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仁王幻影成那个黑影的瞬间，青海背后的身影肉眼可见地暴动起来，一副不把人打死不罢休的态势扭曲而又狰狞地往前钻去。

这个小崽子！

青海咬咬牙松开球拍，用左手死死扣住另一边的手腕。

“我弃权。”话落。

她小心翼翼看向旁边的三船，得到一声冷哼。

这是同意的意思了。

青海轻轻吐出一口气，也不管拍子还落在地上，三步并两步地网球场外快速走去。

不战而胜的仁王变了回来，勾着背懒洋洋地向对面走去，顺带着把青海和部长同款的拍子捡起来才下场。

拍子还没递给已经控制住的青海，先挨了一个肘击。

“可以啊？要不是我弃权，你现在已经跪了。”肘击发出者青海一把夺过仁王手里的拍子没好气道。

“你不会的。”仁王语调里带了些嘚瑟，毕竟他可是唯一一个今晚能睡小木屋明天还没有翻倍训练的人。

看的青海手痒没忍住又送了一个肘击，可怜她一个当官的，不仅要睡山洞，第二天训练还得翻倍。

“比赛结束，白毛跟着高中生去小木屋。其他初中生拿了睡袋给我滚去山洞，你们两个弄好了来三楼。”三船不耐烦地摆摆手。

北原唔了一声，脚步沉重地往仓库走去，走了两步却没听到跟上来的声音。

转身，无奈道，“赶紧跟上来。”

“是”初中生们像是才反应过来比赛结束了，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龙马有些担忧地看向走向小木屋背对着的青海，忽得和一双碧螺色的眼睛对上了。

是不认路学长。

赤也顺着这个拽小子的目光看到了青海的背影，还有一个明显是摆给他看的鬼脸。

仁王雅治，可恶！

“赶紧走了，不然到时候又要迷路了...”别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轻不重地拉了下后领，“胡狼前辈！”

“落后了说不定就没有好用的睡袋了，赤也。”胡狼温和道，看向落单的少年，“龙马，可以这么叫你吗？一起走吧。”

龙马有些意外这位交集比较少的前辈会这么喊他，他习惯性地寻找自己学长起来。

海堂前辈和momo前辈已经走到很前面了，打打闹闹的，大石前辈和河村前辈一人一边像是在拉架，总之四个人纠缠在一起。乾前辈正和柳前辈倒是离他不远，貌似在讨论什么东西，乾前辈下意识露出的微笑笑容让他打了个寒战，面前这个黑峻峻的人，虽然和夜色融为一体，像是白色的衣服凭空飘着，但意外地给人安全感。

“...好，胡狼前辈。”龙马乖乖地点头，跟上了队伍。

高中生也睡过小木屋，很有组织地分配好了床位，仁王则是还在原来的床位。

安排好位置，青海正打算往楼上走，就感受到衣尾被揪了一下，在这里干得出这种事的人只有一个，让她睡山洞的罪魁祸首，她翻了白眼，不理会继续打算往前走。

衣服上的力度更大了，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

青海转头，仁王那银色的头发撒上星星点点的光，眼角和狐狸一样上挑着，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得寸进尺地无声问道

‘集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仁王很了解面前的这位降职成助理的前立海大教练，至少在网球方面是这样。

比起柳生无意识的模仿，仁王幻影一向来是充满了目的的，幻影对象需要大量的数据来支撑，因此在某个阶段，他和柳莲二做的事情几乎高度重合。

不过在他认知里，参谋笔记本中的关于青海的数据应该至少翻了三次，冰帝给的具有震撼我全家性质的录像带一次，汉娜给的大量的兼具参考和推断性质的录像带一次，和幸村比赛又是一次，也许刚刚也能勉强算上一次，这样就有四次了。

说来神奇，柳秉持没有时效性的资料是无效的观点，在几乎99.99％的网球选手上能用，而越前青海却是那0.001％。

逆向，这是柳莲二对青海网球的总结。

像是游戏里用大号通关游戏后又开了一个小号一样，青海的网球就像这个游戏小号，避开了一切容易出问题的点，用最快速，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达到目的，提升实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录像带几乎做到跨越时间，从欺诈师的角度来看，这似乎又带了些特殊的意味。

