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很沉。
朝光双手提着苏全孝的短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十几斤的铁疙瘩连拽带拖带回林荫下，她坐在石头上，舒了一口气。剑身有一行小篆，冀州苏全孝，辨别身份。
想起苏全孝离开前，满含怒火的双瞳，五年的相处，朝光清楚苏全孝心中所想，这不仅仅是苏全孝一个人的梦想，也是她认识所有质子的梦想，他们都想成为全大商最勇敢的武士，而后获得一个武士最高的荣耀，成为王之侍卫，宿卫商王。
质子旅，是所有质子的荣耀，是他们辛勤训练，击败别的武士千辛万苦一点点积攒而起，它的的声名不容任何玷污。何况犯错的还是北方阵之人，武士们会用生命去捍卫自己的荣耀。
朝光有时候觉得，苏全孝很傻，这样一腔忠君报国的热血，却遇上了不世出的昏君纣王。可他这种孤勇执着的傻气，又令朝光折服，无畏险阻向心中所想迎难而上的坚毅勇气，多少人终此一生都不曾有过，而苏全孝有，他心性坚定，如磐石不可转移。
太阳一点点落下，朝光一直向远方眺望，却始终没等到人来，眼见天色渐暗，朝光不慌，那是假的。猎场有野兽，她亲眼见过。她没有自保的能力，短剑在她手中，发挥不出任何威力。
坐以待毙，还是从现在开始跑？
朝光拖着剑，这是累赘，也是她唯一防身的武器，她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开始不断前进 ，一边走，她一边在内心祈祷，快点让她看到人影吧。
微弱的马蹄声，仿佛溺水之人遇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朝光在四方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旷野上，踩着昏暗暮光，两马并肩奔驰而来，不分先后。
朝光眯着眼睛仔细去看来人模样，发现是王孙殷郊与西伯侯之子姬发，二人扬鞭策马，暗自较量，互不相让，一会儿殷郊领先姬发半个马头，一会儿姬发反超殷郊半个马头，他们在这较量中，英气逼人的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朝光看到了救星，朝他们高呼：“殷郊殿下！姬发公子！”
救救她！救救她！快来救救她！
二人也注意到了落单的朝光，调转马头朝她奔来，殷郊勒马，朝光立即上前，右手扶肩，弯腰行礼道：“殷郊殿下。”她是大司命殿的巫女，不用对王室行匍匐跪拜之礼。
殷郊一抬马鞭，“巫女免礼。”余光不妨看到她手中短剑，殷郊看了一眼姬发，二人对视一眼，殷郊问道：“你是......朝光？”朝光点头道：“是，殿下。”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殷郊环视一周，然而并没有找到任何人的身影，“苏全孝和其他人呢？你们走散了吗？”朝光将刚才所见娓娓道来，子姳的挑衅，苏全孝等人匆匆离去。
听完朝光的话，殷郊与姬发的脸色顿时一变。
殷郊居高临下，问朝光道：“你会骑马吗？”朝光仰望殷郊，他俊朗的脸上漠无表情，朝光点点头，可想起自己那微末难以启齿的马术，又艰难地摇头。
殷郊蹙眉，“你到底会不会！”
“一点点。”朝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殷郊下马，将马让给了朝光，自己就着姬发伸出的臂膀，翻身上了他的马，与之共乘。朝光将苏全孝的剑挂在马鞍扣上，踩着马镫艰难爬上马背，握住缰绳，却不知如何驾驭马匹起步。
该死，学车不会点火，现在骑马不知道怎么起步。
殷郊从朝光这笨拙的姿势和尴尬的神情里，大概明白了她刚才点头又摇头的意思，殷郊无语。殷商尚武，马匹更是武士不可或缺的朋友，可转念一想，朝光是大司命占卜选出的巫女，而非女武士，他无奈轻叹口气。
伸手拍了拍姬发的肩膀，姬发会意，一勒马缰，二人一马绕到朝光身侧，殷郊抓住朝光的马辔，提醒了一句：“抓紧了！”伴随着姬发马匹的起步，朝光的马也随之奔跑起来。
