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杨炏之走在前面，李牧走在后面。

杨炏之看起来状态不太对劲，有一点点颓废的样子。

只不过跟在他后面的李牧在努力回忆着洞府内发生的一切，想要把重要的信息都记下来，所以也就没发现杨炏之有什么不同。

李牧转过那个弯之前，又抬头望了一眼那个石碑。

什么什么洞。

依然不见有什么别的痕迹。

他不知道那四个字是什么，他不知道那四个字是什么人刻意抹去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体内那些轻而易举就吸收了的灵蕴，为什么跟别的有点不一样。

他更不知道，为什么从自己体内流出的灵蕴，怎么杨炏之会没有一点感觉。

仅仅是因为他感受不到灵蕴吗？

不是。

是因为那缕灵蕴根本就没有进入到杨炏之的体内。

而是在它离开李牧的身体之后，竟然自行融入了李牧胸前的那个吊坠里。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罢了。

只是驻足了片刻，李牧就快步离开了此地。

沿着原路绕了一会儿，他两终于看见了那块拦路巨石。

杨炏之情绪比较低落，缓步绕了过去，没有分心去管别的东西。

而李牧又将整个身子贴在了它较为平整的的一处，只不过和来时的那次是相对的一面。

临走之前，李牧又回头望了一眼这块巨石。

它就像一个看门人，又像一个守护者。

朴素大方，又庄重威严。

走进了林子的李牧最后又转头回望了一下这座山。

它依旧是那座稳重、不含一丝妖娆的青山。

跟杨炏之进山之前所描述的故事，不一样。

那富丽辉煌的场景，怎么感觉自己做梦梦见过呢？

可能还是自己脑子有点问题，这么多年了还没缓好，老是把刚发生过的事情加工成以前就有的，或者是梦见过的。

李牧摇了摇头，快步追去前方的杨炏之。

两个人在他们“下车”的地方等待着。

李牧这下就看出了杨炏之有点不对劲，他一手拍在了杨炏之的肩上，没有说话。

李牧大概知道杨炏之为什么会这么消极，但是他也不能多说什么话。

就只能这么给他一些安慰了。

很快，小花就出现在了李牧的视野里。

它倒是看起来活蹦乱跳的，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里它干嘛去了。

抬头远观一下西去的太阳，此时已经到了下午，看样子在有了这等“交通工具”之后，一天之内妥妥地能够跑完。

得再找个机会让杨炏之带自己来一次。

小花来到二人近前，它也发现了杨炏之的情绪很是低落，于是就拿脑袋蹭了蹭他。

杨炏之轻轻拍了一下它，而后翻身上去了。

回去的一路上，李牧紧抱着前面的杨炏之，小花好像知道杨炏之想要回家的念头，所以它跑得比来时要快多了。

李牧在寻思着自己体内灵蕴活动后的改变。

好像除了自己小腹处的疼痛，以及蛋蛋的忧伤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那些与其他灵蕴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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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只不过它们也不算太多，只有本体灵蕴的一半左右。

都一样，安安分分地存在着，没有生气，像一滩死水。

李牧在想着，今天回去要不要就先让杨炏之把那道符印给画下来，反正他都说了可以教的，又不是云静怡让他保密的化灵诀。

想了想，还是先等等吧。

别再火上浇油为好。

二人到家之后，李牧赶忙进了屋，他要把那个手势再演练一下。

杨炏之却径直去了伙房。

没多久，他就提着那两个水桶出来了，看样子是要去打水的。

李牧不知道情况，他还在屋子里搞研究呢，甚至他还伸手去裆下摸了摸。

好像也没有变小。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整了一会儿，感觉都差不多了，忽然一股困意袭来，于是他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在外面的杨炏之，这次却没有叫小花过来，而是一个人挑着水桶往湖边走去。

这个点，外面的太阳还是挺烈的。

杨炏之的步伐略有僵硬，且低着头在缓慢前行。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干燥的空气让人更加心烦意乱了。

杨炏之至今都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其实在刚开始的那个月里有很深的自责，不光后悔自己没有苦劝下去，而且痛恨自己的没用。

