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禁书
经过几次接触,陆莞自知很难和反派交上朋友,却依旧坚持给他送饭——说白了其实是借着送饭的名义接近他,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邹子容便被魔教拐走了。
这日她一如往常,从邬南孛的茅庐离开,来到了湖中小筑,熟门熟路地飞身入院。
自从送过一次饭,那个影卫也不再管她,由着她在院中走动。
“你干什么!”影卫本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没想到此人开始得寸进尺,径直往屋里走去了,不得不上前制止,堵在她面前。
“邹子容呢?”陆莞见不到他,有些不安心。
影卫并没有直面回答,将手一甩,示意放在桌上:“你放这便好。”
“他去哪了?”
“他……他……”影卫支支吾吾,转而恼羞成怒,“你管得着么!”
陆莞觉得其中定有故事,转身坐在了石凳上。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坐在这里等他。”陆莞一脸的云淡风轻。
影卫以为她坐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便会自觉没趣离开,也就没有理她。可此人却在院里耗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挪屁股,知道瞒不下去,只好坦白:“少城主受了委托,出任务去了,要过几日才来,你等不到他。”
“出任务?这种事有什么好瞒的……”陆莞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抬头竟然看到影卫在流鼻血,愣了片刻。
“这些日子,不会是你在吃我的饭吧?”陆莞试探性问了句。
影卫听她这样说,也感觉到自己在流鼻血,连忙仰头。
“别仰!侧着!侧头!”陆莞忍不住提醒,“你要是仰头,血可能会呛到肺里去的。”
他哦了几声,侧起头,如同螃蟹一般在院子里横着挪步。
“我说这几日你怎么不对我横眉冷对了,原来是吃了我的饭嘴软啊!”
“谁、谁嘴软了……”影卫狡辩道。
陆莞觉得他这模样有些滑稽,扑哧笑出来了声。
“笑什么呢!”影卫横刀,却愈加像一只螃蟹了,还是只举着钳子的螃蟹。
“不笑了、不笑了。”陆莞勉力憋笑,咳了一声,“既然你喜欢,便给你吃吧,往后一有空我便给你送菜,如何?”
每次送到湖心小筑的食盒,都是吃得干干净净的,她原以为是邹子容喜欢,眼下看来,是影卫喜欢她做的饭。
影卫闻言,停下了步伐,满脸的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给你送饭啊,反正我也习惯了。”如此,她便能一直有理由往邹子容这儿跑了,和影卫打听邹子容的事情,也能方便很多。
“你叫什么名字啊。”
“……郭青。”
“郭青,那我们现在就算正式认识了。”陆莞满意地起身,“那我走了,明日见。”江南小说网首发l https://www. https://m.
郭青在身后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就不能把食盒留下吗?
这一番折腾下来,去邬南孛那儿收食盒时,便比往日晚了不少。陆莞入院,竟没找到他。
今儿什么日子,怎么这两人都不见了?
找不到邬南孛,陆莞开始找食盒,可连食盒也不见了。陆莞满腹疑问,也只能回了竹苑,却看到自己的桌子上,赫然摆着食盒。
他居然还回来了!
“我们小师妹,可算舍得回来了?”屋外传来了白无厌的声音。
“白师兄,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白无厌揶揄,“真是不打听不知道啊,一打听,啊哟!才知道我们小师妹的胳膊肘往外拐啊……”
听他在这儿阴阳怪气,陆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别别说了,听得恶心。”
“你来我这儿到底有何事?”
“何事?”白无言挑眉,“你还不知道吧,邬师兄见你迟迟不来,以为你出事了,推着个轮椅到处找,都找到安师妹那儿去了。”
“我看见了他,也就帮忙来找了。”
“这、这都是在院里,我能出什么事……”陆莞尴尬地笑笑。
“你说呢?”白无言勾唇,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么快便忘了秘林的事了?”
“……”陆莞语塞,怪不得邬南孛这么着急,看来自己还是没能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转而道,“邬师兄人呢?我也在找他。”
“不知,不过我想,他断了筋行动不便,也走不了多远,一刻钟前,他还在安师妹那儿。”
“谢了!”陆莞闻言转身去安宁静住所附近找他。
邬南孛,会以为她去哪里?
她平日里,除了邬南孛、邹子容、安宁静还有她自己的住所,剩下去的最多的便是教习室、藏书阁。
藏书阁!
陆莞心下一动,飞身到了距离安宁静的观雨轩最近的藏书阁。
藏书阁位于凹地,路上碎石颇多,根本不是适合推轮椅的地,他手上也有伤,要如何进去?他会在这里吗?
