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旌旗卷风尘

《乱世旌旗卷风尘》

第19章 死士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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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杨暕披了甲,但并没有亲自上阵,因为——用不着。

黑甲卫士中走出一个年轻的统领,手拿一支黑色的三角旗,走到了队伍的前方,有规则的晃动了几次旗子,然后往前一指。

整齐划一的黑甲卫士立刻变成了一个三角箭头模样的阵型,箭头便是那个年轻的统领,然后是盾牌手,弩手,长枪手,弓箭手,甚至还有陌刀手。人虽不多,但各兵种齐全。

这个阵法景云在老乞丐送的那本书中似乎见过有所描绘,好像是叫锋羽阵。

此时黑甲卫士所列阵型挡在了天街的正中间,海山和他的死士教众要往皇城方向继续发展就必须先把这些黑甲卫士解决。

海山一挥手,身后狂热的死士和教众便悍不畏死对严阵以待的黑甲卫士发动了进攻。

可惜,这些黑甲卫士不是刚才吓破了胆的官差,也不是匆匆赶来的少量金吾卫,更不是毫无防备的守门军士。

等弥勒教的白衣死士冲到黑甲军阵前约五十步之外时,黑甲卫士放出了第一轮弩箭,立刻就有六七名死士当即倒地身亡。因为黑甲卫士的弩手瞄准的全是白衣死士脖子以上部位,倒地的白衣死士几乎都是一箭穿喉或者脑门中箭。

躲在后边发号施令的首领海山终于有些不淡定了,因为给手下死士服下的药物确实能让人兴奋异常,而且感觉不到疼痛,但也只是感觉不到疼痛。所以死士们一般的部位受伤,只要血没流干,心跳没有停止就能继续战斗,但如果被伤到要害,也同样会立刻毙命。

很显然,黑甲卫士的指挥者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黑甲卫士的弩箭全都是瞄准喉部以上的位置,这些地方都是人体最脆弱也最关键的部位。

当蜂拥而上的白衣死士和疯狂的教众靠近黑甲军阵约三十步时,黑甲军阵放出了第二轮弩箭,这回有十来个白衣死士当场毙命。

海山已经带着几名亲信悄悄退后了几步,隐藏在了街边的樱花树后,但还是没走,海山把希望寄托在了白衣死士的近身肉搏上,因为这是白衣死士的强项,他们不怕疼,也不怕死。

不过海山很快就失望了,当白衣死士终于靠近黑甲军阵的时候,盾牌后面刺出了数十支闪着寒芒的长枪,攻击的位置依然是白衣死士的脖子以上,顷刻间又有十几名白衣死士和弥勒教众倒地毙命。

黑甲卫士的长枪一刺出,不管有没有刺中目标,立刻抽手躲回盾牌后,这就让剩余白衣死士手中武器的攻击多数都被盾牌阻挡住。

只这刚一接触的功夫,海山手下的白衣死士一下就失去了三分之一,至于那些教众,战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紧接着,黑甲卫士竟然发动了反击,阵型开始往前移动,像一支锋利的箭头扎进了对手的胸膛。

聚集在阵前的白衣死士硬生生从中间被分开,要么被突然刺出的长枪刺穿喉咙,要么被阵型两侧突然从地面位置探出的勾镰枪勾住双腿拖入阵中,然后被陌刀手砍了脑袋。

稍远些的便被精准的弩箭一一射穿脖子,几乎每一个白衣死士都分别被三支以上的军用弩机瞄准,因为他们的服装特殊,一眼就能分辨。

从黑甲卫士出现到现在,还不到一刻功夫,天街之上便几乎已经没有站着的白衣死士了,黑甲阵列所过之处,满地都是白衣死士的尸体,而且大多数都是一击毙命。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坚强的意志也没有作用,更何况这种用药物控制人体感知和思想洗脑的雕虫小技。