殷郊松开辔头，在朝光的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马儿撒开四蹄，奔跑起来，姬发与殷郊二人在后，朝光在前，殷郊的鞭子不时落在朝光的马上，驱使她的马加快速度。
马儿越跑越快，很快就到了朝光无法操控的速度，她不得不俯下身来，死死抓住马鞍，这是苏全孝教她的，一旦有事，抓住马鞍，不让自己坠下马。
耳畔风声呼啸，头发被疾风吹得凌乱，遮住视线，还有几缕吹进嘴中，朝光吐了几次，没吐出去。不知过了多久，马儿的脚步才渐渐慢下来，直到它彻底停下，朝光这才敢缓缓直起身。
拨开脸上的头发，眼前浮现出一场壮阔的场景，令朝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开阔的平原上，一片绵延数里的通明灯火长河，在重重暮色恢弘盛大。她竟然到了质子旅的驻地，不对，朝光看见，一行女骑飞驰入营，猜测这里应该不止有质子旅驻扎训练。
一顶顶帐篷便是一点点火光，横行数列，规划有序，以最中心的教场为圆点，整体分为三方，以开阔空地隔开。朝光想起比干曾经说过，二王子寿麾下有三旅。
他封地上商本部子族、多子族、三族、五族男性贵族少年组成的族旅、女姓贵族组成的女族旅、和帝乙命其组建的质子旅。三方对应三旅，这里应该是三旅武士集中训练的基地。
三人进了营门，姬发撞了一下殷郊的胳膊，殷郊停下脚步，狐疑的看向姬发，姬发用眼神示意殷郊，身后还跟着朝光。殷郊不解，以询问的眼神望向姬发，姬发手握成拳，凑在嘴边咳嗽了声，出声道：“她现在不能进去，这个时间大家都睡觉了。”
姬发说的委婉，殷郊瞳孔骤然放大，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现在正是沐浴洗漱的时辰，朝光就这么进去........殷郊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堂堂大商武士狼奔豕突，成何体统！
想到这里，殷郊扭头对朝光，“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找苏全孝。”
朝光竭力挤出一个微笑，她不想找苏全孝，她想回大司命殿，天黑了她该回家了，不然老比干又该罚她了。殷郊和姬发牵着马往营内走去，他们腿长，步伐很大，不消片刻便彻底消失在朝光眼前。
手臂肌肉酸痛，这剑对于朝光而言，还是太重了。她用袖子裹住剑锋，把那把沉甸甸的短剑双手抱住，减轻负担。营门口灯火暗淡，身后，是被黑暗笼罩的无边原野，朝光回首凝视黑暗，一阵恐惧之意涌上心头。
脚步声急促，朝光转回头，一道熟悉身影的出现在她眼前，苏全孝跑的很快，很急，他只随便穿了一件中衣，甚至连衣带都系错了，他气喘吁吁跑到朝光面前，一双大手捏住她的肩膀，焦急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一边剧烈喘气一边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苏全孝急促的呼吸喷洒在朝光脸上，高大的身躯笼罩朝光，肩膀被钳制，动弹不得，一种健壮雄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朝光仰面，凝视苏全孝的脸庞，借着营门微弱的灯火，朝光注意到他脸上有好几处淤青，嘴角也破了。
战士的伤疤是荣耀的象征，也是划伤爱人的利刃。
朝光伸手去触碰他颧骨淤青，苏全孝没有躲开，依旧关切的盯着朝光的眼睛。年少离家为质大商，失去父母羽翼庇护的孩童倔强生长，对于他而言，每一份情感都是极其珍贵，一直以来，苏全孝并不愿意让朝光看到他受伤的样子。
因为知道对方在意，所以才更加要隐瞒，以免对方担心。
朝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架势，殷郊跟姬发似乎戏弄了苏全孝，朝光答道：“我没有事，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姬发说，他和殷郊看见你一个人迷路在原野上。”苏全孝确定朝光无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听完苏全孝复述，朝光觉得殷郊和姬发好像没说错，是苏全孝自己关心则乱，她的心怦然一动，微微垂眸，目光落到了他微微敞开的衣襟。
