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bg玄鸟之女

《封神bg玄鸟之女》

36.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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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全孝下葬那日,风雪已停,北境难得出了个大晴天,崇应彪仰首,照在他脸上的日光温暖和煦,像苏全孝的笑容一样,清澈灿烂。或许命运从未优待这个苦命的孩子,两世离家,两世枉死,惟一的关照,只有这下葬之日短暂的晴朗。

崇应彪想起,前世他死的那一日,风雪大作,命运捉弄了他一生,连最后一丝阳光都不曾给予,小黑的笑容,在风雪中四分五裂,唯一照到他身上的光,还未来得及深切感受,便烟消云散。

他觉得,小黑不应该去爱他,他该杀了自己,好好活着。可他又觉得,杀了自己爱的父亲,小黑又变得和自己一样,所有的证明和热爱全部支离破碎,活的生不如死。

爱和被爱,都那么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所以啊,人到底为什么活着?自己又为什么活着?崇应彪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他,但他就是活着。

质子旅凯旋,朝歌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勇敢的武士,受到了最热烈的欢呼与喝彩,质子们在万众瞩目中,骑马入朝歌城。朝光混在队伍中,并没有什么喜色,仿佛这喧嚣与她五官,和她一样表情的,还有崇应彪。

今夜过后,他蛰伏多年所等待的契机即将到来,他以为自己会兴奋、会喜悦,可真的等到这一日,他才发现,命运不掌握在他手中。救父如何,杀之又如何?

杀死父亲,成为北伯侯,殷寿给了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救下父亲,父亲或许会为了一时的感动,将自己一直渴望的父子之情带给自己。然后呢?崇应鸾还是世子,还是他最爱的儿子。

虚无缥缈的父子之情,和真切的爵位与权力,摆在崇应彪面前。殷寿王权的威压,沉沉落在他脊背,想要压折这个年轻人的脊梁,让他变成自己最忠心的走狗。

他还要选,他必须选,主动或者被动,都不重要,他要选。

“苏护首级献父王,冀州帅旗献王兄。”

殷寿说完,殷郊与姬发分捧战利品献王,崇应彪偷偷看了一眼帅旗中的苏妲己,前世宫中一直有传言,说这位苏美人是狐狸变的,就连殷郊,都说有狐妖附身在苏妲己身上。

现在想来,狐狸不狐狸的,有什么关系,最大的受益者都是殷寿。

殷启举起苏护的首级,“今夜,便以此头为酒器,欢饮达旦。”

殷商凯旋,朝光也回到了大司命殿,随军大祭司将一卷竹简奉上,比干看向初月,初月亦跪呈一份丝帛。看完两份文书,比干的脸一下变的铁青,眼中和蔼荡然无存,见状,朝光认命的跪下。

“叔祖。”殷郊匆匆赶来,他已经换下了盔甲,一身纯白织金的常服,腰悬玉组佩,失了战场的杀伐之气,多了几分儒雅,矜贵大方,他从容向比干行礼,而后跪在朝光身侧。

“不要罚她,罚我吧,是我没看好她。”

比干看着并排跪在自己面前的二人,心知肚明,他看向殷郊,呵斥道:“私放罪人,便是背叛殷商,殷郊!你也要和她一样,为了私情,置成汤江山于不顾?”

殷郊看了一眼朝光,“父是父,子是子,苏护反贼,但苏全孝不是。朝光并非蓄意背叛大商,只是为了私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私放罪人一案,她不是主谋,仅为从犯,罪轻不致死。”

“从犯罪该如何?”比干追问道。

殷郊犹豫了下,回答道:“罚为奴隶。叔祖把她送到我身边,她就是我的人,请叔祖网开一面,我保证,她不会再犯了。”

听到自己的罪要被罚为奴隶,又听到殷郊以亲情为自己求情,朝光的瞳仁转了一下,微微抬眸,仰视比干,比干居高临下,俯视朝光的眼睛,“朝光,殷郊为你求情,你可知罪,以后还会再犯吗?”

朝光迟迟不答,殷郊有些着急,蹙着眉头,扯了扯她的袖子,朝光伸出手,按在冰冷的地面,俯叩下去,额头沉重抵在自己的手背,“我认罪,我日后,绝不会再背叛殷商。”

因为殷郊的求情,朝光免于责罚,仅降职一等,去祭司之位,依旧为巫女。回神殿的路上,朝光与殷郊并排而行,她向殷郊道谢,“多谢殿下为我求情。”

殷郊侧首,对朝光温柔一笑,拉起她的手,“无妨,我带你去见母亲。”说罢,殷郊拉着朝光就往外走,抱着她上了自己的马,自己也翻身上马,手穿过朝光的腰,握住缰绳,二人直往王宫而去。

二王子妃姜氏,是东伯侯的妹妹,姜文焕的姑姑,是个非常温柔的端庄淑女。殷郊与朝光进门时,姜文焕也在,姜氏正温柔抚摸着他的额头,姜文焕跪坐在姜氏面前,笑的灿烂。

“母亲。”殷郊拉起朝光,走到了姜氏面前,姜文焕见殷郊来了,还有朝光,识趣的往开挪了一个位置。殷郊先向姜氏行礼请安,“母亲!”朝光偷偷看了一眼殷郊,跟着他的动作,跪下向姜氏行礼,“王子妃。”

姜氏笑的温柔,注意到了殷郊身边的朝光,“起来吧。”

殷郊抬头,望着母亲,笑的温柔,他迫不及待的将朝光从地上拉了起来,“母亲,这是朝光。”朝光抬首,“二王子妃。”姜氏朝她招手,“孩子,过来,郊儿回来见过我,就说稍晚要带一个人来见我,就是你啊。”

朝光跪坐到姜氏面前,垂眸不语,姜氏拉起朝光的手,细腻的目光敏锐察觉了她手腕的伤口,朝光怕人发现,下意识将手缩了回来。姜氏若有所思,小心拉起朝光那只没有伤口的手,“孩子,你多大了?”

