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妮？”艾莉莎挑起眉，看了看一旁愣愣的布鲁尼，“你们俩倒是很投缘？”

布兰妮闻言看向站在角落里有些局促的年轻男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之后又露出一抹小小的微笑：“是吗？布兰妮先生？”

高大威猛的布兰妮先生：“……是啊。”

“哈哈哈哈，你倒是个调皮的，他叫布鲁尼，布鲁尼·迈卡维。”看她并没有多么害怕之类的情绪，艾莉莎也就放心忽悠，“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布兰妮很诚实地摇摇头。

“我们是上帝耶稣派来凡间的使者！”艾莉莎信口开河的能力高超，布鲁尼都尬得扣脚趾了，她却是眼皮都不带抖的。

“真的吗！”布兰妮还真就相信了，眼睛一亮，闪闪发光地看着她。

“当然是真的了。”艾莉莎笑得很是慈祥。

不远处的莱茵被她的语气和说话内容激得汗毛倒竖：“这么肉麻的谎话张口就来，她哪有一点儿老四的样子？”

洛依恨铁不成钢地伸出小短腿，飞起来就蹬他一下：“你但凡又你四弟一星半点儿的心眼儿，我也不至于成天把你栓裤腰带上看着！”

莱茵很是委屈，论起心眼玩不过诺菲勒氏是氏族基因的问题，怎么还能怪他？不过大哥虽然不讲道理爱动手，但对自家兄弟的确厚道，他也只能可怜兮兮地扑棱一下被蹬得有点儿疼的翅膀。

“那，你们是天使吗？”

艾莉莎眼中闪出一丝丝不屑和恶心，但对上她期待的视线后不得不压下去，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对啊，我们就是天使哦。”

心里藏不住事的布鲁尼当时就是一个想大吐特吐的状态，但是还没来及有所表示，余光就瞄到艾莉莎阴恻恻的眼刀，不得不把苦水咽下去，苦大仇深地别扭着脸躲在墙角，省的布兰妮看到他的表情被吓着。

“那你们为什么来这里呢？”布兰妮倾慕地问。

“我们就是为了你来的呀。”艾莉莎掐着甜美的嗓音，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因为你特别特别的善良、特别特别的可爱，耶稣大人派我们下凡来破格赐予你永生。”

布兰妮表情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他们，艾莉莎只当她是被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晕了，再接再厉地胡诌：“当然咯，你成为了不死者，就要承受相对的代价，知道吗？”

布兰妮还是呆愣愣地，点点头。

艾莉莎继续说：“代价就是，你每天都至少要饮用差不多一升的鲜血，而且必须是健康的生物的血液——最好的人血，但其实鸡鸭鹅都是可以的，但营养价值肯定没有人血那么高。”

布兰妮似懂非懂地点头：“必须要喝吗？”

“必须要喝，否则就会变丑、变暴躁、而且还会染上各种各样的疾病，就像黑死病、梅毒……”为了让布兰妮重视这件事，不然到时候变成那样，那指不定镇子里又要闹成什么个荒唐事出来，艾莉莎一边眼神警告觉得自己风评被害的布鲁尼，一边绞尽脑汁地吓唬小女孩儿。

显然，小女孩儿被吓得不轻，小脸儿“刷”地变得惨白。

“不过只要你坚持每天喝，这些症状都不会出现的。”看这好像吓唬过头了，艾莉莎忙补充一句。

布兰妮这才缓和下来，环顾周遭：“这里是哪里？天堂吗？”

“当然不是啦，”艾莉莎恰到好处地失笑一声，“我们天使是有规矩的，不能随便把人带进天堂，我们只是乔装打扮着过来行使使命罢了。”

布兰妮点点头，貌似有些遗憾：“那我以后有机会进入天堂吗？”

“那要看你的造化咯？”艾莉莎还颇有说书气质地留了个悬念。

布兰妮撇撇嘴，对这个悬念不是很满意：“那我现在可以回家吗？我妈妈该着急了。”

艾莉莎想了想：“也是。”趁着夜深人静赶紧给人小姑娘送回去，不然大早上送回去……嘶，也不是不行，但就得麻烦些，还得再演演戏。

两相权衡后，艾莉莎觉得时间紧迫，还是不要干什么狗揽八泡屎的破事儿。再说这忽悠人的事情干一次就够缺德了，再干一次，她这张脸也不用要了，让他们到时候自己去证明吧。

外面毫无征兆地下起雨来，像是一场寒气从空中凝聚成实体洒下，雨水迸溅中挥洒出一阵阵的潮气，不算刺骨，但也寒冷。

考虑到布兰妮这么小一点，又刚接受初拥，排异反应使得其身体虚弱，极容易生病，艾莉莎拿出了布鲁尼的斗篷，叠了一层后裹在布兰妮身上，再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叮嘱布鲁尼在家好好呆着，自己则牵着布兰妮出门了。

