗，就像是捏了一块炸弹一样。

“这，是什么啊？”

兰的神情有些紧张，手也在微微颤抖。

“只是一块用来略微抑制X能的合成晶体，因为还在试用阶段，所以副校长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抑制？”

“很多有天赋的初学者都会经历有意识或无意识的暴走……这在过去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所以每届新人里的尖子生都会要求佩戴这个。”

“我？是，尖子生……？可是我连自己的能力是什么还不知道。”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可怕……万一……”

这时，响起了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请进。”

墨竹抬头望向门的方向，然后喊道。

“会长，”

进来的是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男生。

“副校长让你去她的办公室。”

男生说完，便急匆匆的走到自己的桌子旁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现在吗？”

“对。”

“那我先走了。”

兰起身说道。

墨竹点点头，也起身。

“风百百，堆在你桌子上的全都是你今天要整理的文件。弄完按老样子放在我的桌子上。”

墨竹走到门口，又扭头回来说道。

“放心吧，会长。”

风百百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水渍。

“还有，帮我泡杯奶茶。不要再放奇怪的东西进去。”

下午。副校长办公室。

“老师，碧波出了这么大的事可不是写一次新闻就能盖住的。”

坐在副校长对面的是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沙发上搭着的深灰色的大衣显得老气横秋，与他那黑色的圆眼镜很搭。眼镜后，是一双看起来没有睡醒的眼睛。经典的白色衬衫，黑色领带，简直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上班族。

“我清楚。这次的事件只能拜托梅的能力了，你只要坚持是实验事故就好。”

“您还找过其他人吗？”

“墨竹她同意这么做，林金言和里达尔就更不用说了。至于剩下的，我还没有问。”

“百鬼月照肯定不会理会这种小事，克里斯和安倍弥夜也无暇顾及，恐怕您也不用再问她们了。”

“嗯……你说得对。”

“我会报道这是一次事故，争取在晚上就将草稿给您过目。”

男人起身，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大衣。

“麻烦你了。”

“说不上麻烦，就当是还里达尔一个人情吧。刨除这次，我还欠他两个人情呢……”

晚上，南城区一家猫咖里。

“为什么……要来我最讨厌的地方！”

百鬼翟星怒拍桌子吼向对面坐着的安倍暮雪。她站起来踩着座椅，挥手赶走了堆在身旁的毛团们。

“诶？这里是你最讨厌的地方吗？”

暮雪一手握着咖啡杯的把，另一手轻轻抚摸趴在她腿上的三色猫。

这里是源都最好的一家猫咖，而且是安倍暮雪父亲开的店。不过基本都交给暮雪来打理了，她也的确做得很好。

“一群阿谀奉承的蠢猫，有什么好稀罕的？”

“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从你嘴里很没有说服力的哦。”

安倍暮雪的嘴角都快要挒到眼角了。

翟星再次甩手赶走靠近她的猫，然后不耐烦的问道。

“找我出来什么事？”

“当然是问你该怎么办喽。今天的那个东西，你我都知道是什么。”

“当然知道……诶呀！离我远点！”

翟星往窗边靠了靠，一只猫趴在了她刚刚捂热的座位。打了个哈欠后缩成了团。

“别这么反感嘛，你们都是同类。”

暮雪眯眼看着笑话。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翟星实在忍受不了一直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的小猫们。

“我打算找个机会把那个东西给副校长。”

翟星坦言道。

“这么快吗？不如再看看……”

“没有那么多时间。”

“哦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人情味了？”

“这怎么就人情味了？你又想怎么看啊？”

暮雪抿了一口咖啡。透过玻璃和高楼的缝隙望着藏在云里的月亮。感叹她是那么娇羞。

“下周五就是你的两百岁生日了，我还没考虑好送什么。你帮我出出主意？”

暮雪突然转变话题问道。

“这种问题你问我？”

“我也不知道送什么东西能讨你喜欢。再说了，那可是你两百岁的生日。”

“没什么特别的，随你。”

“别呀，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过的这么随便？简直就是那个白板的翻版……嗯……对啦，送你一只宠物猫怎么样？”

“呵，你开玩笑也要有限度。”

碧波地下。

“差不多有十年没见了，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令我震惊啊，里达尔。”

林博士同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一台冷冻舱前。林博士尽量把话说的俏皮，想打消现在所处的莫名的氛围。

“只是一个绝症患者的苟延残喘……咳！”

里达尔的声音有些嘶哑，而且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嗓子里卡了一块铁。

他将一只手搭在冷冻舱上，隔着玻璃望着躺在里面苍白的女人的面孔。她的面容很是憔悴，像冰，像灰，像一切没有生命的东西。失了血色的嘴唇微微张着，伴随着每一次呼吸似乎都能听到很弱的呻吟声。

而里达尔也差不多，像一只僵尸一样。脸上的法令纹像是刀割出来的，深邃且布满沧桑，一举一动都带着抹不掉的疲惫和伤痛。

玻璃上倒映着他杂乱的头发，以及无神的表情。

“或许希尔薇拉会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林博士打趣道。

“有可能。曾经我总是扎在实验室里不修边幅，现在……”

提到这位希尔薇拉，里达尔死鱼般的眼睛再次闪烁了起来。

“林，你的那个养女。”

里达尔突然抬起头说道。

“她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错觉吧。”

里达尔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往自己的眼睛里滴了两滴。动作显得有些僵硬，手臂弯曲的角度很不自然。

“教授，你在吗？”

这时，实验室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在这。”

里达尔收起小瓶，朝门口走去。

好巧，他刚走到门口，门就被推开了，门砸在他的鼻梁上，顿时鲜血直流。

“抱歉，教授。”

女人熟练的拿出纸擦拭里达尔脸上的血迹，感觉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白小路……你……下次注意点。”

里达尔在白小路的搀扶下站起来，感觉鼻子都歪了。

“诶嘿嘿，下次一定。”

她的面容，与兰是那么相似。让林金言看的有些出神。

橙子小城·作家说

发现自己总是“这时”“此时”重复用，尽量改尽量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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