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裁缝铺子（3）——这窗展秀！

雪凝扒拉着自己这边左侧的车窗，那奶白的窗玻璃颜色，原来只是窗外映入的雾气。真不明白，身为一间裁缝铺子，为何经营起了火车业务？而且连“橱窗”都遮得这么严严实实，到现在还不向客人展示一片布料？

仿佛听到她的心理活动似的，车厢内有了动静。

“啪嗞！”只见斜上方的天花板上，突然冒出个喷头形状的东西。

“嘀嘀”，喷头发出两下声响，引起她的注意，然后开口讲起了话：

“现在请选择导购员。问题1：您喜欢什么口味的？”

“什么什么口味的？”雪凝一脸懵圈。

阿克米对喷头说：“无色无味。”

“不要来点草莓、菠萝、番石榴口味的吗？果汁一样身临其境的豪华感受哦！或者来点玫瑰、葡萄风信子、橙花香味？梦一样迷人的香氛体验，女孩子会很喜欢的哦！”喷头用一种汩汩的推销腔问。

阿克米瞧雪凝。

“我……无色无味吧。”虽然不清楚这是啥……但，跟着老司机总没错吧？

“好吧。”喷头吐出一颗泡，“问题2：您喜欢什么形象的导购员？迷人丰满的小姐，还是温柔性感的帅哥，还是——”

“一头虎鲸。”阿克米打断它。

“啵？”喷头似乎愣了一愣，“您确定？要选这么无趣的生物吗？”

雪凝忍不住张口：“虎鲸超级可爱的，一点也不无趣啊。”这可是她最喜欢的海洋生物！

“你俩真是无趣二人组。”喷头吐出一串泡泡——动作意义上的吐糟。

阿克米面无表情：“问题3我选不共享。问题4我选需要。”

“我还没有报问题哩。”喷头抗议，“这位小姐万一有不同意见哩？”

阿克米硬梆梆地朝雪凝看过来。

鉴于对阿克米本能的不放心，雪凝道：“3和4是什么问题？”

“问题3，”喷头仿佛生怕阿克米打断，以三倍速冒词儿，“测量出的信息要不要在同车厢的同伴之间共享？”

“你指测量出的什么信息？”

不晓得喷头是不是没有解释功能，它只是将问题又重复了一遍。而阿克米似乎也没有开口解释的迹象。

雪凝只好说：“不共享吧。”管它什么信息，不跟阿克米共享总没错吧。

“无趣二人组。”雪凝好像听到喷头又低低地吐糟了一句。

“问题4，”喷头的声音有点没精打采，“需要不需要单独的试衣间？”

“这个当然需要啊。”雪凝难以置信地瞧喷头，“你分不清人类的性别吗？”

“我就是分得清才说你们是无趣二人组啊。”作为一只喷淋器材，喷头居然发出了吐舌头的声音。

不等雪凝反驳，喷头“卟嗞卟嗞”，朝下喷出一大团无色无味的气雾，那气雾仿佛被无形的手捏动的橡皮泥，悬浮在空中几唿噜变形，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海洋霸主——虎鲸的模样。巨大的身躯几乎把原本空旷的车厢都填满了。

好可爱！雪凝忍不住去摸它。

“不要调戏导购员呐！”虎鲸呲牙。

雪凝缩回手。

“哎呀十年没出场了。”自称导购员的虎鲸形大雾团儿自言自语，像是颇想撒鳍在车厢里畅游一番，结果由于身躯太大，撞上了车厢的墙。

“哎哟！幸好本鲸只是团雾，否则还不得闪了腰！”虎鲸导购员气呼呼地从头顶的气孔喷出两道水柱，一道水柱落向雪凝，一道水柱落向阿克米。说是水柱，成分也是雾——无色无味、轻盈的雾团儿，把两人从头到脚连衣角都遮笼得严严实实。

雪凝大致弄明白了：感情如果问题1选的是“草莓口味”，导购员和这些雾团儿，就会是红色的草莓味的雾吗？全身浸在草莓雾里会是什么感觉？雪凝不禁稍微有那么点儿好奇和后悔。

将她笼罩了个结实的雾不是吃干饭的，它们凭借无孔不入的“精确建模”天赋，很快向雪凝的意识里输送了一份全身尺码测量数据表：

性别：女

本测量信息是否与同车厢同伴共享：否

身高（cm）：163

肩宽（cm）：36

胸围（cm）：80

腰围（cm）：53.2

臀围（cm）：88

腿长（cm）：103

身材评级：BF

“身材评级”是什么鬼？

话说变成15岁之后，尺码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呢，以后买衣服要注意了……

包裹身上的雾团儿徐徐散去，从天花板飘飘悠悠地落下一张名片大小的卡片，雪凝探手将卡片接住。

“请把购物卡给我瞧一眼。”虎鲸导购员一板一眼地说，冲两人一边伸出一只鳍。

购物卡？

雪凝扫了一眼手中的卡片，上面印的内容很简略，就是“Grade：BF”几个字。（注：Grade的含义是“评级”）

她将卡片递给虎鲸导购员，下意识地瞅了一眼阿克米那边。阿克米递他的购物卡时是把有字的那面朝下的，不过虎鲸导购员翻过来瞅的时候，雪凝这双恢复视力的眼睛还是瞟见了。

于是她托着下巴，陷入百思不得其解之中。

“现在，让我们出发吧！”虎鲸导购员把卡片还给他们，意气风发，“窗户外头的雾，统统让开哦！目的地：三层一区！”

