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之我主沉浮

《晚明之我主沉浮》

第64章疯狂的李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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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喃,北风吹。”

“南风吹来,北风归。”

“你家粮,他家粮。”

“家家种粮,朱家抢。”

“朱家粮,朱家仓。”

“放粮开仓是龙大王。”

泷州城头,旗帜飘扬,听着那城下数千人整齐的声音,是左传志摇头晃脑后掉头离去的无奈身影。

身为知州高位的他向来高高在上,此时难得的见到百姓,却居然站在了对立面,不由得感觉到痛心疾首。

“贼子势大,乡绅救子,民心向粮,某能何为?”

~~

下午时分,张自若到泷州时,正好听见城墙下越发整齐的崭新民谣。

与想象中官贼之间的针锋相对不同的是,

远处,是地面上高高举起的青石城楼上,是翘首观望的富贵人影。

随之城门大开,破天荒的,晃悠悠的是满载的骡马牛车。

而目光所及,城外已经随意堆砌的粮山下,是敲锣打鼓声中,从四周散布围拢而来,眼巴巴望着一车车粮食从城门运出然后又欢声笑语的青壮百姓。

百姓们拿着箩筐与簸箕,提着麻袋或是牵着老驴翘首以盼。

看着古怪和谐的场景,张自若只能说,巍峨的泷州城墙下呀,像极了崇信的南门的菜市场。

~~

待被人领到跟前,张自若这才在嘈杂声中发现人群中央的马汉儿。

马汉儿流贼打扮,此时正舔着手指一页一页的跟本地乡绅代表算账,皱着眉头的模样极为认真。

却眼尖,不知怎么的就看到了张秀才。马汉儿展颜露出开心笑容,他发誓,这辈子没这么盼望过张自若。

“秀才公,你可算来了。二哥儿叫咱在这给百姓分粮食,你知道么,十个数以内的兄弟我还凑合,这如今几万石粮食的,哪个算得清?”

“马兄弟,这是为何?”

张自若心中疑惑,却接过那账本看了看,上面布满了马汉儿学术不精而留下的潦草书法。

“得,看你也认不得俺这狂草,可还是念给你听罢!”马汉儿大言不惭,张自若却如蒙大赦,因为他确实认不得。

“张员外交粮千石,做银子千两?”

“胡员外献银一千五百石。”

“嘿,怎么多了五百石?”

“老爷说,是孝敬给您个人的。”

“蠢才,五百石粮食我怎么带?”马汉儿勃然大怒,对着那管事模样的老头大吼道:“老子从来不收礼,收礼只收狗头金。”

“大王息怒,那怎生得好?”

老汉儿点头哈腰,连连认错,却马汉儿似乎看见了张自若,只见他面容一肃,一脚将他踢开道:“呸,我二哥儿说了只要这一次只要两万石那什么…预付粮,说话就得算数。但麻溜的,回家告诉你们老爷,还得弄出来一千石粮食来,咱给你再做个别的买卖。”

“还,还要粮食?大王缘何说话不算数!”老管事闻言以为马汉儿又要勒索,不由得有些愤慨,认为对方在将他们耍猴。

语气不善,马汉儿不快,却很是熟练道:“想啥呢,说了是买卖,这次老子自然是花钱买,不过你们不卖也行,当心叫人把你们东家的地契烧掉。

且那边那哭哭啼啼的崽子你也赶紧带走,吃得忒多,可养不起,赶紧给老子带着人滚。”

对了!

“曹把总英勇殉国,可歌可涕,却无人晓得。”

如蒙大赦,老头刚准备,却又被马汉儿叫回来道:“龙将说,守戎关死去的都是好汉,天子该给他们立碑的。”

马汉儿吊儿郎当,歪着脑袋数落着眼前自称乡绅代表的的老管事,开口便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言语。

“是是是,小人回去定要东家与知州大人提议。”

“不是提议,是一定。”马汉儿重重的说道:“且要让左传志知道,是甘肃的龙将要他说的。”

马汉儿学着小红狼的语气,颇像无赖,而老管事向来大户人家的家仆,又哪里被无赖欺负过,此时被一阵数落,身子也不由的打起摆子来。

“大王息怒,定说,定说。”

马汉儿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并又开始装模作样的看着账本道。

马汉儿模样凶狠,吓得那管事一愣一愣,却待人走后,转眼看着张自若又嬉皮笑脸道:“张秀才,咱们又发了大财,就等你这行军主簿运回去呢!”

………

听着又字,张自若也有些开心,他本穷人家的孩子,瞧见了银子本就比较兴奋。

别家的行军主簿得想着少花钱,但张自若这个被团将暂时任命的临时主簿却总是往回运财货。

华亭那里已经运了一次,但总算离得近,自个往胡文仲那边交待一下便好。

但如今,泷州距离华亭都有近两百里,又何况是崇信?且到底是泷州,缴获可比华亭县和崇信富饶得多。

“得了多少钱粮?”

“嘿,这你可问对人了。”马汉儿闻言便兴奋起来道:“你不知道,陇州这地儿可比咋们那山沟沟要强。数不清呢...”

........

“脚怎么了?”