他只系了外侧的衣带，内侧的衣襟垂下，露出精壮的胸膛。
见苏全孝依旧沉浸在愧疚之中，朝光仰起头，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没事，是我让你走的，我有剑，可以保护自己！”说起剑，朝光双手举起短剑，这把沉重的负担，可算是完璧归赵了，“还给你！”
苏全孝望着面前鬓发散乱，一脸狼狈，却捧剑朝自己盈盈微笑的坚毅女子，这是他十七岁时第一眼见到，就心生爱慕的女子，是他在这异邦他乡，遇见的为数不多的慰藉之一。
那年高台上，她要和自己做朋友，苏全孝不解问她：“为什么？”朝光也是这样朝他微微一笑，“你的眼睛，长得很好看。”苏全孝垂首，抿唇，良久他才抬起头，正视朝光的面庞，“你长得也很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短暂的愣神后，少女回答苏全孝道：“我叫朝光，是大司命殿侍奉玄鸟之神的巫女。”
苏全孝一声不吭，单手接过剑，信手插在地上。他转过朝光，解开她脑后散乱的发辫，弯曲五指，以手为梳，重新将她凌乱的头发梳拢在一起，结在一起，“城门已经关了，现在回去来不及了，我送你去子娍那边，明天我再送你回去。”
朝光刚想问子娍是谁，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轻蔑的嘲笑，“哪来的一对野鸳鸯？”苏全孝警惕的张开手，将朝光护在身后，“谁？滚出来！”伴随着规律的甲胄碰撞声，黑暗中走出一个青年武士，朝光还没看清这人的长相，就听苏全孝道：“崇应彪！”
苏全孝下意识将朝光挡得更严实，不让崇应彪看到她，崇应彪轻嗤道：“蠢货，我在这儿看你们很久了。”他偏头，轻佻目光的看向苏全孝身后的朝光，这一举动激怒了苏全孝，他死死盯着崇应彪，双目喷火，咬牙切齿道：“滚开！”
崇应彪丝毫不加收敛，反而径直对上的苏全孝的眸子，挑衅道：“她长得很好看。”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苏全孝，他愤怒的冲向了崇应彪，这似乎正中崇应彪下怀。
穿着甲胄，运动不变，崇应彪躲闪不急，被苏全孝拦腰抱住，摔在地上，苏全孝骑在他身上，肉拳落在坚硬的盔甲上，鲜血淋漓，却并没有伤到崇应彪半分。
崇应彪反应过来，一个肘击，将苏全孝打翻在地，两个人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苏全孝抬手擦去流出的鼻血，继续朝崇应彪冲了过去，两个人缠斗在一起。
二人的实力差距肉眼可见，苏全孝很快落了下风，他被崇应彪按在地上，毫无招架之力，朝光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看向插在地里的短剑，心一横，双手拔了出来。就在她颤巍巍拿着剑，准备偷袭崇应彪的时候。
一支羽箭破空，直直钉在崇应彪与苏全孝身边，崇应彪高举的拳头不甘心的垂下，愤恨的回首，看向箭射来的方向。塔楼上，白衣女子弯弓搭箭，锋利的肩头对准崇应彪，她无畏对上崇应彪的眼眸，用下巴点了一下，示意他滚开。
朝光认出了塔楼上的人，是白天带着女骑抢水渠的那个女武士子姳。
崇应彪不甘，子姳拉弓如满月，冰冷的眸中杀意毕露，双方对峙间，巡逻的一小队发现了这边的异样，领队一把推开苏全孝身上的崇应彪，扶起苏全孝，“崇应彪，你干什么？”
领队看向塔楼上的子铭，无奈道：“子姳，你把箭放下！”
箭应声离弦，叮的一声撞在朝光手上的短剑上，一阵巨力袭来，朝光虎口发麻，短剑脱手。子姳收了弓，一步一步，悠闲从钟鼓楼上踱了下来，半搭着眼皮，似乎没将在场任何一个人放在眼底。
领队环视一圈，质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每一个人回答，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领队的目光看向崇应彪，崇应彪怒了，“鄂顺，你看我做什么？可不是我要欺负谁！是苏全孝先动手的。还有子姳也是，她拿我当靶子，你看地上那支箭！”
