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流程，顾荷应当先去领取职务，然后接受挑战。然而几位医主只是说了些场面话，并未给她任何指示，仿佛笃定她过不了今日的难关。

回到自己的岗位，顾荷神色恍惚，精神不济。殷陈南给她下的药并非什么剧毒之物，只是让人倦怠疲乏，昏昏欲睡，精神恍惚，同时五感迟钝。

这在平时并无大碍，然面临挑战时却是致命的打击。

“顾大人，”一名十七八岁的小厮出现在她面前，“有几位医官想向你切磋医术，不知您是否答应？”

切磋？顾荷勾了勾唇角，“好呀，何时何地？”

“就在制药堂，”小厮弓着腰说，“小的这就带您去。”

制药堂众人云集，人满为患，甚至还有些别的部门的大人，听得消息跑过来看热闹。

顾荷在其中看见了蒋寒月和淮阳王世子，以及两名陌生男子。

都是二十一二岁的年纪，与孟寒轩差不多大，穿着绿色团云纹官袍。

“顾大人，听说你医术惊人，我们三神往已久，特想与您切磋，不知大人肯不肯赏脸？”左边的男子温文尔雅。

“哪有什么赏脸不赏脸的？”顾荷和颜悦色，语气随和，平易近人:“同行切磋，有助于精进医术，与我也有好处。”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两位男子见她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对视一眼交换眼色，右边的男子忽然试探:“不知顾大人知不知道医官署切磋的规则？”

“知道，输了我贬职，赢了我上位。”顾荷说完摇了摇头，“但我觉得这样不好。”

“哪里不好？这既是检验新上任的大医官医术是否合格，也是给诸位后辈一个机会，鼓励大家积极上进，刻苦研究医术，”右边的男子说着，眼里流露出几分挑衅，“顾大人莫不是不敢应战？”

“当然不是，本官只是觉得这个规矩对大医官来说不公平，长此以往，岂不是人人皆可挑战大医官，让他还怎么致力于医术研究？”

“原来大人担心的是这个，”左边的绿衣医官身姿挺拔，笑着向她解释，“大人放心，每个人只有一次挑战的机会，一次不成，终身不可再轻易发起。”

终于说出“挑战”这个词了，顾荷眼中兴味十足，“既如此，那么你俩谁先来？”

“我先来，”边上的蒋寒月冷着脸站出来，容颜漂亮出彩，吸引了很大一部分人的目光。

“我擅识草药，只挑战辩丹一项，大人若是输了也没关系，还可向他二人挑战。”

好大的口气，顾荷被她的话逗笑了，偏偏她语气随意认真，仿佛十拿九稳。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输？”她问。

蒋寒月不屑于回答。

但自有人为她旁白:“辩丹这一向蒋医官从未输过，听说当时孟大医官就输给了她。若非蒋医官其他两样不在行，大医官之位就得换人坐了。”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声音飘进顾荷耳朵。

“不只孟大医官，听说连她祖父蒋大医官和任医主都甘拜下风。”

“若非神医谷傅飞雪当时正在闭关，我怀疑连他也会输给蒋医官。”

神医谷便是隐逸堂，傅飞雪是神医谷年轻辈最有天赋的继承人，被朝廷招安到汴京，成为质子。

顾荷听着众人介绍，心底起了一点胜负之心，态度越发认真端正。

“怎么比？”她问。

蒋寒月眉眼淡漠，肤如染雪，“听说大医主最近新研制出了一炉丹药，谁也不知道它的成分是什么，作用又如何。先前两位医主大人已经去请了来，我两就以那炉丹药为例，谁先辨认出里面的成分，谁的准确率高，就算谁赢。”

规则简单，排除黑幕的情况下，顾荷认为还算公平。

“可行。”她点了点头。

便有任医主和庞医主亲自带着一鼎饕餮青铜药炉来到制药堂。人群分成两列，自动为二人让路。

“你们这些孩子呀，就是年轻气盛，一不服气就开始切磋。”年长些的庞医主口头教训。

任医主则看着右边的男子，无奈道，“我家那个孽徒也在里面，他心高气傲不服管教。”

庞医主点了点头，将药炉放置在自己面前，抬头为众人介绍:“这炉丹药是大医主刚刚练好的，我们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诸位且看，未开启过的丹炉密封性极好，炉顶与炉身咬合力大，开启不易。敲之声音沉闷，没有一丝回响。”

说完当着所有人的面验证，立表自己公平公正，没有泄题嫌隙。

得到肯定回复后，庞医主拉开丹炉两边的耳环，用一柄尖薄长方形铁片插进丹炉紧咬的缝隙，炉顶与炉身应声而开。

陌生的药香味扑鼻而来，占满整个屋子，初始浓烈，几息后悠远，最后收敛消失，只留下淡淡的余韵。

“大医主炼丹之术越发炉火纯青了！”庞医主惊叹。

炼丹炼丹，丹药并非只是单纯的将几种药材碾碎杂糅，还得经过火侯炼制。否则当年秦始皇也不用请专门的道人炼制长生不老丸。

好的丹药追求药效交融，气味收敛。味道越浓的丹药，代表质量差。因为药效浮于表面，没有融合进丹药里。

而这炉丹药除了最开始开炉时的气味，后面一概收敛得干干净净，只有淡淡的草药香。自然是佳品。

在场的人除了少数是别的部门跑来看热闹的，其他都是内行，纷纷目露崇拜。

庞医主说完那句话后，没再多加点评，只冲顾荷与蒋寒月拱了拱手:“二位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