等于白问,张自若已经晓得马汉儿喜欢显摆的脾性,也知道不能太过理会,只见他对他故意对旁边的刘黑子发出了疑问。

刘黑子当初便是被张自若所救,向来极其听话,但此事太糗,此时闻言面色一红,含糊其辞道:“那个……这个守戎关把总跑得快,我瞧见了就单枪匹马去追,却不料……”

“哈哈,却不料,在华亭自个追官兵时被自个射穿的脚板发烂了,跑不动道是吧!!”马汉儿笑得前俯后仰,用力的拍了拍因撒谎而将脑袋埋在裆里的刘黑子后背。

“忒不仗义!”刘黑子气呼呼的爬上牛车,却又觉得张自若还在,不由得又跳下来想要解释,却烂脚先落地,不由得哎哟惨叫解释。

~~

“脚……烂了,团将爷叫我先跟先生一起回去。”

稍后,在刘黑子怯生生的回答中,张自若已经晓得了来龙去脉。

并自然而然的在脑中有了画面。

自李乘舟率领几乎所有马队和流贼俘虏提前南下,得益自身身份和对明庭驿站裁撤问题的了解,一直在讲究一个快字。

一路而来,没到一处,必然遣大量驿卒快骑骗取驿站,少有挫折。

随后便是快马加边的围住城池。待乡绅们无法逃进城中,再来慢慢等待后方大军。

如破华亭千户所时,用的便是小红狼和上天猴等流贼残余势力突击,待人疲弊,然后借助情报自己率马军精锐从侧翼杀进,方才快速将之击溃。

然击溃其人,孤立华亭后便只留下少许人马等待后边的自己。

而李乘舟稍稍修整便马不停蹄直奔大震关,然后便亲自驱赶本地百姓和流民围住了泷州城。

重复着华亭县那一套把戏,让泷州里面兵力暂时性不敢出城,直到泷州千户破灭,这才掉头又来欺负泷州城里的乡绅。

那问题来了,

张自若面容严肃的盯着刘黑子一字一句道:“你家团将叫你跟我回去,他又哪里去了?”

“凤翔,二哥儿带刘承宗还有杨光耀等丘八流贼去凤翔了。”马汉儿再度抢答,却解释道:“二哥儿说这里得留靠谱的,所以我留下了。”

…………

张自若一拍额头,彻底无语。

果然,李乘舟这厮如今又在得到泷州愿意粮食换人后,留下一部分人马盯着泷州不动,自个却带着马队和所有流贼往凤翔去了。

更是得知自己快来后,将刘黑子等死难受伤人员,安排跟着自己民一同回去。

凤翔府?

真快啊!

但奔波这般久,又这么急,马儿受得了,人不要命了吗?

张自若闻言又问道:“还有余力去凤翔?咱们伤亡如何?马匹受损如何?”

“嘿,咱们的人都是跟在似乎后边打,能有甚伤亡,再说,除了在华亭那里打了一仗,南边这些人可不经打,跑得倒比贼还快。”

张自若有些疑惑,遂又询问马汉儿详情。马汉儿见此,瞬间便来了兴致道:“黑子,且让开,待好生给张秀才说道说道。”

?啪啪啪啪

马汉儿大马大马金刀,坐上了粮车上,刘黑子见状不情不愿的挪开屁股,却虽然亲身经历,也还是好奇的伸长了脖子。

原来!

自华亭那一战以多打少还是偷袭,流贼还是损失百余人后,李乘舟杀掉不肯投降的千户后便假装以朝廷的名义许了一些人军户官职。

随后再将千户所缴获的两千多石粮食分发下去,又得了三百多军卒。

随后到了大震关,靠的便是归附的旗丁奋勇,这才和张定前等人凌晨爬上城墙后里应外合拿下关隘后又强攻守戎关。

却不料,大震关动静太大,官有了准备,然而到底是实力悬殊。

直到后来郝永忠将把总曹仁忠从软绵的卧榻上揪起来后,在一箱箱整整齐齐的官银和沾染了鲜血的账本面前,李乘舟才知道这货为什么这般死战不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上万两银子,都是募兵们十来年的兵血。

说到此处,马汉儿有些不岔道:“就是不晓得二哥儿为何还要为曹仁宗这等烂人扬名!”

稍一思量,张自若苦笑道:“这哪里是为那厮图名气!”

要知道,朝廷官府嘉奖不嘉奖的,只要人们晓得乘舟居然杀绝了一整个把总部。

那陕西如今名声最大的,除却王嘉胤,左右还不是他那甘肃龙将的名头?”

马汉儿闻言乐了,只见他猛地一巴掌拍在刘黑子的肩膀上道:“我就说,二哥儿怎么会看上那厮,原来是为了捧咱们的名声呀!”

马汉儿喜不自胜,显然这个问题纠缠他太久了,张自若却是道:“以俘虏流贼为先驱,当真是省了不少危险。但马儿跑这么远,吃得消?”

“那哪里吃得消?两天跑二三百里路的!”马汉儿笑了笑,并伸过来脖子神秘兮兮道:“不过陇县千户所那李养德那厮倒是立了功,二哥儿那天没杀他,但那厮当天就将泷州秦王的群牧所位置卖给了咱们,这不,二哥儿如今就是去凤翔方向夺马不是。”

“李养德?”张自若惊讶于此人轻易出卖同僚,不由道;

“昂。”马汉儿脑袋一扬,用鼻子指着城墙下的一个赤条条大汉道:“看,城下那脱光衣服吓知州的家伙,就是李养德。”

张自若闻言更加惊讶,只见他站直身来,努力的用不知多少度的近视眼看向远方。

果然,

如马汉儿所言,在那远方的城楼之下,一名五花大绑的汉子正在放声哭诉,似乎在告诉着城头的人们。

龙将没有骗人,泷州千户所,没了!

“大人啊!非是我等不敌,那贼人身高一丈,头生异象,是天山修的术法,率天兵而来的海西贼王啊!”

“某无奈,虽奋死抵抗,却终究不敌他十万大军,又施展法术,天雷轰顶呀。”

“咱们,千万莫要招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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