地上钉着一支箭，入地三分，尾羽左金右白，正是女族旅专用。
鄂顺看向苏全孝，他死死盯着崇应彪，余怒未消，他又看向子姳，子铭挑眉，冷冷道：“看我做什么，我只是闲了练练箭。”鄂顺无奈，“行行行！你是来练箭的！”
崇应彪还想攀扯，鄂顺却抢先一步道：“那箭在地上，又没在你身上，你怎么证明子姳是拿你当靶子！”崇应彪哑言，“鄂顺！你小子站哪边的？”
“我站我自己这边。”鄂顺大概明白事情的原委了，傍晚苏全孝和北方阵另一位百夫长发生冲突，两个人打了一架。据说是因为苏全孝追究北方阵盗猎女族旅猎物，而那位百夫长偏袒下属，引发了冲突。
那个百夫长是崇应彪的心腹，这才过了多久，崇应彪就和苏全孝起了冲突，要说这两件事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他是不信的。但苏全孝先动手，反而崇应彪成了得理的一方。
朝光走到苏全孝身边，鄂顺看向朝光，“这位姑娘是？”苏全孝拉住了鄂顺，“这和她没有关系。”
“哟哟哟！我给你说，我就是撞见了一对野鸳鸯在这里私会，苏全孝见事情败露，恼羞成怒，才对我动手！”崇应彪倒打一耙，苏全孝心中的怒火再度燃烧，若非鄂顺阻拦，他又要冲上前去。
“是他出言不逊在先。”朝光指着崇应彪道，“他是故意激怒苏全孝的。”
“我怎么出言不逊了？我是在夸你好看，怎么，夸你也算是出言不逊吗？”崇应彪嬉皮笑脸，说到‘夸你好看的’的时候，他还刻意的看了一眼苏全孝。
苏全孝怒不可遏，鄂顺和旁边两个质子强力才把他拉住，就在崇应彪洋洋得意之际，子姳实在忍不下去了，抬腿就是一脚，踹在崇应彪腰上，崇应彪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踹的人仰马翻，狼狈的扑倒在地。
他从地上爬起来，愠怒看向子姳，“你什么意思？”
子姳呸了一口，“混蛋！活该。”
眼见那边又要起冲突，鄂顺赶紧上前抱住崇应彪，却被苏全孝钻了空子，他挣脱旁边两个质子，挥拳冲向崇应彪。崇应彪被鄂顺抱住，生生挨了苏全孝这一拳。
鄂顺顾得了头顾不上尾，场面越来越混乱，女族旅与其他质子也陆续赶来，姜文焕、姬发一左一右搂住苏全孝，姜文焕压低了声音，“苏全孝，别冲动！”
子娍将子姳拉到身后，警惕的打量着眼前的质子旅。一群质子簇拥在崇应彪身边，姜文焕、姬发身后也跟着一群质子，就在朝光孤零零一个人不知道往那边站的时候。
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随即被一股力量牵引，子姳用弓箭套住朝光，众目睽睽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子姳与子娍站在最前列，两翼是严阵以待的女武士。
几方势力相互静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还是殷郊的到来，才打破了这僵局，“怎么回事？你们大晚上不睡觉，在这看星星看月亮吗？”殷郊仰头，“今天也没有星星月亮啊！”
姬发附和道：“是呀，没星星也没月亮的，散了吧。”
姜文焕点点头，“是，兄弟姊妹们，都回去睡觉了。”
“不许散！”崇应彪摸着脸上的淤青，‘嘶’的吸了口凉气，“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是苏全孝先动手的。还有子姳，她偷袭我。”
子姳无语，骂道：“要点脸吧，崇应彪，欺负女人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我踹你一脚都是轻的，别让我看见你欺负女人，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试试，指不定谁打谁呢！”崇应彪被激怒，指着子姳骂道：“要不咱俩比试比试！”子铭不服输，“比就比，谁怕谁！”
子娍拉住子姳，她上前一步，直面崇应彪，“朝光是侍奉玄鸟的巫女，玄鸟为我大商始祖，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你当着子姓人的面，对一位侍奉神灵的巫女不敬，就是在侮辱我们。别说子姳只是踹了你一脚，她就是杀了你，也是情理之中。”
