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终试

第二百零一章终试

秦松开车拉着三产经理和小郑两人，很快就来到石油街道的招待所。

因为离石油公司近，离炼油厂也近，所以这个招待所里住满了外地的采购员，业务员，就图的一个方便。三人进来的时候，招待所的门口一直有人出来进去。小郑到前台一打听，回来就领着三产经理和秦松向一楼的方向右拐。

卖渣油的人住在103和104两个房间，秦松三人去的时候，103关着门，104虚掩着门，小郑上前敲了敲104的门，里面传出：“请进。”

三人推门走了进去。

有三个人在屋子里不知道在谈论什么，满屋子的烟味，还都是劣质旱烟的味道，辛辣而呛人。

见到三产经理与人进来，三人中最年长的一位，估计有四十七八的样子，立刻站起来与他握手寒暄，把秦松三人让在了屋内的双人床铺上就坐。他也在对面的床铺坐下，另两人站到床外侧，靠着窗户的窗台站着。

秦松一见这人的满口大黄牙，多年抽烟在牙上的积垢又黑又臭，就心里犯恶心。再一看，都啥季节了，这人的身上还穿着砖红色的线衣，外面套的夹克衫，领口处全是污渍，前摆处也油光铮亮，跟个卖肉小贩的外套似的，就在心里认定，这人绝不是工人，也不是商人，就是一个老农民啊。而且老农民还不是普通的老农民，应该是老农民里面，俗称的奸，懒，馋，滑，屁五样全占，吃，喝，嫖，赌，抽五样俱全的人，这要是有太阳的天气，就是在太阳底下，抱膀子闲聊的夯汉，要是在大风天里，就是顺墙根走的街溜子。

再看他坐在床沿，下意识的将左腿向回盘起，这分明就是在东北大炕上习惯的盘腿就坐的姿势，农民身份更加确定。最低最低也是近日不久才从农村动身开始行走江湖。

三产经理按照王副主任的指示，一切由秦松主导，就极力将秦松推出，“这是我们发改委的秦科长，这次的业务，他跟我们三产一起做。”

“哦，哦，你好秦科长，你真是年轻有为啊，今年有多大？”

还在观察对方的秦松差点儿脱口说出，我今年56。

他笑着顿了一下，说：“我可不是科长，就是读了研究生，按政策，能给个科调，大家就这样逗我。我今年26了。”

“那更是年轻有为了，研究生啊，我们这些大老粗，小学都没毕业。”

“做生意，现在都看水平不看文凭，现在搞导弹的都弄不过卖茶叶蛋的，大老粗也有大老粗的本事啊，比如你们，手里就有渣油，这点，就比招待所外面一群采购员强许多啊。”

“哈哈哈，借伱话说吧，那真不是吹啊，现在，整个石油招待所，就我敢说，我能整来渣油。”

“听你口音，不像是油田的啊，咋能弄来渣油呢？”

“嗨，我老乡正好在油田管储油库，就这么的，一点点攒的量。”

“哦，那就是说，你手头上实际没有多大的量啊。我们发改委买一次你们卖不了多少啊？比如我这次买1000吨，你们能办不？”

“那没有那么多，我才攒400多吨，你这次只能买400吨。”

这时，三产经理插话说：“你可跟我说，能卖我1000吨啊。”

“没有那些了，今天早上接的家里电话，就400吨左右。”

秦松笑着说：

“行，400吨也行。那检验单给我，我去签合同去。”

他一愣，“啥检验单？”

“你这批渣油的检验单啊，你不给我检验单，石油公司也不能收油啊，合同也没法签。”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两人，三人目光交接了一下，他站起来，对秦松说：“秦科长，我们仨去那屋商量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走过来，对秦松说：“他们去取了，来时我们在别的地方住，行李啥的都在那边，应该是在那边的包里放着呢。”

秦松也不在意，就和他东扯西扯，说到他们那边独特的冬季特色，炕头二人转，这人立刻眉飞色舞起来，露出大黄牙笑的特别猥琐开心，还表示这次和发改委回去发渣油，只要一下车，他就去车站附近的小剧场听二人转，秦松表示非常理解，毕竟宁舍一顿饭，不舍二人转嘛，他更是觉得秦松此言深合心思，还力邀秦松下车跟他走，都去听二人转，秦松笑着回答，等咱们先把这边的事办妥的。到那边好商量，下车一切开销，喝酒住宿听二人转，都算我的。

他更是听的哈哈大笑。

就这样瞎扯了一个多小时，那两人才回来。

递给秦松一张复印件，秦松接过一看，印的歪歪扭扭，细小的黑纹密布，印出来的数据，明眼一看，都是用笔改写过再复印的，连检验单的出具单位都模模糊糊，仅能分辨出某某第三油田的后面四字。可以想见，当初的那张原件，是如何的皱皱巴巴，模糊难辨。

秦松也没说什么，接过一看后，就递给小郑，然后说：“那你们就先在招待所等我们，我们去签合同，回来咱们定去油田的事。”

