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昔年刚才是在睡梦里被电话吵醒的，此刻接了人坐在车上，车内暖气吹拂过身上每一个毛孔，让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困意一点一点袭来。
但顾虑到身边还有人，她又努力睁开眼坐直身体，眼睛看向车窗，企图用外面的风景吸引自己，不要睡过去。
隆冬的深夜，即使是新年，外面也没有多少人烟，车子行使过的路段，萧索无声，只有道路两旁冬青树木上挂着的红色灯笼昭示着新年气息。
于北鱼握着她的手，“累了就睡一会，到家了我叫你。”
陈昔年摇头，低声说：“不困。”
说着不困，但眼皮却时不时地往下耷拉，毕竟外面的风景着实没有什么可吸引人的。
于北鱼见状强势地将她的胳膊往自己这边一拉，陈昔年上半身瞬间倚靠在了他的胸膛上，他将她拥进怀里。
陈昔年始料未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逃离，但于北鱼的力气极大。
见她挣扎，于北鱼低头在她耳边小声威胁：“你要是再动，我就在车里吻你。”
陈昔年动作顿住，抬头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你敢吗？”
被大半夜吵醒本就不豫，现在又被吵醒她的人明目张胆的威胁，陈昔年心里的好战因子骤然被挑了起来。
于北鱼却似看不见她的冷脸，“要不然你试试？”
这话被陈昔年当成了挑衅，她立时掰开他的手臂，上半身反方向逃离，她用上了全部力气，却始终没有离开他的怀抱半分，接着侧脸传来一抹温热。
陈昔年瞪大眼看向始作俑者，于北鱼反而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你再动一次？”
许多脏话涌上咽喉，陈昔年涨红了脸，狠狠瞪着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太要面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车内灯光黯淡，于北鱼只能看清一双深黑光亮的眼眸，在昏暗中如灿星闪烁。
一瞬间，他便再不忍心欺负她。
“对不起，”于北鱼向她道歉，“别生气了。”
语气颇有诚意，但陈昔年却觉得自己的关窍被他掌握，激怒她，再轻易地说一声对不起，他料定她不会生气，也料定她会对他让步。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让她有种被身边的人轻而易举就看透的错觉。
陈昔年没有说话，一路沉默，面色难看，直到车子开到了目的地。
两人下车，没有任何异议，陈昔年被他牵着手带回家，于北鱼的动作自然地好像他们本就是从一个起点出发，然后不需要任何理由，他们会抵达同一个目的地。
她一直没有说话，于北鱼以为她困了，一进门就让她回房休息。
但陈昔年却没有离开，于北鱼脱了外套，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毛衣，露出锁骨。
她站在原地不声不响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不舒服。”于北鱼摸了下她的额头，没有异样。
陈昔年打掉了他的手，很响亮的一声，目光沉静冷然。
于北鱼这才察觉出气氛不对，轻声问：“怎么了？”
陈昔年向他走近，于北鱼不由地后退，两人一进一退，转瞬间，于北鱼被堵在了墙壁和她之间。
目光□□地从上到下仔细逡巡，从额头、眉眼、再到鼻子、嘴唇，最后落到某一处，她极具侵略性的眼神让于北鱼第一次体会到了无所适从，但又升起隐秘的欢喜。
他喉咙微动，声音不自觉放低，问得迟疑，“陈昔年……你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她就扑了上来，于北鱼下意识揽住她的腰将她接住，接着自己的脖颈就传来一阵尖锐剧烈的疼痛。
陈昔年用了十足力气，牙齿狠狠刺向他的皮肤，企图将嘴下这块皮肤刺破穿透，啃食他的血肉。
于北鱼眉头紧皱，但却没有将她推开，微怔过后低笑出声，笑声不响，但咬在他脖子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于北鱼将她抱得更紧，甚至把她提了起来，陈昔年的双脚离开地面，距离他脖子的位置更近。
将身体最脆弱的部位送到她眼前，以一种献祭的姿态。
于北鱼感受着皮肤上传来的疼痛，心里忽然涌起一种难以描述的满足和渴望，陈昔年现在对他做的一切，都是他内心最为极致深重的欲望，他等着她来给予疼痛，当利齿穿透灵魂后再赐他欢喜。
切肤之爱，刻进骨髓，无人能救。
终于，陈昔年松了口，灯光下，于北鱼略白的皮肤上清晰可见一圈完整的咬痕，齿印很深，上面有血丝渗出。
从他怀里跳下来，陈昔年看向他：“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惹我。”
于北鱼侧头看了下伤口，但却什么也看不到，他不紧不慢地询问，“所以，这就是你报复的方式？”
“没错。”
于北鱼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低头将另外半边脖子伸到她面前，好脾气地问她，“要不要这里也咬一口？”
她语塞，没有见过这种人，沉默地瞪他一眼，转身离开。
于北鱼目送她走进主卧，才站直了身体，靠在墙上，低叹：“还真是记仇。”
声音里是说不上来的温柔。
“下次要是咬嘴巴就更好了。”
一句真情实感的可惜。
于北鱼在浴室镜子里看了眼伤口，看起来没有什么影响，索性也就没管。
但过了一夜，第二天伤口才开始严重。
陈昔年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瞄他的伤口，不知道是因为室内暖气太热还是其他原因，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所以脖子上的伤痕尤为明显，她咬过的地方肿了起来，又青又紫，看起来有些惨烈。
