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契约夫妻

《七十年代契约夫妻》

第 105 章 陈凝回家路上经过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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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凝回家路上经过一家副食店, 店门口的货柜上摆着各种面点,陈凝知道季老太太喜欢吃酥饼,就买了两斤。

到家的时候, 季老太太像往常一样,正坐在椅子上织毛衣, 这毛衣是给季野织的,此时已经织完大半,只剩一个袖子了。

陈凝放好自行车,把酥饼放下, 过去看了一眼,说:“奶奶, 我早上走的时候两个袖子都没织呢,现在就剩一个了, 你一天都在织毛衣啊?你这样时间长了脖子会难受的。”

老太太鼻梁上戴着老花镜, 掀了下眼皮,手上动作没停, 说:“习惯了,手里不干点活难受。”

“现在天气马上就冷了, 我给季野织完毛衣,回头也得给你织一件。等会儿你去我屋挑挑毛线, 看喜欢哪个色的,奶奶就给你织哪个色。奶奶别的干不好,就这一手毛线活还拿得出手,肯定不会给你织得土里土气的。”

陈凝也知道季老太太只要不出门,就爱织各种东西。家里几口人穿的毛衣毛裤是她织的,家具上搭的白色钩织布也是她钩的。老太太一生虽然没有做出过什么了不起的事,却用自己瘦弱却坚毅的肩膀, 用自己灵巧的两只手把这个家撑了起来。就算陈凝跟她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她也是从心里尊敬这个瘦弱的老太太。

她没再阻止老太太干活,但她说:“奶奶的手艺我当然信得过,你给我织我就穿,颜色我也不太挑,但我不喜欢大红色,太艳了。”

季老太太却说:“我还想着给你织个红的呢,你长得白,穿红色挺衬你的。不过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不喜欢那就换个色。”

陈凝这时候想起了季野那条毛裤,他走之前拿出来准备放行李包里陈凝才看到,那毛裤一看就知道已经穿了好几年了,有点旧了,她就跟季老太太说:“奶奶,要不你教我织毛裤吧。毛衣太复杂,我先不学了,毛裤我看着还行,应该能学会。”

老太太倒也没异议,马上另取了一套针,拿了线教陈凝起针,再一行行往上织。

陈凝要的是深灰色的线,老太太一听就知道她是想给季野织,就按着季野的身材教她起多少针,怎么加减针。

陈凝以前也织过简单的针法,速度虽然慢,倒也不笨,学了一会儿就渐入佳境了。

季深提着行李回家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家里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坐在堂屋里,一起在织毛活。

两个人在他进来的时候虽然没说话,但那气氛却很和谐,让人看上去特舒坦。

季深站在门口,一时都不想打扰到她们俩了。

可这时候他带回家的小黑狗已经摇着尾巴冲了出来,冲到他面前就仰起头,将两个前爪搭在他腿上汪汪叫着。

季老太太和陈凝闻声看向门口,就看到季深提着行李走了进来。

俩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毛活,季老太太一脸惊喜,眼中顷刻间有了湿意。她上前两步,离季深一步之遥,小心问道:“季深,你,你这是办好手续了?以后是不是就留在临川了?”

季深不习惯劝慰人,看见他奶奶这样,他也不知道怎么劝好,就只是点了下头,说:“嗯,回来了,以后就在临川这边的部队任职,离家不远。”

老太太一听,一下放松下来,抚了下自己心口,拍了两下,后怕地说:“可算回来了,我这几天总担心着,就怕再有什么变数,更怕西南那边不愿意放人。”

季深把行李放地上,说:“不会,临川军区这边在我去之前就跟那边接洽好了,我回去就是走个手续。”

陈凝看出来季深风尘仆仆的,胡茬子都冒出来了,估计这几天在路上也挺辛苦的,都来不及整理仪容,她连忙说:“大哥,路上挺辛苦的吧?你先去洗把脸吧,正好我跟奶奶也没吃饭呢,大家一起吃顿饭。”