那人咧嘴尴尬地笑着说：“行，我在这屋等着。我就不送你们了。”

秦松与三产经理和小郑出了招待所，直奔石油公司而去。

小郑在车里说了一句，“秦哥，我看这检验单，不像是真的啊。”

“我看看，我看看，”三产经理赶紧从小郑手里抢过去，仔细地观看起来。

看后，他来了句：“也许他们揣的时间长了，放的烂糊了。所以看着不清楚。”

秦松端着方向盘笑了笑，没说什么。

车到石油公司，秦松三人，由三产经理找到当初接洽他的业务经理，将400吨渣油的事一说，他很快就递过一份制式合同，上面明确提到：品质数量均以炼油厂的实际检验为准；货到付款，副产品单独建账，炼油厂在以市价回收后，与发改委三产统一结算。

三产经理见秦松拿着合同没提反对意见，连忙痛快地签了合同，三人出了石油公司。上了秦松的车，

三产经理问秦松：“他们也不要检验单啊。”

“我要是不这样说，他们能掏出检验单吗？咱们能看见这样的检验单吗？”

“这检验单真不对？”

“你说呢？”

“会不会检验单是假的，货是真的？”

“你觉得可能吗？如果货是真的，干嘛弄假的检验单？”

“那会不会这货真有，就是质量差点儿，他们就弄假的检验单糊弄？”

“他卖咱们是卖统一价，不管多少，发到石油公司，就一吨给咱们一百，你说质量差不差的，和咱们有关系吗？而且检验单的作用，其实就是变相检验副产品的产出率，副产品都说了，都是咱们的，他咋那么爱操心呢？他管检验单的数据好看不好看有啥用？”

“那就是怎么说，他们的检验单都是画蛇添足，自露马脚？”

“你自己品，你细品。”

车来到招待所，秦松三人继续到104，将与石油公司签的合同让他们看过，双方约定，今天晚上八点就坐火车北上，双方在火车站候车室聚齐，不见不散，由三产经理带着400吨，单价800元的货款汇票，届时一起到油田发油。

秦松全程微笑不语，只由三产经理与对方交涉。

这时，已经是中午，等他们商量完，秦松来了一句，“你们俩去办款，我陪三位吃个中午饭吧。”

那人一下子跳起来，满面仓皇，连忙拒绝，说自己在这边还有个老亲戚，这次没想到这么顺利，晚上就回返了，必须利用下午时间去看望一下，中午就不和秦松吃饭了，等到了油田，他请秦松吃饭，秦松笑着答应。

三人出来直接去银行办款，再吃中午饭。

吃饭的时候，小郑说：“咱们不都认定他们是骗子吗？怎么还去油田？”

三产经理有点儿滋滋纽纽的说：“咱们合同都签了，就去油田一趟，要是没有油，再回来也不搭啥。是吧？秦松？”

秦松见三产经理不见黄河不死心，就说：“没事的，咱们三个一起去，我包你们安全。不过，等会的汇票，小郑你想着，把第三联扯下来复印，他们要看钱带没带，你就给他们看复印件，然后，前两联你装着，第三联小郑你放好。就把复印件放手头。”

“秦松你这是啥意思呢？”

“这是再加一道保险，汇票光前面两联，是办不出钱的。你们两让三联分在两处，即使有一个人落在他们手里，汇票也不能凑齐，但凡这样的做局，都奔着钱去的，只要钱没事，人就没事。”

“秦松你是不是太悲观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吓人？”

“晚上就见分晓了。”

下午回到发改委，跟王副主任说了这些具体的事情经过，侧面地叙述了一下对方的穿衣打扮谈吐样貌，王副主任沉吟半晌，说这些都无所谓，然后问了句三产经理，三产经理就说了他的意思。王副主任就开始询问秦松行不行，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跑一趟没什么的心理，想去试试运气，秦松没说什么，表示自己会跟着跑一趟的。会保证他们安全。把汇票已经分装两人之手也告诉了王副主任，他惊讶地看着秦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里有点后悔了。

晚上七点20，秦松就到了车站。三产的经理和小郑已经到了，他们俩看到秦松就要去买票，秦松赶紧拉住他们，说：“等他们来的，咱们再买，如果他们同意，咱们就都买卧铺，买在一起。”

三人等在候车室的外面，三产的经理，突然对小郑说，“咱们俩七点来，就站在这，会不会他们比咱们早，已经在里面了？咱可别傻老婆等涅汉子，你赶紧去找找。”

秦松笑而不语。任小郑进去寻找，自己还是站着没动。

三产的经理伸长了脖子，向候车室门外的各个方向，到处打量观察。

小郑跑了出来，“经理，没有啊，现在北边方向，候车的地方就六七个人，一眼就看清楚。其他进关方向的地方，人也不多，他们三个肯定没在候车室里。”

三人一直等到八点，耳朵里都听到北上的车，进站了，又发车了。卖渣油的人，还没有来。

等到八点半，秦松来气了，“要等你们两等吧，我回家了。”

秦松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