虽然对自己昨晚的行为没有任何愧疚之心，但此刻陈昔年心里还是生出了一丝不忍。
“你没涂药吗？”
于北鱼浑不在意，“没有。”
“……”
她又无话可讲，继续喝碗里的粥。
“你应该涂药。”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
既然他都不在意，她又何必心虚。
于是，泰然自若镇定地吃完了早餐。
吃完饭，于北鱼问她，“今天想做什么？”
陈昔年摇头，手里翻着他放在客厅的一本建筑杂志，摇头，“什么也不想做。”
“那你过来陪我画图。”于北鱼没给她考虑的时间，直接将她拉进了书房。
一张办公桌，两人分坐两边，于北鱼给她拿了好几本杂志和漫画。
一人画着建筑线稿，一人百无聊赖地看漫画打发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去，陈昔年手里的这本漫画没有看完，但她已经没有了兴趣。
转头看向一侧，于北鱼低着头，手下未停，丝滑如水，铅笔在纸上发出富有节奏的摩擦声。
陈昔年凑近了看，纸上已经出现了一座墨色建筑，是一间中式庭院，寥寥几笔，栩栩如生。
典雅大气，古老端庄。
庭院外粗粝的枝干已经画好，他正以笔往上增添枝桠。
“这是什么树？”
于北鱼边画边答，“香樟。”
“可是江州没有香樟树。”
“这不是江州的建筑。”
“那是哪里？”
于北鱼沉默，纸上的沙沙声未停，陈昔年安静等着，等画完后，他才说：“以前去外地，偶然看到过。”
陈昔年“哦”了一声，从他手里抽出那张图拿起来看，窗外的光照在那张纸上，线条层次分明，“真好看。”
于北鱼偏头看她，她眼底的惊讶和赞叹，坦诚又直接，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她夸自己。
“送给你。”
“不要。”陈昔年拒绝，“你还是交给你家里人看吧，省得你下次再被赶出家。”
“没关系，下次赶出来就再给你打电话好了。”
“下次我不会去接你了。”
“真的吗？”他语气怀疑。
陈昔年耸了耸肩膀，不客气道：“当然。”
“……”
这个小插曲过后，于北鱼继续画另外一张线稿。
陈昔年坐在旁边看他画，但看了一会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出去倒了杯水又回来看漫画，没看多久漫画又去洗手间，进进出出书房许多次，直到她拿着一盒冰淇淋重新坐了下来。
“陈昔年。”
“干什么？”挖了满满一大勺塞进嘴里，陈昔年满足地叹了口气。
于北鱼以手支脑，看向她和手里的冰淇淋，“你不是怕冷吗？”
“房子有暖气，没关系。”
“你待在这里是不是很无聊？”
……她打扰他了吗？
陈昔年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犹豫片刻后收起冰淇淋，“我是不是打扰你了，那我出去。”
刚起身往外走就被一股大力拉回去，没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坐在了于北鱼的腿上，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两人距离瞬间挨得极近，陈昔年想要起来，却被他制住。
他控诉：“你又随意猜测我的想法。”
“你那么说，我这样想，不是很正常吗？”
“可你都没有问过我？”声音隐含委屈。
“……好吧，那你想说什么？”她顺着他的话。
“要不要去看电影？顺便在外面吃饭，中午我不想做饭了。”
他握着她的手指，刚从冷冻柜里拿出来的冰淇淋外盒，她刚才碰过，手指上有明显冷意。
“可你还要画图。”
“晚上回来再画也可以。”
陈昔年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了。
两人在外面吃了麦当劳，陈昔年选的，店里只有一群小朋友，于北鱼听之任之，两个人泰然自若地坐在店里。
吃完饭后就去了电影院，今年的贺岁片很多，但陈昔年从电影名字上也看不出来好坏，他们两人都不常看电影，于是只能看着海报上的演员选择片子。
最后选择了一部喜剧片，进了影厅，才发现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
两人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电影桥段幽默搞笑，影厅里笑声欢呼声此起彼伏，陈昔年看着荧幕上的画面，听着周围的那些笑声，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小时的电影，看的时候不觉得时间流逝，等结束后，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走出影院门口，陈昔年将手机静音解开，却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来电只有一串数字，没有任何署名。
她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害怕是吴雪霞出了事，急忙回拨过去。
对面很快接通，陈昔年听着对方的声音，神色放松下来，接着把手机递给于北鱼，“找你的。”
于北鱼眉梢轻挑，疑惑接过手机放到耳边，接着脸色变得凝重，告诉对方，“好，我们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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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免费阅读.[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