季野“嗯”了一声,先把行李拿到楼上他的房间,随后下来去洗漱。

他从西南回来,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坐到半路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坐位让给了一个带孩子的妇女,他自己则找了个角落,坐在行李上窝了一天一夜,就这么回来的。车上人挨人人挤人,味道大还吵,他基本上没睡,吃的也很少。虽然说他体格好,可来回折腾这么多天,要说一点不累也不可能。

季深其实想洗个澡的,但弟妹还在堂屋,他觉得多少有点不方便,就只把头脸和脖子洗了洗,身上草草擦了一遍。洗完后,他拿起毛巾擦了擦。透过窗户,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他们家后院新起了一个木制建筑物,虽然刚搭出个样子,可也看得出来搭的是亭子。

季深怔了一下,很明显,那一定是季野的手笔。

他“嘿”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自己这弟弟那么忙,还能抽出来干这个活,估计是想哄媳妇,一定是陈凝喜欢。

他脑子里不由地浮现出季野小时候的模样,他记得季野早在六七岁的时候,就比别人家的小孩子要老成稳重,跟肖林那帮小屁孩根本就不一样。

除了刻印和武器研究,他这弟弟似乎对别的事也不大感兴趣,在外人看来,甚至有点刻板寡言。现在看来,像他弟这种人,不是什么都不喜欢,只是不轻易喜欢。一旦喜欢上了,那就是真的上心了。

季深晃了晃脑袋,甩掉这些有的没的想法,等身上都擦干净以后,他又回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走下楼来。

他下来的时候,饭菜都摆好了,季深确实是饿坏了,这一顿他吃得很踏实,饭菜让他一个人吃掉大半。吃完两大碗饭后,眼见着做的饭不够了,陈凝又给他拿来一袋蛋糕让他吃。他确实没吃饱,也就没客气,又吃了半袋。

老太太在旁边看了,又气又笑:“你看你,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

季深难得给了她一个笑脸,倒是没说话。

陈凝注意到,季深似乎有什么事想跟她说,看了她好几次,始终欲言又止。

陈凝知道,季深这人话很少,跟她这个弟媳也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他现在这样,只怕是真的有什么事,只是他可能是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吧。

陈凝帮着郭姐把碗筷撤走,擦过了桌面,她也不急,她想看看季深能忍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季老太太也看出来了,说:“季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小凝说?”

季深搓了搓脸,想到他从季婉那儿听说的情况,终于还是跟陈凝说了实话:“小陈,我想帮我妹问你个事,不知道你方便不?”

陈凝心想您可真能忍的,要是老太太不提 ,也不知要憋到什么时候。

既然季深问了,陈凝自然不会拿乔,她就说:“没什么不方便的,都是一家人,大哥有什么话就痛快说出来,不用憋那么久吧?”

她的表情里带着点促狭,季深一看,就知道陈凝也早就看出来他有话要说了。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后脑勺,粗糙的脸上有些赧然,可一想到他那便宜妹夫的情况,他也就没了玩笑的心思。

他就说:“季婉在东南那边跟一个同事处了对象……”

季老太太原本在端坐着,手里还拿着一杯温热的茶,正准备喝一口。

乍听到季深这么说,老太太眼神一亮,差点站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说什么?季婉处了个对象,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倒是让她把人带回来让我看看啊?”

季深早就料到他奶会这样,他忙压了压手,说:“你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老太太忙把手中茶杯放下,耐着性子让他说。

季深这才又说:“但是她那个对象在几个月前,大概快半年了吧…出事了,腿上中了一木仓,然后……”

他话刚说到这儿,老太太就往椅子靠背上一倒,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眼睛死盯着季深,虽然什么都没说,那神态却足以表明这件事对她的震撼。

季深无语抚额,他早就知道老太太会是这样的反应,要不是因为想求陈凝帮忙看看,他都不想让老太太知道。

陈凝拍了拍老太太后背,说:“奶奶先别急,听大哥说下去。”

季老太太素来稳重,这次也是关心则乱,她稳了稳心神,摆摆手:“你说,你说吧。”

话虽这样说,她心里却特别难受,她心里就是想不明白,他们家季婉长得好看,人品也好,可在婚事上怎么就这么不顺利呢?前头要结婚那个对象牺牲了,现在季婉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又处了一个,好家伙,那男的又中木仓了,这是什么命呢?