殷人尚巫，好鬼神，崇应彪也有所耳闻，他并不知道与苏全孝相会的是一位巫女，子娍言之凿凿，崇应彪也并不畏惧，“巫女不在大司命殿里好好待着，跑到这里做什么？”
“我！”姬发举起手，“我和殷郊，在野外遇见迷路的朝光，我们怕她一个人有危险，就把她带回来了，朝光和苏全孝认识，所以让他帮忙安置，有问题吗？”
姬发一言既出，扳回一局，双方各有过错，崇应彪也只能作罢，愤然离场。姬发拍了拍苏全孝的肩膀，跟殷郊一起离去，姜文焕上前，与子娍交涉，鄂顺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子姳。
子铭挑眉，恫吓鄂顺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鄂顺笑了，“你箭法挺好！”被鄂顺一夸，子姳脸上微有和缓之色，她得意道：“那是，我可是大商最优秀的女武士！”
姜文焕与子娍交涉完毕，顺便捡起地上苏全孝的剑，还给他，“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明天子娍会送她回大司命殿。”姜文焕撞了正望着子姳傻笑的鄂顺肩膀一下，“走了！”
子娍对身后的朝光道：“有什么话想说就快说吧。”
姜文焕与鄂顺、子娍与子姳都站出去了很远的距离，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朝光与苏全孝四目相对，两个人同时开口，“我......”
苏全孝咬了咬牙，“我先说！朝光，我本来是想和你道别的，前几日主帅下令，我即将追随主帅，去讨伐叛乱的诸侯。朝光，等我打胜回来！”朝光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她不知道那种感觉从何而来。
纣王的存在犹如一把悬剑，让她无日不心生恐惧，她在惊惧之中不断卜问鬼神，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鬼神没有回答，苏全孝回答了她，他就站在台下，朝光就看到了方向。
如果未来是一片悲剧，她也愿意在那个最终的结局到来之前，和他度过每一次相会的快乐。讨伐冀州候苏护的确切年份，朝光并不知道，当苏全孝告诉她自己即将出征，朝光心头的压迫感就更强一分。
望着苏全孝眼中无法压抑的激动，成为勇士的梦想不断诱惑着他，与苏全孝的憧憬忐忑相反，朝光只觉得惶恐，她感到害怕。
有些话，一定要现在说。
苏全孝望着朝光，朝光盯着苏全孝的眼睛，未知的恐惧下，他们都急迫的想要将心中那份隐秘说出，他们怕.....苏全孝怕自己一去不复返，朝光也害怕他的出征就是讨伐冀州候苏护。
“我......”苏全孝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朝光也张开嘴，气喘微微，“我......”
“我其实，很喜欢你。”苏全孝鼓起勇气，他大而黑的眼睛里，武士直面内心的坦诚爱意炽烈，混杂着几丝羞涩。朝光凝视他的眼眸，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目光开始躲闪。
见朝光目光躲闪，苏全孝握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怎么了？你难道不喜欢我吗？”朝光摇摇头，“不。”苏全孝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成为殷商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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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 免费阅读.[w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