顺着时间线从柳那里得到的一些小八卦以及武士南次郎和青海亦师亦友的关系做个小小的猜测。

越前家的三个孩子，越前龙马，越前龙雅和越前青海。前二者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他们在血缘上有关联，而武士南次郎否认父女关系，也代表了青海是被龙雅家收养的，他们两个因为一些原因和武士南次郎生活在一起。

一开始青海表现出来强大的实力和精湛的演技，再加上所谓的无师自通的打假赛能力也很明显是因为青海在这个时候缺失安全感，而金钱能带给她安全感。

而青海在国小直接开启天衣无缝，再结合龙雅四处流浪，这中间也应该有一段故事，或是诱因，或是结果。

总之青海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面开始跳级，跟着满世界乱跑，然后很快来到了第二个转折点，U17大赛。

比分、网球风格、负重什么的都不是重点，赌注和假赛归根结底都是一样的，青海为了目的做出的手段罢了。

关键点是冰帝送的礼物，那场以暴制暴的比赛，暴力网球像是一颗种子扎进青海的血肉中。

虽然青海在之后明显有意识甚至刻意地避开它，以压制的方法去应对，但现在看起来只是起到了延缓作用。

释放恶魔往往只需要一个呼吸，英国行直接把青海做的努力打的稀巴烂。比起赤也高血压状态下的恶魔化，青海的恶魔化显然要更狡猾，它先是以无害的样子出现，一点一点吸收养分，然后一口气挣脱束缚。

灵活得甚至不像恶魔化而是一个恶魔。

半虚构的故事逐渐构成了越前青海这个人，最初的也是最核心的那部分却依旧空着，而现在，那一片拼图已经出现了，只不过被青海死死攥在手里。

他似乎明白比吕为什么这么爱看侦探小说了，仁王的眼睛里透着明亮的光。

反观青海，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

静止不动的两个人在喧闹的环境里十分打眼，至少安顿好国中生的北原进来的第一眼注意到了这奇怪的峙着，貌似青海还处于弱势，这一幕让他突然想起斋藤教练的话来。

“立海大那群孩子或许会成为青海打开心门的契机也说不定。”斋藤教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忙着拆分面前的蛋糕，电脑里循环播放的是立海大的上山视频。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正忙着收拾国中生资料，习惯性地回了一句“是吗？”

“我们曾经认为那个人是你，可惜...”斋藤教练漫不经心道，“阿拉，食堂新出的这个口味可真不错。”

回过神，他已经快步走到青海身边，笑眯眯地指了一下楼上监控室，顺带得到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青海头也不回地逃离了现场，北原做了一个不好意思的口型后慢悠悠地跟上。没得到答案的仁王啧了一声，遗憾地去洗漱了。

小木屋不大不小一共有三层，最下面是选手睡觉的地方，整个平面打通，一张张上下铺的床把走的通道分割出来，二楼分割的几个房间是为教练和助理准备的，每个房间的布局都差不多，单人床，衣柜，书桌和卫生间。三楼是监控室，全天无休地监视着整个后山，显示屏挤满了三面墙，角落里塞了一张小小的行军床，被子的凌乱状况可以看出三船平时睡觉的地点并非二楼。

青海和北原直接上了三楼，监控大部分亮着，正中心的显示屏正在播放高中生和国中生的比赛。

三船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今天晚上夜袭。”听到开门的声音，他通知两人，“你们两个人看着他们，顺带帮我提点酒回来。”

“那睡二楼行吗？”青海可怜兮兮地问道，“训练了一天手都酸了，休息好才能好好地完成任务啊！”

“青海...算了算了滚去睡觉，三点半叫国中生起来做挥拍训练。”本打算问问刚刚的情况，但三船一看她这样子估计也云里雾里的，之后也有足够的时间去解决这个东西，便摆摆手，示意他们两个可以走了。

“好嘞！”青海轻快应下，扯着北原往二楼走。

门被轻轻关上，三船点开另一个监控摄像头，赫然是刚刚北原打断仁王质问的画面。

可惜了，三船遗憾地关掉画面，点开U17前20的选手名单，鼠标的滚轮慢慢滑动，最后停在某一页上，他犹豫一下，再次点开立海大的选手资料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