陈凝见老太太安静下来,就镇定地问道:“中的是什么木仓?是制式木仓还是霰弹木仓?”

季深怔了一下,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陈凝还知道制式和霰弹木仓的区别。

“是制式。”

陈凝心中微沉,她知道制式木仓击中人体时,子/弹是高速旋转着进入的,这个过程会在人体内造成空腔效应,子/弹所过之处,周围的组织和脏器都会受到这种空腔效应的挤压、撕裂,从而对人体造成严重的伤害。

如果是霰弹木仓,那就属于滑膛木仓,不存在空腔效应,那伤势或许会轻一些。不过也难讲,也要看具体打中的位置,如果没打中腿上的大动脉,那多少也会好一点。

季深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立刻解释道:“虽然他中的是制式木仓,不过那颗子/弹是先打中了石头后,再弹跳到腿上的,子弹虽留在体内,但伤势在表面上看着不是很严重。”

老太太:……不是很严重,那是不是说没什么大事?

她刚这么想,季深却又说:“只不过手术取出子弹后,他那条腿站不起来了,做手术的大夫也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反正就站不起来了。”

老太太的心一会沉下去,一会吊起来,来来去去的,都快被季深虐出心脏病了。

陈凝忙抚了抚她的胸口,心想要是这样的话,那子弹击中腿的时候恐怕已是弹弩之末了,对身体伤害应该能小些。

至于为什么站不起来了,她没亲自见到伤者,她也说不好。

她也看出来季深的意思,是想请她帮忙看看。

季深果然说道:“小陈,我听季野说,他那个战友也是在你那治的腿,现在已经好多了,所以我想,能不能请你帮忙给季婉对象张言也看看。”

“季婉你也见过了,她那人认准的事谁也管不了她,她就认准张言了,我们做家属的,总不好干看着什么都不管,我就想着让他来临川这边治一下试试。”

陈凝也知道这事儿不是小事,说小了,是关系到那个叫张言的人的一生,往大了说,季家人也要受影响。

她没见到人当然不会做出什么保证,但她觉得也不是连试试的余地也没有。

她想了想,就说:“先把他的病历资料拿给我看看吧,能拿到的都给我。如果人能过来就更好了。”

“至于说能不能治,那谁也不敢保证。季野那个战友跟张言的情况当然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季深也知道两个病人情况不一样,但陈凝既然肯答应试试,那就是给了季婉一个希望。

他马上就说:“我跟季婉谈过了,病历资料回头给她发个电报,让她发给我。”

陈凝痛快答应了,季深说完这件事,也没更多话跟她们俩说,就走到后院,拿起季野放在那儿的铁锹,把季野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地面铲平,还要把地砖也铺回去。

季老太太听着后院的动静,到底不忍心,过去赶他上楼睡觉;“这活不急,坐火车怪累人的,你先睡一觉,也不看看你那脸都糟践成什么样了,青黑青黑的,再糟践下去谁家姑娘能嫁你?”

季深本来还觉得老太太是关心他,可他听了几句就觉得不中听了,他有那么难看吗?

他无语地放下铁锹,真的上楼去了。

老太太这才叹了口气,眼睛往他背影上瞧了好几眼,然后小声跟陈凝说:“你看看他那德行,过了这个年就三十,也没个姑娘看上他,你说愁人不?”

陈凝笑:“他以前在前线,忙,没空,身边也不容易遇到合适的,现在不是回临川了吗?慢慢找呗。”

季老太太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季野以前不也这样?非说不找,现在跟陈凝不也很好吗?

轮到季深,不一定就不行了。老太太想到这一点,就琢磨着,回头得多出去串串门子,看看谁家有合适的姑娘。

季深回到自己房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太太盯上了,要是知道,他不一定会睡得这么香。

次日陈凝一早起来去上班的时候,季深已经不在家了,季老太太告诉她季深去了一趟部队,不过这两天还会回家。

陈凝应了声,径直骑车去了六院。

早上八点半开诊,她独自在办公室里,坐到九点刚过,这个时候,门在外面猛地被人拽了开来。

黎东方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对着陈凝招手:“小陈,跟我去一趟,一号抢救室。”

陈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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