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九川带着欧小春外出吃早点的时候，听到王瞎子家惨案的。

“一家五口啊，全都死绝了。太可怜了。”

“这可是惨死啊，全家都没有一具全尸。”

“别说全尸，我听说拼都拼不出来一个完整的身体。”

“你咋知道的？”

“府衙的仵作是我姑妈的义女的远房表舅。”

“我听说啊，前段时间有一支商队在”

路九川给欧小春夹了了一根油条，又夹起一根掰断成几截，泡在豆浆之中。

他听到众人议论，想起食金兽在那沙丘后将几个差役和囚犯撕咬成碎片的情景。

王瞎子家的事，绝对不是人能够干出来的，一个老实巴交磨豆腐三十多年的老实人，和别人能有多大的仇怨，让一个人做到这份上？

所以，应该是类似于食金兽那样的巨兽干的事情。

“川哥，你在想什么？”欧小春忽然问道。

“没想什么啊，专心干饭。”

路九川摇摇头，举筷子将油条送到嘴里。

“可是你筷子里面没油条啊。”

路九川一愣，舌头一动，却只是舔到嘴里的筷子。

他哈哈一笑：

“这可真是奇怪，油条一到嘴里，就消失了。这老板卖的是假油条不成？”

欧小春“哈哈”假笑两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夹起一块油条狠狠咬下。

这时，忽然有一个青衫白发的老人往他们桌上上一坐，就要从竹筒之中拿筷子

路九川看了他一样，不着痕迹的环顾了四周一圈。

虽说这吃早点的人挺多，但周围至少还有三张空桌。

他心里一下子就深处提防之心。

“不要说话，听我说。”

忽然，那青衫老头低声说道。

可是手上嘴上的动作却一点没有耽搁，如果听不到他说话，那副吃相，便和一个真正的早餐食客没有分别了。

欧小春看了路九川一眼，路九川轻轻点头，示意她不要声张，且看看这老头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是我。”那青衫客却忽然说道。

路九川仔细看他，发现有些眼熟。

“没有认出来吗？”青衫客这时候的声音忽然变了，之前带着老迈之气，现在却是一股气壮中年的充沛低沉。

是徐斐、徐大人。

路九川没想到他的易容这么厉害。

他刚要张嘴询问，却被徐斐的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我想要你去帮我办一家事情。”

徐斐帮着路九川将欧小春从府衙大牢之中救出，路九川一直没有机会感谢，这边是一个好机会。

他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徐斐心中满意，双手一边捧起豆浆，一边说道：

“昨夜王瞎子家中事情你想必已经听说过了，我想让你查清谁干的？”

路九川觉得有些奇怪，一个钦差大臣有多少人可以动用去查，为什么要找自己。

他便想通了：

徐斐和他的得力手下彦宋等人，一出门就会被盯上。

要不然徐斐也不会易容成这样悄悄跑出来。这个钦差大臣，来到冲州城之后，整天不干正事，杨炎一班官员的宴请游聚，一个不拉的参加。

其实，都是掩人耳目罢了。

路九川用筷子在桌上轻轻点了两下，在旁人看来，似乎只是吃早点时候的无聊行为，但其实徐斐已经明白，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随即，徐斐就起身结账离开了。

自从《木子遗书》失而复得之后，石邦邦生意应酬上的事情都甩手了，整天在屋子里面研究。

一个胖子捧着个书，像是在看食谱，一会哈哈大笑，又蹦又跳，一会眉毛紧皱，魂不守舍。有一次他边走边想，一脚踩空，就掉到了池塘里面。

掉落之前，失重感把他拉回现实，最先干的一件事情就是把书给扔出到岸上，免得被水泡坏。然后才顾得上惊叫一声。

无奈这时候人已经碰到水面，一张嘴声音没出来，池水反倒惯了进来。

在旁边的仆役丫鬟赶快来救，挣扎着露出水面的石邦邦喊得都不是救命，而是：

“小心别踩着书。”

两人走进房里的时候，石邦邦正跪在地上，拿着毛笔在一大张纸上画着什么。

“邦邦，昨晚一夜没睡啊？”

石邦邦顶着两个黑眼圈，抬头看了路九川一眼：

“这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

路九川道：

“想不明白就先不要想，来，先来吃早点，给你呆了豆浆和油条。”

欧小春将吃食往桌子上一摆，石邦邦站起身来，一边锤着老腰，一边拿起一个油条往嘴里塞。

嘴里嚼着，眼睛却还是有些发直。

“想不通就暂时不要想了，好好吃点东西，睡上一觉，说不定就想通了。”路九川道。

“是啊，邦邦哥哥，你就听川哥的，休息一下再想。”

“不，我不能休息，这个问题我想不通，我睡不着。”石邦邦又狠狠咬了一口油条，心里十分不甘。

“什么问题啊，连你这个工程小天才都搞不定？”

“工程？”石邦邦问道。

“这个不重要，”路九川摇了摇手，“是什么问题？”

“这书上说，利用绞带牵引，可以快速的钻出孔洞来。”

路九川明白这绞带牵引钻孔，就像是现代的电钻机一样。

“嗯，但这里有什么问题？”

石邦邦摇摇头：

“这个没问题，我都已经做出来了。但是里面还有一句话的意思是，还能钻出方形孔洞，我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想通，这怎么可能。”

路九川觉得石邦邦描述的这种钻法有些印象。

“拿张纸过来。”

在一旁的欧小春赶忙找来了一张纸铺在了桌子上。

路九川拿过一支笔，在纸上画了三个相交的圆形。

“你看，这中间三个圆重叠的地方。”

石邦邦看过去，皱着眉头。

“这是……一个胖乎乎的三角形？”一旁的欧小春说道。

勒洛三角形，了解一下？

路九川对石邦邦说道：

“你刚才所说用绞带牵引钻孔，那所牵引之物是一个圆管状的东西对吧。”

石邦邦点点头。

“把那圆管状换成这种……呃，胖胖的三角形。”

石邦邦眯着眼睛在脑海中模拟出那个画面：

“可是，这钻出来的还是圆孔啊。”

路九川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但这是因为你在用绞带牵引的时候，还是以它的中心点为旋转中心。实现一下，如果你是以这个位置为中心呢？”

说着，路九川在那图形正中央偏侧一点的位置点了一点墨迹。

石邦邦的眼睛眯的更小了。

路九川没有打扰他。知道他的大脑正在疯狂运转，模拟着勒洛三角形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运动。

很快，石邦邦的眼睛舒展开来，里面的光彩不再茫然，而是清亮明晰。

“川哥，你怎么知道。”

路九川抬起屁股往外走，用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

“邦邦，想象力，想象力！”

欧小春这时候一脸雾水：

“怎么，问题解决了？怎么个意思？”

两人都没有理睬她。她见路九川走出去，便急忙跟了上去。

“川哥。”

路九川回过头来看她：

“你跟着我干嘛？”

“我不跟着你去哪啊？”

“我要回去睡觉你要跟着我去吗？”

欧小春脸上一红：

“呸，谁跟你去睡……你怎么还睡觉，昨晚你没睡好吗？”

路九川拍拍肚子道：

“你这就不懂了吧，吃个饱饱的早点，再睡个回笼觉，这可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欧小春骂道：

“又吃又睡，小心变成猪。”

“嘿嘿，猪有什么不好，我觉得这世界最开心的动物就是猪了。”

“那就祝你最开心了，猪！”

欧小春狠狠跺了一下脚，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了。

路九川便朝自己的住处走去，进了屋子，他盘腿坐在了床上，垂首闭目，精神内守，开始联系夜三娘教授的巫族入梦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