那些本来只是受弥勒教蛊惑来打打酱油的教众们吓坏了,平时在他们眼里无所不能,神通广大还刀枪不入的白衣护法顷刻间便灰飞烟灭。

当信仰崩溃的那一刻,大多数的教众便想冲出城门逃走,只是此时才想走,已经太迟了。

当那些今日决定响应海山法师号召的教众还没冲出城门洞,便再也迈不动腿了,城门外是黑压压的府兵。

这些是由十二卫府统帅下负责宿卫京城的府兵,平时驻扎在京城周边。

这些府兵既然是负责守卫京城,当然也有应急机制,只是城外的府兵属于外府军,没有天子诏令不得随意入城。

残余的教众们又想回身逃入城内的大街小巷,但此时哪还由得他们,除了天街上正在向着他们移动过来的杀神黑甲卫士,远处的大小胡同和天接上都出现了大批的禁军身影。

于是,除了个别的见逃走无望,挥刀自刎外,大多数的教众选择了束手就擒,选择自刎的估摸着也多半是不想牵连家中老幼。

风柳儿一直在望楼上没有离开,像她这样的人,在除了雁鸣楼以外的地方很少露面,就算是刚才顶头上司齐王杨暕在的时候也是戴着面纱,所以连齐王身后的几个河南郡下属官员都没认出来她就是雁鸣楼的红牌,其实就算认出来了也不敢多言,更不敢多看,除非这官不想当了,因为内外侯的手里,掌握着大多数官员的把柄。

等齐王和一众官员都下去后,看着已经只剩自己和风柳儿的望楼,秋兰长长的舒了口气,站到风柳儿侧后往天街上看,然后咦了一声道:

“风姐姐,那个狱卒装扮的怎么有点眼熟呢,瞧,那家伙武功还不错,还杀了两个暴徒”

风柳儿微微扭头,翻了个白眼道:

“臭丫头,装什么蒜,你恐怕早就认出那个人是谁了吧”

秋兰没有回头,却忽然说道:

“坏了坏了,那穷小子被缠上了,呀……好危险!风姐姐,要不要再去救他一次”

风柳儿又白了秋兰一眼,说道:

“你是不是有些关心过头啦,放心好了,齐王殿下的亲兵营已经出去了,从现在开始危险的应该是那些乱党了。”

秋兰小声的回答道:

“哪有,奴婢不是担心您那半个知音把小命给弄没了嘛”

果然,当黑甲卫士出现之后,天街上一边倒的战斗便发生了惊天逆转,原本那些如恶魔一般凶悍残忍的白衣死士由猎人变成了猎物,而且转变的相当彻底,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良久,当天街上的杀戮慢慢归于平静之后,风柳儿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回头对秋兰道:

“走吧,让车夫从后门出去,回雁鸣楼,事态已经基本控制住,这里没咱们什么事了。”

当白衣死士基本覆灭,大批禁军出现后,齐王杨暕也示意手下的亲兵营退回宽政坊,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了赶来的金吾卫和其他禁军。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弥勒教的首领海山居然逃了,没人知道他是如何逃脱的,反正是最后不论是死的还是活的都没见着。

不过其实也没多少人在意,因为弥勒教的所谓护法,也就是这些白衣死士几乎全军覆没,而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都知道,接下来最紧要的不是海山的下落,而是如何迎接天子的雷霆之怒。

齐王杨暕望着院子内退回来和被抬回来的官差衙役,对身后的河南县令和洛阳县令道:

“本王身为河南尹,别的衙门我无权插手,但二位的河南县和洛阳县属于本王治下管辖”

说罢指了指院中退回来为数不多的官差衙役道:

“两位看看这里边有没有你们的下属,如果有,能赏就赏点,能提拔就提拔。殉职的要多加抚恤,毕竟能在这里的,都是为数不多没被吓破胆的吏员,不要寒了这些人的心。”

缓了缓又道:

“那些逃走的也不必追究,他们毕竟不是军人,怕死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今日这种场面,许多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失了方寸也情有可原。”

随后杨暕走出宽政坊的坊门,对几位刚刚率兵赶来的将军道:

“诸位将军,本王今日恰巧路过此地,这群暴徒居然试图冲击本王的车驾,所以本王麾下的亲兵卫士才不得不动手自卫,眼下诸位将军已到,剩下的善后处理就辛苦诸位了!”

众将军心神领会,也不多言,齐声回答道:

“请王爷放心,臣等定当竭力”

然后杨暕便带着一大堆人回河南郡守府去了。

两个时辰后,当许多外邦使臣的车马缓缓驶入建国门时,无数无辜之人刚刚丢了性命的建国门一带又恢复了平静,连地上的血都早就被清洗干净,街上重新人来人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如果刻意寻找,也还能在天街两旁的樱花树上找到点点刀痕,或溅在树枝上的微微血迹。

在大业六年的第一天,堂堂东都洛阳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让隋炀帝杨广觉得在众多的外邦使臣面前丢了面子,于是下令各部各衙门严查,但凡和弥勒教有关系的,一概严惩。

当日,洛阳城内鸡飞狗跳,各色官兵衙役往来不绝,大肆搜捕。洛阳城内数千家庭,数万人口被牵连。在这个本该是安详喜庆的年节里,许多百姓都提心吊胆,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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