被抢了斗篷布鲁尼垂着脑袋坐在椅子上，晃着长腿，一幅忧郁美男子的样子。

两只蝙蝠见状，也就赶忙顺着烟囱飞了出去。之前布鲁尼要死不活地苟延残喘，他们还能躲在一旁偷看，现在他人精神了，作为迈卡维氏丝毫不输于卡帕多西亚氏的听觉和嗅觉，几乎一瞬间就可以发现躲在暗处的生命体，更何况这位还是迈卡维氏中的佼佼者。

因为下雨，天上多了许多云雾，把本来光彩照人的月亮遮盖成朦胧一团光影，一片片的云飘在明黄的月亮前，像是彩练霓裳，淅淅沥沥的雨滴宛如跳动的珠帘，犹有一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韵味，只是道路少了月光的照明，从而黯淡了几分。

一路几乎是摸着黑，由布兰妮指路，紧赶慢赶才找到她的家。

这一家只是很普通的石头屋，歪歪扭扭，小小一间，比艾莉莎两人暂居的还要寒碜。

布兰妮人小，但可能是继承了迈卡维的感官，很敏锐地注意到艾莉莎的情绪，小声说：“我爸爸常年在裁缝铺，不在威森施泰，他也不太回家。”

艾莉莎立刻就懂了，她爹不是个只顾事业不顾妻小的傻缺就是在外面养了小女人抛妻弃子的牲口，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布兰妮很平静地摇头：“没关系，布鲁尼夫人。”

“啊？我不是夫人，我只是……”艾莉莎一愣，没来得及跟那个杀千刀的布鲁尼撇清关系，布兰妮已经敲了门：“妈妈！快开门！妈妈！”

屋里的人显然也等了许久，话音刚落，就传来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随后，屋门就被急匆匆地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名少妇，长得很年轻，满面的焦急，看到布兰妮后一把抱住她：“大半夜的，你跑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发现你不在房间里，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布兰妮眨巴眨巴大眼睛：“我是被天使带走了。”

谁料，这乍一听估计都会当作玩笑话一笑置之的话语，布兰妮母亲听到之后却脸色大变，大惊失色地问：“你被天使带走了？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艾莉莎也察觉到其中的蹊跷，微微皱起绣眉。

布兰妮可没有想到什么，只是以为母亲这是单纯地担心自己：“没有，您看，天使还把我送回来了，说赐予了我永生，只是每天都要喝血。”

听到后面几句，布兰妮母亲的神色一变再变，艾莉莎都有些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突然，布兰妮母亲站起来，一双与布兰妮一模一样的蓝眼睛上下打量她片刻，郑重其事地说：“谢谢您，女士。”

“没什么，”艾莉莎硬着头皮故弄玄虚道，“是您教出了这么好的女儿，耶稣大人才会赐予其永生……”

“没有！”布兰妮母亲惊慌地打断了她的话，对上艾莉莎惊讶和探究的目光，不得不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女士，是我失态了……不用跟我说这些，我都知道的。都知道。”

“你都知道？”艾莉莎眯起眼睛，怀疑道，“你知道什么？”

“妈妈你说血好喝吗？”布兰妮还在皱着眉毛思考未来的主食。

“先回房休息，乖孩子。”布兰妮母亲柔声说着，摸摸她的脸，又弯下腰，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等布兰妮乖乖地回屋了，才重新看向艾莉莎，低声说，“你们不是天使。我见过天使。”

艾莉莎瞳孔一缩：“见过？”

“恕我不能展开详谈。”布兰妮母亲掐着自己的手，纠结着说，“我的孩子，布兰妮得了一种怪病，后来天使找上了我，说这是一种女巫的诅咒，受到诅咒的人会陷入无止尽的沉睡，而让吸血鬼初拥是解决这一切的良药。”

“女巫？巫师？”艾莉莎不太熟悉这一带性别限制的词汇。

“差不多吧，我也不清楚……”布兰妮母亲挤出一个令人心碎的微笑，虚弱地说，“谢谢你，让我的女儿活过来了。真的谢谢你。”

“您可不可以告诉我，找你的天使长什么样？”艾莉莎追问道。

“对不起，我不能说。”布兰妮母亲为难道。

“那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思索片刻，觉得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也无可厚非，布兰妮母亲说：“我叫玛格雷塔。”

说完，布兰妮母亲再次对她笑了笑，便垂眸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