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红楼

《奕红楼》

第47章议朝政锋刃初显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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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

“圣上,九边辽东镇再失一城,至今北路各卫所堡城已全面失守,战线再度被压回辽阳两路,且其东朝丽一族虎视眈眈,伺机而动。辽东镇已兵力短缺,难以为继。”

早朝之上,兵部尚书张郯持象牙笏上奏道。

永康帝沉声道:“有何对策?”

“微臣以为,求和为上,暂与北原金族停战,北原金族少有教化,虽好勇善战,却目光短浅,舍他们些财物以作缓兵之计。我等应集中兵力防守朝丽人才是紧要。”张郯回道。

永康帝冷哼一声:“现今北原金族大军势如破竹,连战连胜,他们就是再没脑子,也不会在这时候停战!”

张郯道:“如今天气回暖,极北之地的红毛鬼也起南下之意,北原金族虽一往无前,却夹在中间,亦有首尾难顾之忧。”

永康帝闻言,沉默良久,转而对一旁宛若泥塑的黄庸问道:“阁老有何高见?”

黄庸眼皮未动,只淡淡道:“回圣上,张大人言之有理,不失为良策。”

永康帝闻言,手指轻敲着龙椅扶手,沉吟不语。

大殿之内,气氛逐渐冷凝。

站在百官末流的李奕见状,知永康帝在等他,便捧着朝笏,几步上前,朗声道:“圣上,微臣有言启奏。”

李奕一出,大殿之内众人皆望来,面色各异。

永康帝颔首道:“准。”

李奕回道:“如张大人所言,北原金族既有腹背受敌之忧,迫在眉睫,我大衍又何须向其低头求和。求和一事,一则灭我军士气,二则弱大衍威名,三则耗朝廷库银。”

张郯闻言大怒,愤然道:“黄口小儿,只知纸上谈兵,不通兵法国事。若不求和,北原金族狗急跳墙,拼着鱼死网破攻打辽东,大衍如何承受得起这般战事?”

李奕冷笑一声,道:“我虽不通兵法,却也知晓我大衍军队,无论兵力、装备还是补给,皆优于外族。既如此,却屡战屡败,节节败退。请兵部尚书大人为我解惑,此之为何?”

“你……”张郯一时语塞。

李奕却抓准时机,咄咄逼人道:“我之对策,虽不求和,却也不战,只固守城池,拖至北原金族撤兵。如若连城都守不住,这大衍军队要之何用?朝廷所拨军饷岂不是白费?我等何不垂首自缚,大开城门,以待北原金族来犯?”

“你……你……这行军作战,又岂是这般简单!”张郯虽仍是怒斥,气势却弱了不少。

永康帝见争论得差不多,便道:“求和,北原金族狼子野心,怕不是钱财能打发得了,少不得要啃辽东几座城池,既如此,不如不和,便是血战到底丢了城,也比拱手相让得好。”

户部尚书裴桢闻言,劝道道:“圣上,国库恐难以支撑再战了。”

永康帝淡淡道:“待到盐课银收上来再谈。”

户部尚书为难道:“据各地盐运司所呈,今岁的盐课,较之往年或有降减。”

永康帝脸色铁青,终忍不住沉声斥道:“打仗屡战屡败,贩盐越赚越少,朕要你们这帮人还有何用?”

永康帝这一怒,百官皆是垂首缄默,看似噤若寒蝉,实则低垂的脸上满是不以为然。

永康帝咬牙冷视着殿下百官,强压下怒气,道:“盐课不足,便从内务府暂拨些顶上。还有何事启奏?”

礼部尚书严平道:“宁国府一事……”

话未说完,永康帝就摆手打断道:“宁国府一事无须再议,证据以及详细始末都记录在刑部。”

严平继续道:“回圣上,此事虽行之有据,却有些过于急躁,宁府乃开国公爵之后,纵使罪无可恕,也应顾及体面,以免寒了其他功勋之后的心。”

永康帝冷哼一声:“近来,大衍骄奢淫逸之风盛起,因而朕重典治吏,以儆效尤。寒心?倒是他们寒了朕的心!”

严平遂道:“圣上英明。只不过,将国公府赏赐于李大人,是否有些不合规制?”

永康帝道:“方才裴桢哭穷你也听到了,现今能省则省,便无需再拨银两为其新建官邸,现成的住了便是。亦或,你严平若钟意这国公府,朕准你搬过来,腾出你原先的宅邸给李奕住也可行。”

严平闻言,连道不敢,讪讪退下。

一旁垂首的李奕目光深邃,这永康帝深谙帝王心术,手段高明,并非那等昏庸之君,只可惜被太上皇拖累……

这太上皇,可谓是大衍由盛转衰之祸根,其年少继位,却无心朝政,常离京微服游玩,醉心于诗词歌赋,沉迷于美色酒气,昏庸无能,荒淫无度,正因此,士林党势力才愈发壮大,彼时,便只有阉党才能与之抗衡。只不过,随着太上皇被逼下了“罪己诏”,传位于永康帝,旧阉党一派,也随之失了势。

因而,永康帝自上位以来,实则举步维艰,能坚持到如今这般地步,实属不易。

如若生在合适的时代,永康帝必有一番作为,可惜如今只能费尽心力才勉强维系得住岌岌可危的大衍。

不过也正因此,李奕才有待其失鹿的机会。

下了朝,李奕便回了宁国府,不,现如今改叫李府。

说是改降规制,实则不过作作样子,最后换个大门匾额罢了,因而没几日就搬进来了,李奕将薛宝钗薛姨妈一齐接来,秦氏一行人暂安置在东路小院,前日荣国府又将林黛玉送来,如此一来,这偌大的李府虽远不如之前宁国府人多,却也不算太过于冷清了。

香菱晴雯伺候着李奕换下朝服,李奕问道:“宝妹妹她们做什么去了?”

