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郕王府长使,如今的兵部右侍郎仪鸣,突然出现在了辕门处。
仪鸣受命出任兵部右侍郎,负责提督火器研发和装备,他这是来特意来找朱祁钰汇报工作的。
“军中最忌讳乱嚼舌根!”
“尔等还不各回本位,不然本官非要御前参尔等一本!”
仪鸣虽然嘴上严厉,可他没打算弹劾这几个将校。
军中将士不满朱祁镇,只会对朱祁钰有好处,仪鸣其实是乐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不过为了维持军纪,仪鸣才不得不加以训斥一番。
“你叫什么名字?”
等到将校们散开以后,仪鸣突然截停了其中一人。
被仪鸣截停之人,正是发表对朱祁镇不满言论的将领。
“回大人,末将赵辅,梁国公赵德胜的侄孙,署山东都指挥佥事。”
赵辅对仪鸣恭恭敬敬。
因为赵辅知道,仪鸣是郕王府旧人,是朱祁钰心腹嫡系。
“本官看过你的履历,你世职为济宁左卫指挥使,东王先生因你有将才,向陛下举荐了你。”
“陛下宗于是擢升你为署山东都指挥佥事,命你带兵北上勤王。”
“兵部评价,说你俊辩有才,以武职能文。”
仪鸣对赵辅的简介颇有印象,他嘴里的“东王先生”就是吏部尚书王直。
朱祁钰让仪鸣进入兵部为右侍郎,可不止是督造火器这么简单,还有制衡于谦权柄的意图。
参与兵部运行,提拔年轻将领,培养忠于朱祁钰的军中嫡系,这才是仪鸣的重中之重。
“你的名字,本官记下了。”
“此战你应该杀敌立功,战后本官会向陛下推荐,可让你入白虎堂。”
仪鸣丝毫不掩饰对赵辅的招揽。
只不过仪鸣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赵辅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一代名将。
赵辅在原本历史上,一生南征北战、转战千里,为大明立下了赫赫战功。
在南方,赵辅挂征夷将军印,率军平定瑶民之乱。
在北方,赵辅领军大破辽东的建州女真。
历史上的赵辅,死后受封容国公,谥号恭肃。
对于赵辅,史学家持正面评价,乃是明朝的名将之一。
“末将,谢大人!”
赵辅满心欢喜。
白虎堂虽然成立不久,也不是朝廷机构。
可一向喜欢结交权贵的赵辅,还是听说了一些关于白虎堂的消息。
白虎堂为朱祁钰设置,用以训练军中嫡系将领。
进了白虎堂,就是天子门生,日后必然飞黄腾达。
“不用谢本官。”
“为国访才,为陛下分忧,乃是我辈分内事!”
仪鸣这是在告诉赵辅,要知道该忠于谁。
……
“我说老毛,你这個名字那是相当的俗气,又是福又是寿的!”
韩青正在同毛福寿打趣。
论起两人交情,两人可以说是生死之交。
韩青在紫荆关血战之时,是毛福寿和郝义带着报恩军西进驰援,救下了身陷绝境的韩青。
“做人,俗气一点好!”
毛福寿大大咧咧、嬉皮笑脸。
“我老毛就是俗人一个,希望自己福星高照,也想着长命百岁。”
“但是有些文人,表面斯文,开口就是子曰诗云,可背地却是衣冠禽兽,满肚子的男盗女娼。”
“就说这次京师攻防之战,陛下命文臣们协助参谋军务,可一些人以为自己了不起,处处对咱们这些武人指手画脚。”
“那些文人,以为读了几本兵书,就孙、吴再世了?”
“战场之上,靠的是刀砍斧劈,不是耍嘴皮子!”
毛福寿因为和韩青交好,所以才会对韩青抱怨。
“你说的王弘?”
韩青嘴里的王弘,曾经在朱祁钰的郕王府任职,也在午门内对着前锦衣卫指挥使马顺拳打脚踢。
朱祁钰不但没有治罪王弘,反而给王弘升官,让王弘做了正四品的都察院佥都御史。
王弘受命提督北门防务,刚好给毛福寿做参军。
“除了这个家伙,还能有谁?”
“王弘殴打马顺之后,立刻就红透了朝野内外。甚至还有京师老百姓,把他的画像制成门神,贴在门前辟邪。”
“王弘痛殴马顺的场面,还被加工成各种戏曲评书。”
“这个王弘仗着自己铁汉的名声,在我北门军中作威作福。”
毛福寿很是不满。
王弘在前往北门参谋军务过后,就令士兵们列阵站好。
王弘只消看上一眼,就能迅速找出其中滥竽充数骗军饷的烂兵。
然后要么发配到后勤部队中去,要么直接清理出军队。
王弘还对北门将士突击训练,且纪律抓得严。
每天都有犯事将士被五花大绑,给拉到北门当众“啪啪”打军棍。
和其他几处城门的文武一团和气不同,北门将士对王弘又敬又怕,敢怒不敢言。
毛福寿和高礼一起负责北门军务,王弘的如此种种,让毛福寿觉得王弘是在喧宾夺主。
“这个王弘,到也是铁骨铮铮。”
“当初廷议,痛骂殴打王振的大臣,大多官员在王振专权时期,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家伙。”
“王振死后,这些官员见到马顺没了靠山,这才出来通打落水狗。”
“真正无论王振是死是活,都敢痛骂王振、马顺之流的,王竑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
“如此嫉恶如仇,倒也是配得上铁骨铮铮。”
韩青不但没有绑毛福寿说话,反而赞扬起了王弘。
“再说了,陛下命文臣参谋军事,也是为了文武一致对外,也是为了我大明能够击退瓦剌入寇!”
韩青能够明白朱祁钰的用心良苦。
“土木堡之变后,朝廷上下都都忙着修堡垒调兵。”
“王竑却上书朝廷,犀利点出一大隐患。”
“东昌府卫等地,还安置着不少昔日收容的瓦剌裔将官,一旦他们趁机作乱,后果不堪设想,必须提早预防监视。”
“王弘此举,是为了防止这些瓦剌裔将官和也先暗中勾结。”
韩青丢失紫荆关,就是因为太监仪鸣的叛国投敌,就是因为喜宁带着瓦剌翻越山路,绕道关后突袭明军。
对于叛国贼,韩青恨得牙痒痒。
所以王弘提醒防范瓦剌裔将官的提议,韩青深以为然。
“老韩,杀人诛心了!”
“你别忘了,我也是蒙古人!”
毛福寿的脸黑了。
毛福寿的祖上蒙古人,在永乐北伐的时候归附明朝,并且世袭军职。
“我又没说你!”
韩青连忙向着毛福寿赔不是。
“你们两个赳赳武夫,居然学文人坐而论道。”
就在这个时候,带人巡查军营的朱祁钰走了过来。
朱祁钰巡查军营,就是为了在明军将士中露脸,让君臣多接触,让明军将士知道谁才是他们的统帅。
当偷听到韩青和毛福寿的话后,朱祁钰忍不住加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