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的人们开始拼命逃窜。

夏罗被撞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却看到凯瑟琳倒在地上，已被人踩了几脚。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她身边，奋力将她拉了起来。

“刚才那是什么？真的是亡魂吗？”

凯瑟琳浑身颤抖地问：“亡魂为什么会在白天杀人？”

“先别多想了。”夏罗说：“你试试能不能走路？”

凯瑟琳勉强向前走了两步，一抬头，正好看到腾空挂着的福西莱尸体，吓得尖叫起来。

“不要看。”

夏罗用手挡在她眼睛前方，说道：“赶紧回到店里，把所有的门窗都关紧。记住，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那你呢？”

“我要回教堂。”

夏罗把凯瑟琳送进裁缝店，一瘸一拐地向教堂的方向走去。

街上已经完全乱了套，福西莱被亡魂杀死的消息飞快传播开来，所有人都在拼命逃窜。

“砰”地一声，夏罗被后面跑来的一群人撞倒，膝盖磕到地上，撞出一大块乌青。

但那些人头都没回，转眼就没了踪影。

夏罗爬起身，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直到这时他才真切感受到，自己那条瘸腿有多么拖累。

总有一天会被它害死，他恨恨地想到。

他只能尽量挑选人少的地方走，一边走、一边在将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看来菲儿的警告是真的，亡魂确实准备毁灭这个小镇。

至于它们的目的是什么？何时开始进攻？他一无所知。

很多人相信亡魂不会在白天出现，夜晚才是它们的天下。

但福西莱的死显然告诉人们，这样的说法并不靠谱。

夏罗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福西莱会不会是被菲儿所杀？

也许她在暗中看到自己母亲遭受欺负，于是出手击杀了恶人。

用她那招来无影去无踪的“圣灵冰刃”。

夏罗摇了摇头，他觉得菲儿不会采用那么残忍的手段。

何况她之前说过，她和这个活人的世界已经彻底脱离，抛弃了过往所有的情感羁绊。

应该是其它亡魂干的。

这么说，怨灵们已经来到这个小镇，它们这样做的目的，可能是为了扬威、也可能是为了制造恐慌。

它们并不怕人类有所准备，因为人类在它们眼中，只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羔羊再怎么准备，也逃不脱被屠杀的命运。

夏罗气喘吁吁地回到教堂，发现安伯并不在。

这家伙估计是在墓地玩疯了吧！

他喘了口气，到自己的房间把短杖和匕首带在身上，走到教堂后的墓地。

安伯坐在一个土堆上，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就是有些垂头丧气。

“一块石头都没找到。”他嘟囔着。

“别找石头了，赶紧跟我回去吧！外面出事了！”

“我知道，”安伯说：“亡灵出现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夏罗十分惊讶。

“茱莉告诉我的，茱莉还说，这一天总会来的，谁都没有办法抗拒命运的安排。”

茱莉是一个并不存在的人物，安伯经常幻想自己在跟她对话。

夏罗突然发现，这个智力水平不怎么样的同伴，似乎有一种特殊的能力。

虽然他说的话大多数时候都是胡言乱语，但有时候也会惊人地准确。

“走吧！不管怎样，我们先回教堂，神父说过，它们不会进入教堂。”

两人回到教堂，却发现有一大堆“难民”已经涌了进来。

询问之下，才知道他们都是拖家带口想要逃离石碑镇的，但刚走到镇外，就有好几个人被看不见的无形利刃杀死。

死法和福西莱一模一样。

巨大的惊恐之下，这些人放弃了逃离计划，来到教堂寻求庇护。

虽然心里不爽，但是作为教堂中的一员，夏罗只能安抚好这些人，给了他们一些水和食物。

看着自己最爱的黄油面包顷刻间被刮分得一干二净，安伯感觉心头在滴血。

忙完手上的事情，夏罗把他叫到走廊的一个角落。

“亡灵可以轻易杀死我们每一个人，但是它们并没有动手，只是不让大伙逃出去，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他问。

想到要和安伯商量事情，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无奈，但神父不在，如今实在没有什么人可以说话。

“它们也许在等什么吧！”安伯想了一会说。

夏罗沉思道：“等什么呢？”

“要不我问问茱莉？”

安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可是过了一会又苦着脸说：“茱莉走啦！她每次都不跟我打招呼。”

“你听我说，”夏罗叮嘱道：“如果待会儿遇到危险，你一定要专心祷告。”

“哦……”

“但是祷告的内容和平时不一样，记住，要请求神明杀死你的敌人。”

“啊？祈祷别人死亡？”安伯吓了一大跳。

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义中，从来没有这方面的内容。

这有点像那种邪恶的巫术。

“你的敌人是亡灵，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夏罗说：“我希望不会用到，但是紧急的时候，你千万不要犹豫！”

安伯像是被吓傻了，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夏罗走到外面，在离人群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下。

几个男人围成一圈在讨论，他们并没有刻意放低音量，旁人都可以听得很清楚。

“那些东西并不是突然来攻打我们，它们蓄谋已久。”一个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说道。

他是一名四处奔波的行商，消息比别人要灵通一些。

“听说附近有几个镇子已经被它们摧毁了，巨树镇、白乌镇……都已经变成了死镇，它们就是在一点一点蚕食人类的地盘。”

“那镇上的人呢？”一个年轻人问。

中年行商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每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众人脸色煞白，有几个女人因为害怕，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那个年轻人大声说道：“教会呢？国王呢？他们手下不是有很厉害的圣蝎骑士吗？为什么他们不来救我们？”

“不可能为我们出动圣蝎骑士的。”中年行商叹了口气：“我们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那埃德蒙神父呢？”一个女子质问：“他为什么不在这儿？他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扔下我们提前溜走了？”

女子的话引来了一阵对神父的声讨。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祈祷吧！”

夏罗冷冷地说：“希望诸神能够听到各位的声音。”

众人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是面如死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变暗。

安伯走到夏罗身边，低声问道：“时间到了，今天还要不要敲钟？”

“敲吧！”

夏罗霍然站起身：“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安伯爬上钟楼，过了没一会，“铛铛”的钟声响起，预示着夜晚到来。

外面刮起了风，夏罗已能感觉到阵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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