他会。
想起他对自己的那股狠劲,陆莞不再犹豫,快步进入藏书阁,果然看到他在藏书阁当值的师兄那询问。
“何师兄,你见过陆……”
“我在这!”陆莞打断道,一边上去推他的轮椅。
何书渊见人已经找到,作揖离开。
邬南孛扭过头,拿后脑勺对着她:“我不是在找你。”
“不是找我?我都听到了,”陆莞只当他还在生她的气,“你方才向何师兄打听我。”
“你听错了。”邬南孛否认,“我找的是《陆氏剑法》。”
陆氏剑法?这么偏的书他都看?因撰写此书的前辈恰好与她同姓,陆莞在找其他书籍时,偶然发现,也就多看了几眼,向何书渊打听这个陆氏,一问才知,此书仅仅只是“疑似”陆敏之早年的作品,剑法并不纯熟。
她也不好拆穿:“我帮你拿。”
“不必!”邬南孛急急制止,“我说不必!”
“你还有什么想看的书?”陆莞充耳不闻,推着他的轮椅自说自话。
邬南孛不再理睬她,由她带着自己连同轮椅一起飞到了藏书阁三楼。
三楼的藏书大多比较冷门,借阅的弟子并不多,仅寥寥几人。陆莞推着轮椅走到最深处,很快便找到了那本《陆氏剑法》,取出给他。
“拿着。”话音刚落,陆莞便看到地上掉了一本相当破旧的书,里面有好些书页都已经掉了出来,“……这是什么?”
邬南孛先她一步捡起,将它放在膝上整理,而后又重新放了回去。
“我自己回去。”
等回到一楼,邬南孛又不乐意她推了。
这是何苦?陆莞不明白他有什么可犟的。都差不多半个月了,面对她,邬南孛依旧是一副离他远点的姿态。
“你真不愿意与我相处?”
邬南孛并不理她,开始转动轮椅往前走。
“好,你放心,我以后绝不再私下里扰你清净。”陆莞咬牙切齿,却看他依旧闷头往前走,并不搭理她。
罢了,和他较什么劲。陆莞很快释怀,直接掠过邬南孛,看望安宁静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陆莞没有再去找邬南孛讨不痛快,也不做什么大补的药膳了,只是在做早点时,会多做出一份,带给郭青,其余时间便一直都在修行。关于有些事,她是彻底忘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一日教习结束,白无厌急急拦住了她。
“小师妹,你平日还算与邬师兄亲近,能不能劝劝他,要他别再一根筋,向师父服个软,就过去了。”
陆莞听得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了?”
“你居然不知道?”白无厌惊愕,“藏书阁出现了来历不明的禁书,何师兄委托西院桓衫长老调查何人经手,结果便在上面发现了邬师兄的气息。”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邬师兄不肯认他看过此书,只说是无意中撞落,师父罚他跪在静心壁前反省,他就这么跪了两天两夜。”
“可那书就是无意中掉落的!”陆莞掐掐日子,便猜那本禁书就是几日前,她在取《陆氏剑法》时,掉在地上的那本。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前几日,邬师兄推着轮椅到处找我的事了?就是那时,我们是在藏书阁遇上的。”
“可偏偏那书讲的就是邬家邪术,事情太过凑巧,师父不肯信啊。”
“我去和师父说!”陆莞扭头要去安道几的院子。
才下教习不久,安道几并未走远,两人便在路上遇见了。陆莞开门见山:“师父!邬师兄是无辜的!那日弟子也在场,亲眼所见,邬师兄只是将它从地上捡起,根本就没有看。”
安道几半途被拦,又见她劈头一顿辩解,脸上并不好看:“那书讲的就是黄金瞳的速成之法,除了邬家人,常人看了也无用。你说你亲眼所见,那也只是他的障眼法。”
陆莞眉头一跳:她原以为《陆氏剑法》是邬南孛胡诌的,偏偏禁书就在《陆氏剑法》附近……
不会是有人引他去看《陆氏剑法》,然后再借机让他发现禁书吧?
“倘若邬师兄要看,自己私藏岂不更好,何必要还回去?”
“做贼心虚掩耳盗铃罢了。”
为何安道几对邬南孛的成见如此之大,这是要把黑锅扣得死死的意思吗?
“师父,您不能因为不喜欢他,就给他安莫须有的罪名!”陆莞见他要走,急忙开口。
安道几一时被气得不轻:“我念你初来修院,对你一再包容,你竟如此出言不逊!”
“你也去静心壁前反思去!不知错就不要来找我!”
“师父!邬南孛是什么样的人您心里最清楚了,您不能这么糊涂行事,师父!”
安道几不再理她,挥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