全车厢的车窗外，奶白的雾瞬间消失。

呈现在左右两侧的车窗外的，是左右两幅长长的画卷一样、瞧不见尽头的各式服装！每一件服装都由一位与真人一样逼真的、彩雾组成的惟妙惟肖的模特儿展示，在窗外向她一路眨眼。雪凝发现，左边的窗外一路都是女装，而那些展示女装的雾模特儿，每一位都和她从长相到身形一模一样！

只见雾人模特儿们穿着各种式样、各种风格、海一样多的漂亮衣服，在火车窗外亭亭而过，仿佛走着一道架在虚空中的T台。雪凝从没想像过自己用那样优雅、精致、活泼、俏皮的步态款款走路。这些和她形象一模一样的模特儿们，似于在用这种奇异的方式，向她呈现着从着装风格到风度仪态的各种组合与可能。

雪凝不是个爱打扮“爱臭美”的姑娘，即便如此，她也被这家裁缝铺子充满创意的营销手段给吸引了。这相当于有成百上千个经过专业模特训练的自己同时试穿不同的衣服！而且，还是魔法挑选出来最适合自己的身形和气质的衣服！

若是黄珊珊来到这里，一定会欣喜若狂的，雪凝不禁想。

“哦，可是虎鲸导购员，”雪凝对大虎鲸说，“我今天只需要买一件衡平节要用的……男装，不需要买女装。”

“知道哦。阿克米先生告诉银魂，银魂告诉我了。”虎鲸点点它巨大的脑袋，“我们现在驶往的目的地三层一区就是专门为您采购衡平节服装的地点。至于这一路上窗外的展示，是免费给您观看的哦，如果您瞧中哪件，也可以一并买下嘛。”

这种营销策略太鸡贼了！

雪凝觉得自己要是再看下去的话，说不定真忍不住剁手了，于是把脑袋转到阿克米那边。他那边的窗外，不出所料，正有千百个阿克米形的雾团儿模特在展示着千百种不同的男孩衣服。

哦我的天呐。

——要知道，自雪凝来到这个年代、见到少年阿克米之后，她几乎没见过阿克米穿过任何低调低调又低调、千篇一律以外的着装。而在46次未来大战的轮回里，阿克米似乎也没在服饰上下过什么心思或力气，最多也就是换过几身战铠，多几件披风？总之几乎都是严严实实的着装风格。

而火车窗外的这些“雾模特儿阿克米”们——那却是……简直是……各种着装风格都有！真正意义上的各种！

毕竟，这家店的理念似乎就是精确测量出顾客的身形体貌之后用魔法选出所有最适合顾客的服装供顾客观看和挑选。可阿克米那逆天级别的长相，会有不适合他的衣服吗？

这就导致，他窗外的“模特儿阿克米”们，几乎把店里所有的男装都穿了一个遍！

——黑夜爵士长款风衣阿克米，嘴里含着一颗红樱桃，眨着比睫毛刷还密的逆天睫毛，迈着T台步迎面走来。

——凯伦帝国款小军装阿克米，不明白那位雾模特是怎么想的，明明是军装，他却跟穿西装一样只扣了最下边一颗扣，秀着无与伦比的胸线和腹线，亮瞎了眼地锵锵锵走来。

——莫奈尔紧身猎装配长筒马靴的阿克米，大海啊全是水啊阿克米啊全是腿……

而且，“所有的男装”意味着，窗外不但有裹得严严实实的阿克米，也有……

要是雪凝还戴眼镜的话，此刻眼镜一定碎了一地。

——半透明丝薄马甲阿克米，步履慵懒地翩翩走来，眼神惺忪，食指轻勾，唇角笑意朦胧。（天呐，用阿克米的脸做这个表情，真的不会被打死吗？）

——深V领无袖T恤阿克米，髋骨上低低地挂着一条宽皮腰带（上书一排大字“花开堪折直须折”1），每迈一步，都让人担心那腰带是不是应该朝里系一格……

——牛仔洞洞服阿克米，目测洞的总面积比布料总面积还大……

雪凝感到今天自己在这边纯属资源浪费，要是换了妈妈在这里，一定会拎来十吨颜料，画笔光速飞起！

瞧这趋势，从冬装到春装到夏装，接下来好像要到泳装了……

1“花开堪折直须折”：出自《金缕衣》，脑洞则来自曾惊艳一瞥的一位大大的英译汉意译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