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一世公侯

《红楼之一世公侯》

第八十一章 史太君首谈李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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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西院。

郝能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怜月、晴雯、陈婶等都在院里翘首等着。

见郝能迈步进来,晴雯上前问道:“郝伯,怎么样,可拿着信了?”

郝能从怀里掏出信封,笑道:“便在此处呢。”

晴雯喜笑颜开,花容乱颤,道:“可算是有信儿了!快拆开看看!”

郝伯见她着急,领着众人先进了偏厅,在桌前坐下,方将信封拆解,从中取出信来。

却见这大信封里另封了两个小信封放在一起,一封写着“慈祖母贾府太君亲启”,另一封则写着“西院家书,相互传阅”。

郝能拿信对陈婶道:“这一封信乃是大爷写与老太太的,想必是一番深沉念想。

如今大爷一去扬州月余,老太太也时常念叨,你快将此信送去,也解祖孙相思之渴。”

陈婶听罢,将信接过,道:“我这便过老太太院里去送信,你们先行看着,待我回了,再说给我听。”

于是陈婶自西院出,往北一路穿堂过院,向贾母院里去。

正经过贾母院外,见里面打灯笼出来一个丫鬟,乃是侍书。其后随着一个英眉婉转的娇俏少女,身披一袭绿翠兰花的斗篷,正是方从贾母处出来的探春。

陈婶见了,笑问道:“三姑娘这是要到哪儿去?”

探春自贾母处请缨去西院问李瑜来信之事,乃因其久而不曾听说过他,心中颇有些想念,意欲先知其近况。

方披了斗篷从屋里出来,侍书取了灯笼照亮,堪堪转出院门,便听见陈婶的声音。

探春回说道:“诶呀,老祖宗听说瑜哥哥从南边儿来了信,心里头想念得紧,便叫我过西边儿院子问一问,怎的陈婶却过来了?”

陈婶听罢,笑说道:“诶呀,真是巧了。我家那个刚拆了大爷的信,见里面装了两封,一封便是写给老太太的。

因想着老太太对我家大爷祖孙情深,这一月不见,恐怕也想念得很,因此急忙过来送信,好叫老太太也开心一会子。”

“既如此,婶子快随我进去吧,免叫老祖宗等急了。”探春让过一条路,转身同陈婶一起又往贾母院中走去。

迈步进了屋子,转过一扇山水屏风,见贾母搂着宝玉靠在软榻上,贾政在下首椅子上坐着喝茶,迎春替了探春的位置,同惜春接着下棋。

陈婶两步迈至屋中站定,先向贾母、贾政及各公子小姐施礼问好。

贾母诧道:“三丫头,你方才出去,怎的回得这么快?”

还不待探春说话,陈婶笑吟吟地道:“老太太,我刚来院子外面,便遇见三姑娘出去。如此问了两句,才知您要问大爷的事儿。

可巧儿我家那口子方从府外领了信回去拆开,便见这里面有一封是写给老太太您的。

故而我不敢怠慢,便先给您送过来了。信在此处,请老太太一阅。”

说罢,拿双手将信捧出。

贾母听后恍然,叫鸳鸯上前去接。

鸳鸯下去接过,回转至贾母身前,见信封上写有贾母亲启的字样,便将信拿给她看。

贾母摆手道:“天黑眼昏,哪里看得清楚?你拆来念给我听。”

鸳鸯听罢,应了声是,便将信封拆开,取出两页信纸,摊开来看。

只见笔酣墨饱,结体遒劲,锋如刀剑,气势雄强。

鸳鸯轻启樱桃小口,鹂音清脆,念道:

“咸临九年二月十日,李瑜谨拜奉祖母荣国太君膝下曰:

瑜自离神京,至今已逾一月。天南地北,重山万水,冬春交季,寒暖不一。不瞻光霁,疏逖德辉,牵记重慈,致信问安。

瑜于元月十六登船,七日抵扬。江南风光,晚冬景象,水波涛岸,群山环水,果与京畿之地不同。

林府姑父、姑母,待瑜亲善,凡有所需,必亲置备。故瑜虽处异乡,尤沐恩慈,相较往日,别无二致。

瑜蒙圣恩,得见苏公,悯我愚诚,收录门墙。外授兵机,内传事理,循循善诱,谆谆告诫。学方一月,犹觉三秋,策顽磨钝,朝乾夕惕。唯恐偎慵堕懒,见伤天恩师情。

老师苏公之孙名久者,与瑜年岁相仿,英朗卓然,绝伦逸群。瑜与其为友,相善致学,并力协心,日有进益。周游赏玩,同窗共食,不觉孤寂。

今有逆党为害,瑜受圣命,于淮扬之地察查义忠亲王余孽一案,至今扬州事了,眉目渐晰。乃使锦衣卫入京回禀,顺寄家书至府。

逆贼奸党,包含祸心,恐其交结故旧,牵涉京内各族。祖母宜约束族人,勿使其蒙蔽偏听,为贼所趁,以致酿祸。

书信至此,再拜顿首。时月上中天,明明如皎。寒山冷雨,陌柳云烟,动人愁绪,尽起思乡。

悲歌当泣,远望当归。执笔涕零,不知所言。

敬请崇安。

孙李瑜谨上。”

鸳鸯顺信而读,贾母仔细倾听,先时尚且一阵欣慰,方听至义忠亲王余孽一事,不由老眼震颤,大惊失色。

待听到最后,却又哀情满脸,愁眉不展,伤心难过,鼻眼发酸。

众人听鸳鸯念罢,只见贾母眼中热泪,如水决堤,凄声叹道:“我的好孙儿,想煞我也!怎的就遇上这样的事了?”

