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野气得将卷子狠狠一攥，顿觉胸闷气短。

“蝼蚁也敢言道？弱冠不及也敢议道？”他冷笑着，对嬴酒的说法以及做法颇为不喜。

他本以为嬴酒是个可塑之才，没想到也就是个喧哗夺宠之辈，居然企图用这种剑走偏锋的方式获得高分——枉他多年看好嬴酒！

“蝼蚁也敢言道。”嬴酒一字一句清晰道，“我辈修灵最终多是为了道意圆满，若连道都不敢言，为何要修灵？”

她倏地笑了，反问道：“听闻青莲书院每一任院长都修兼爱之道，不知尊者可敢看苍生？”

兼爱之道本就与人性背道相驰，除了第一任院长有圣人情怀之外，其它人都只能说是承接了道统，未必领悟半点精神。

一时间整个房间的气氛几乎都凝固了，其余五人都像第一天认识嬴酒一般，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放肆！”蒙野恼羞成怒，一道汹涌的浅紫色灵力朝嬴酒直直打来，数道金光封锁着周围的天地，称得上无路可逃，引得嬴酒微微挑眉。

轰——

嬴酒自然不能完全接下这一招，被狠狠砸在墙上，留下深深的印迹和血星点点。

然她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却是笑意深深，不无嘲讽道：“原是尊者不敢看苍生。”

说罢，她一拂袖清理现场，墙面光滑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嬴酒有模有样地对着蒙野浅浅一拜，表面功夫极为完备，“学生嬴酒，告辞。”

“孽徒，你给我站住！”蒙野彻底失控了，直接掀翻了书案。

“您还有事？”嬴酒故作惊讶状。

……

——世间九万道，不若手中刀。

——万般道统皆下乘，量魂定道算执灯。

——蝼蚁也敢言道。

——不敢言道，为何修灵？！

——尊者可敢看苍生？

字字句句激荡灵魂，导致紫璃二人谁也没顾得上完全崩坏的剧情，反而陷入了道的桎梏。

半晌，紫钰忽然道：“我感觉这小子其实还不错。”

嬴酒的狂，是紫钰最为欣赏的点，就这一点而言，他可以容忍其他的不足。

“呀，”紫璃忽然笑了，“酒酒如果能一路到达那里，未尝不能做到今日所说呢。”

血脉、性格、天赋、气运……她已经看到了嬴酒太多的优势，她为这种人提供一时的庇护，说不定可以跟着载入史册。

“徒弟还没收呢，别叫那么亲热。”紫钰看着自家姐姐笑弯了眼的模样牙疼道。

……

必杀之招朝着嬴酒直直攻来，浅紫色的光芒冰冷，带无限杀机。

嬴酒手往虚空一握，接天地之光凝出一柄金色光刀，向前坚定斩去。

力量悬殊，她如风暴中的小舟般举步维艰，但她神情安静，让人不由得被安抚。

“我法……即天法，我意……即规则！”

最后一秒，嬴酒完全夺得了幻境掌控权，反杀一切。

心跳还没平复，嬴酒睁眼就是自己的美人主考官还有和她容颜像极了的年轻男子。

“酒酒，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紫璃微微俯身，凝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嬴酒。

没等嬴酒说什么，她浅笑道：“尊者也须望许可。”

嬴酒还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闻言对紫璃好感大增，但是最后的理智拉住了她。

正因为喜欢，所以不能破坏。

“多谢尊者抬爱，”嬴酒斟酌着语言，避免紫璃误会，“但小子身上麻烦颇多，不敢把尊者拉进浑水。”

“没关系，”紫璃定定地看着她，“我收徒也会给你带来麻烦，我可能还要把你拉进浑水。”

嬴酒沉默一下，而后叹气道：“您真是太真诚了，但恐怕您的麻烦不及小子的五分之一。”

这还是保守的说法。

“你身上有封印，”紫璃忽然换了个方式，她起身道，“我不知道你是否知晓它的存在，但它的的确确封印了你三分之二的情感。”

嬴酒微微睁大眼睛，她是真的不知道，而且紫璃没必要这样骗她。

让她去给紫璃当徒弟，方法多了去了，所以多半是真的。

“你目前走无情道，对吧？”紫璃冷静分析道，“如果有朝一日你的封印在生死决站中破碎，会是什么后果？”

嬴酒已经联想到了，冒出一身冷汗。

生死决战中道心摇曳，那必然死路一条！修为高超时道心动荡，必然引起链条式的恶性反应！

“不过……我有办法。”紫璃语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