要是自己有能力够硬，就能阻止她想一起去湖边的想法，要是自己的本事够强，就能在她被那股撕扯的力量吸附过去之时抓住她。

可惜没有如果。

他用了好久才从那种思绪中挣扎出来，只能用疯狂地修行来麻痹自己。

只不过无论他怎么尝试、怎么努力，都是一无所获。

随着时间缓缓研磨着心态，他倒是也不那么在意这些东西了，只不过就是时常会想起云静怡。

有关和她在一起经历的种种，和她去过的地方，和她教过自己的东西，以及，双方曾经许下的承诺。

不论这些承诺是不是随口一说，还是发自肺腑。

杨炏之都当它们是一种契约，牢记心底。

只可惜，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再无任何有关云静怡的一丁点儿消息。

每个月，云宗弟子都会来进行物资配送，杨炏之都会拉过来一个人，私底下悄悄地询问一番，看看能不能旁敲侧击地打听到云静怡的消息。

每次得到的回应，几乎全是：“不知道、没见过、不认识。”

到后来，就成了一种习惯，不论得到什么回复，他也不再有那种期待、失望、或是惊喜的感觉了。

这就是思念吗？

杨炏之觉得应该不算，毕竟是在李牧来这儿之前，她是自己唯一一个人类朋友了。

两个人以前一起玩的很是开心，双方都没有什么隔阂。

只不过在接触了修行这方面的东西之后，杨炏之终于是明白了两个人之间的沟壑，那是一道天堑。

而相比之下，李牧就更像是一个一起读书成长的伙伴儿，没有跟云静怡在一起的那种洒脱与自由感。

并且他们两个人都心思沉重，平时都不怎么会互道苦水，所以就更难交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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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积郁已久的事情。

他们之间更可以用相敬如宾来形容。

李牧自认为自己挺能看懂杨炏之的，他都觉得自己跟杨炏之在某些方面，算是同一类人。

只不过是某些方面。

因为人的思想是很复杂的，李牧懂他，知道他的是什么想法，但不代表杨炏之有那种想法就会是什么人。

杨炏之倒是没那么多的想法，毕竟在他看来，李牧就是个挺有阅历，也挺有想法的孩子，即使他以前也听过李牧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但是很大程度上，杨炏之也都会下意识地觉得，那是李牧的父亲教育的好。

今年，李牧十五岁，杨炏之快要十八了。

在李牧的本世界里，古代是十六岁成年，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想着想着，杨炏之就快要到了湖边。

依旧是晃晃悠悠地踩过这片鹅卵石，清澈无比的湖面上反射着柔和的阳光，湖边松软的沙滩踩上去让人很是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烈日下的沙滩竟然不烫脚。

可能是因为湖水太过清凉吧，吸收了沙滩上多余的热量。

杨炏之不紧不慢地放下了肩上的担子，然后又忙活着把两个水桶给打满了水。

做完这些之后，他就开始脱衣服了。

一丝不挂的杨炏之往后退了好远。

紧接着，他开始快速起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接往湖水冲去。

只见他突然跳起，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湖里。

许久，许久，不见杨炏之浮上来的情景。

该不会是来这儿寻死的吧？

这倒不至于，杨炏之还真没那么脆弱。

他就是在深潜着，想一直往更深的湖底探索而去。

因为越往深处，水压就越大，越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这种体验能让他保持一些清醒，同时也能释放一下自己的压力。

许久之后，杨炏之浮了上来，同时他大口地呼吸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就轻松多了。

杨炏之其实是因为李牧感受到灵气的存在，而开始失落的。

他在意的不是李牧的天赋问题，而是他在发觉到李牧都能如此轻松地感受到灵气，相比之下，自己的天赋就像是一个废物。

那会儿的他，其实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他也有很多对未来的憧憬，只不过现在这些东西，全都成为了建立在仙路之上的空中楼阁。

当这条路的起点都断了之后，那绝望的感觉，真不是一般人能体验到的。

当小时候一起玩耍的两人，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杨炏之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再有见到云静怡的机会了。

更别提，两年前就因为那次的意外，杨炏之就不再有云静怡的消息了。

人各有命？

谁给的命？

上天？大势？强者？父母？

还是自己？

杨炏之不知道自己的命是什么，但是他与李牧好像是不一样的。

最起码自己知道，他两指定会走上两条不同的路。

但是杨炏之从来都没有能力去改变自己的命。

他从未去求过老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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