“宝姑娘与林姑娘去了荟芳园赏鱼。”晴雯回道。

李奕点点头,这几日,薛宝钗为宽慰林黛玉,总陪在其身边,李奕也不好去扰,毕竟,现如今他与林黛玉之间有些尴尬,李奕倒无妨,但林黛玉难免不自在。

换好常服,李奕伸展一番筋骨后,躺在逍遥椅上叹道:“总算能歇阵子了!”

香菱乖巧地站到后面去,替李奕按捏起肩膀来。

晴雯也随着躺在李奕身侧,玉手握成粉拳,轻捶着李奕的腿。

这金丝楠木逍遥椅是之前宁国府的,做工精细,且体积颇大,足容三个人躺下,李奕心道贾珍这老匹夫,倒是个会享受的。

“爷教你的字儿,记得了几个?”李奕抓过香菱的素手,将香菱带到椅子上来。

“都记下了,写得好的却没几个。”香菱有些失落道。

李奕安慰道:“你是初学,先学好了认字,再去学写字便是。我且考考你,这是何字?”

李奕拿着香菱玉葱般的手指,在自个儿胸膛上划了几笔。

香菱眨眨桃花眼,思索少许,轻声道:“是一个香字,香气扑鼻的香。”

“不错,那这个字呢?”李奕又写了一个。

这次不等香菱回话,晴雯抢先笑道:“是菱字,是也不是?”

“你怎么知道?”香菱惊奇不已,自个儿埋头苦读《千字文》的时候,晴雯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吃零嘴,怎却也识了字?

晴雯哈哈笑道:“第一个是香,第二个定是菱了,难不成是臭吗?傻丫头,哈哈哈。”

李奕轻笑起来,有意揶揄一番晴雯,便道:“那且问,这菱是什么菱?”

晴雯茫然道:“香菱的菱啊!”

李奕摇摇头:“香菱只是个名儿,我问的是菱的本意。”

香菱闻言,回道:“是水里的一样儿草物,能开花能结果,称之为菱。”

“不错,认字认字,认得不仅是字之形,更是字之意,现如今,谁更像傻丫头了?”李奕调笑道。

晴雯一张瓜子俏脸臊得通红,恼羞之下,扑坐到李奕身上,粉拳如雨点半落在李奕胸膛上,娇嗔道:“你又来欺负我,坏人坏人!”

李奕朗声一笑,双手环住晴雯柔若无骨的水蛇腰护着她,免得她掉了下去摔着。

晴雯打着打着,脸色愈发娇艳欲滴,也渐消停下来,抿着嘴唇,似嗔还羞地瞪着李奕。

李奕对转头香菱道:“我桌子上有盒茶叶,你去拿了送给前头那位尹道长。”

香菱乖巧应下,起身办事去了。

待香菱走后,晴雯羞红着小脸嗔道:“快要中饭了,爷可别乱来。”

那模样,明明是告诫,却给人一种欲拒还迎的魅人之感,果不愧是个小妖精。

李奕也知道晴雯并非有意勾引,只是天生媚态难掩,晴雯之媚,媚中带火,平日里掩得住倒还好,可一旦激发出来,那便是野火燎原,使人身心俱焚。

好在李奕定力极强,把持得住,把香菱支开,也只是方便与晴雯说些事。

“听文西说,赖家人找你了?”李奕问道。

晴雯闻言,轻点螓首,欲要下去与李奕正经说事,李奕环在她腰肢上的手却并未松开。

晴雯又气又羞又笑,道:“你松开我……”

李奕颇为厚颜道:“就这么说,你别乱动,惹出火来可由不得你了。”

晴雯听了,果真不在敢动,安分在那,回道:“赖嬷嬷找人来托我办事,我没应。”

李奕问道:“赖升的事儿?”

赖升原为宁国府大管家,宁国府抄家之后,所有下人都给他们还了身契遣走了,赖升自然也失了业。如今李奕入住宁国府,赖升便起了重回宁国府做管家的心思。

晴雯冷哼一声:“若是单来寻我的事,看在赖嬷嬷情分上我定会帮的,可却托我来求你,我才不应他们,爷对我的好是只紧着我一个人的,犯不着拖家带口来沾光,更何况他们还不是我家里人呢。”

李奕欣慰地揽着晴雯的玉背,把她搂在怀里,叹道:“好晴雯,如今也这般明事理了。”

晴雯心如浸蜜,枕在李奕温热有力的胸膛上,甜甜道:“都是跟爷和宝姑娘学的。”

说完,晴雯忽有些忧心道:“爷,你要娶林姑娘吗?”

李奕笑道:“你且放心,无论娶谁,都少不了你。”

晴雯羞嗔道:“爷明知人家不是此意……”

李奕轻拍着晴雯柔若无骨的玉背,闭目喃喃道:“我知,我知……”

晴雯静静听着,似从李奕的话语中,听出一丝倦意。

以往只见李奕身体疲倦,这般好似心累的模样,还是头一次见。

素日里,李奕的从容安然,沉稳持重,总会使人忽视,他不过也是一位无父无母的青葱少年,大不过她们几岁,她们遇事可以依靠李奕,而李奕却无人可依,偌大一个家,大小所有事,他自一肩抗起。

晴雯这般想着,只觉得心里难受心疼的紧,眼眸里不禁泛起水雾,抬眸望去,却见李奕已悄然入睡,嘴角贴着她额前的发丝,带着淡淡的笑意。

晴雯也含泪轻笑起来,脸颊贴在李奕胸膛上,闭起双眸,细细体味着此刻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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