鸳鸯忙将书信放下,过去劝解,拿手帕给她拭泪。

宝玉在贾母怀中,见她为李瑜而哭,心中虽有些嫉妒不悦,只是见祖母落泪,不由也伤感,流下两行清泪来。

陈婶与探春三姐妹不明所以,还道贾母思念过度,也都纷纷出言宽慰。

贾政见母亲痛哭,出声劝慰道:“母亲莫要悲伤,伯璋信中所言,一切都好。况如今领着陛下的差事,虽是探查余孽奸贼,想来有锦衣卫护卫差用,也是无碍的……”

贾母听后,微微收敛情绪,拿着手帕擦泪道:“我固然是想念瑜哥儿,听得他生活学习都是很好,只替他开心,哪里有这伤感的?

只有一事,你有所不知。这义忠亲王余孽,同瑜哥儿家却有深仇大恨,如今被他遇上了,叫我怎能不着急的!”

贾政疑惑道:“母亲,这义忠老亲王乃为夺嫡,作乱坏事,同伯璋家里有何关联?”

贾母道:“此间另有一段故事。

先荣国公与东府代化公在世时,一者巡督九边,一者节度京营。

义忠亲王有心皇储之位,曾极力拉拢我贾家,以为助力。

先时义忠亲王势大,朝堂内外党羽颇多,我贾家顺势,也与其亲善。

只是先国公与代化公早登仙台,我贾族之势一落千丈,同义忠亲王的关系便不似以往那般亲近。

后瑜哥儿的父亲李謇于勋贵中脱颖而出,为太上皇信重,总督五军营,已有节度京营的势头。

其位之重,又引得义忠亲王一党拉拢。

只是瑜哥儿父亲乃刚正倔犟之士,因义忠亲王风评不佳,不喜其作为,故而一向与他不和。

又因当今陛下贤名广传,李謇暗中拜入门下,后假意投入义忠亲王一党,实则替陛下攫取消息。

彼时我贾族连同众亲族皆以为义忠亲王必能成事,故而紧随其后。

皆因李謇同先荣国公有师徒情谊,故而冒险相告,使我贾族脱离漩涡,不致卷入是非之中。

又因史、王、薛三家与我贾家同气连枝,老婆子心软,便也劝他们暗中与义忠亲王撇清关系。

谁知他们做事不谨慎,这些异动为义忠亲王察觉,方知李謇为陛下暗间。

故而兴武三十二年秋,瓦剌犯边宣府镇之际,义忠亲王领头上奏太上皇,以李謇为帅,领五军营入边平敌,将其支出神京。

却不曾想李謇竟在塞外遇难,潜邸功臣,一朝丧命。彼时李謇夫人罗氏正在临盆之际,方生下瑜哥儿,又闻夫丧,心病缠身,就此落下病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因京中局势不明,义忠亲王与陛下斗得火热,罗氏也不知谁能胜出。倘或义忠亲王得胜,瑜哥儿年幼,哪里能够活命?

罗氏恐惧幼子为奸人加害,暗中托付给我,顾念两家之好,师徒父子恩情,请求我将瑜哥儿保全。

若是义忠亲王登临天下,则将瑜哥儿隐姓埋名,送往乡野,只求一世平安。若是义忠亲王失事,则可将他存于府上寄养成人。

罗氏则遣散仆从,变卖家财,交由我来保管,留下郝能两口子照看瑜哥儿,不久便仙逝了。

哪知义忠亲王虽则势大,然陛下早在李謇助力下,大势已成,故而取得储位。

义忠亲王不甘,鼓动麾下神机营等营卫逼宫作乱。所幸陛下领军平乱,不致京畿兵戈四起。

至此京中事了,义忠亲王一脉几乎尽灭,传说走失了后嗣,不知流落何处。

陛下登基之后,本想将瑜哥儿接至宫中抚育。只是一来不合礼法,二来因是罗氏遗愿,便交由我来管带。

因瑜哥儿年幼,便将高陵侯府收回,赐瑜哥儿袭一等子爵,又赏赐金银,皆由我替他收管着。

本想着待其长成,再将此事同他和盘托出,哪成想竟遇上这样的事?叫我怎能不忧虑害怕?”

众人听贾母说完此桩陈年旧事,更是震撼不已。

陈婶原就是李家的旧仆,以往夫人罗氏将丧之际,因郝能曾为李謇心腹,后来在府上任了管家,便只留下自己两口子跟随李瑜。

这些密辛,她也是头一回听说,不想自己主家竟经历了这样的生死大事,不由哑口无言,呆愣原地。

贾政自震惊中恢复过来,叹道:“原来竟有这样一桩公案!可惜李家一门富贵,一夜之间便至这种地步,当真是令人唏嘘。”

三春以往只晓得这个从小长大的兄长来历非凡,不料居然有这样一段往事。

探春听得其中凶险,俏脸上满是慌乱,联想李瑜此时境地,不禁眼中含泪,玉手紧攥,也替他担心起来。

贾母眼眸低垂,叹道:“说来到底是老婆子我对不住李家,当初若非我将此事同其余几家讲了,露出破绽,兴许瑜哥儿父亲存活,李家不至于此,哎……”

贾政说道:“原来如此,那王家兄长便是在那时……”

贾母道:“正是。因李謇之言,我们四族倒还保全住了。我贾家未受波折,王家王子腾平乱有功,入了陛下的眼,如今也任了京营节度使。

我那侄儿史鼎,领军靖难,因功也得封了忠靖侯。只有薛家多受了些牵连,折损了当家的族长。

我们四族,实在亏欠李家颇多啊……”

一时间屋内沉寂下来,各人思索着心事,无人再语。

却听门外进来一个婆子传话,说府外有一丫鬟,称其家小姐自永宁坊通平街秦府而来,为瑜大爷未婚妻,请见贾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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