“二十岁。”朝光答道。

姜氏笑了,“二十岁,比我当初嫁来朝歌时大了一岁,我嫁过来那年,才十九岁。一晃都二十多年了,郊儿都这么大了。”姜氏的目光看向殷郊,又扫过一旁的姜文焕,柔软而幸福。

殷郊坐在姜文焕对面,二人隔着桌案小小打闹,殷郊将一个果子抛到姜文焕怀中,姜文焕差点没接住,殷郊无声而笑,姜文焕就瞪他。在质子旅时,姜文焕怕别人议论他和殷郊关系,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但在姜氏面前,两个人打打闹闹,一对好表兄弟。

庆功宴在龙德殿举行,殷郊和姜文焕还要准备晚宴的战舞,没在姜氏处待多久,朝光也向姜氏行礼告退,随着殷郊走了出来。殷郊让姜文焕等他一下,自己和朝光走到长廊尽头,“我已经禀告母亲,下个月,我就会娶你。”

朝光睁大了眼睛,殷郊见朝光惊讶,立刻向她解释道:“确实快了一些,但相应礼节,不会少。”朝光愣愣的眨了下眼睛,确认殷郊这应该是通知,而非请求。作为成婚的当事人,在结婚前一个月,才被人告知,朝光无力笑了下,无话可说。

“殷郊!”姜文焕在催了,殷郊回头,应了一声,“来了。”他回头看向朝光,“我过几日再来找你。”

出了姜氏住所,殷郊与姜文焕相视一笑,表兄弟二人又恢复了那幅不太熟的样子

朝光回了大司命殿,比干已经出门前往龙德殿赴宴,初月因功成为祭司,大家都来恭贺她,整间神殿,热闹非凡。朝光看着被人群簇拥的初月,她已经被降为巫女,一夕之间,二人身份发生巨大变化,朝光单手扶肩,向初月行礼,“大人。”

初月从容受礼,点头道:“朝光。”大司命殿也举行了宴会,庆祝初月高升,朝光被拉着参与其中,殷人酗酒,大司命殿众人更爱贪杯,只是比干约束的严格,平时不许饮酒,但今日是个例外,大家开怀畅饮,朝光被她们拉着,一杯一杯的灌下去,很快就不省人事。

她大抵是喝不了多少酒的,但是酒这种东西的确会令人快乐,麻痹痛苦的神经,只剩下一片安静的世界,和世界里自由自在的人。朝光觉得很高兴,和那些祭司巫女们一道载歌载舞,听她们唱歌,歌声绕梁不绝。

朝光在这歌声中,缓缓失去了知觉。

等她一觉睡醒,世界天旋地转,她忽然发现大司命殿中众人看她的眼神都非常奇怪,往日针对她的巫女祭司,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个个毕恭毕敬。朝光不解,初月迎面走来,朝光下意识向她行礼,却被初月一把拦住,“大人!不可!”

“啊?”朝光一头雾水,初月为什么要叫她大人?她不才是祭司吗?

初月不得不向朝光解释道:“昨日龙德殿发生了件大事,长王子弑父杀君,大逆不道,被当场诛杀,二王子殷寿作为先王仅存子嗣,已经成为大王,殷郊殿下现在是太子了,大祭司已经任命你为玄鸟祭司,并让我带你过去。”

宿醉的头疼,大脑一片空白,朝光一时无法将改朝换代和自己忽然官复原职甚至还升职加薪这件事联系,直到她忽然想起,自己和殷郊的关系,殷郊说要娶她。朝光麻木的跟着初月去见比干,一路上都在想自己和殷郊的事情。

即使有比干照拂,还是无法改变自己毫无家世的现状,作为太子,殷郊肯定是不能娶自己了,那这桩婚事会不会就此作罢?朝光眼里一亮,但不过一瞬,朝光又觉得自己是在痴心妄想,王孙也好太子也好,都不是只娶一个的人。

她在痴心妄想什么?

比干正在祭祀殷商历代先祖,昨□□光喂过果子的牛,头颅很新鲜的被端到了历代商帝的神主面前,朝光看着那牛头,觉得自己和那只牛很像,都是一堆冰冷的祭品。

“跪下。”比干站在神主之侧,对朝光道。

朝光屈膝,跪在那些毫无生命的神主前,她直起脊梁,打量着那些镌刻着姓名的木头神主,仿佛看见了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丘,比干从袖中取出了玄鸟玉佩,“我救了你,给了你姓名与身份,你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予你的。如果你不愿意接受这一切,你可以带着你的玉佩,回到你最初的地方。如果你愿意接受,十年,留在这里十年,辅佐殷郊,作为回报,我会教给你回家的方法。”

“我要回家。”朝光望着比干,不假思索道。

比干笑的和蔼,他蹲下身子,将玄鸟玉佩放到朝光手中,“殷郊是个很好的孩子,以后也会是个很好的大王,嫁给他,辅佐他,他也不会亏待你。”朝光笑了,她问比干:“那我是什么?”比干想了想,“太子妇,以后会是大司命、王妇。”

殷人多妻,并嫡之事屡见不鲜,王妇的地位如何,取决于王妇自身权势和王的信任与宠爱,若朝光能继承比干大司命之位,以祭司之权势,再得殷郊信任与宠爱,最好再育有子嗣,何愁不能为众王妇之首。

从奴隶到王后,如此机遇,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拥有?

朝光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一旦拒绝,她又将变回奴隶。

她笑了,她望着比干笑出声来,她望着那满殿神主笑的热泪盈眶,用杀死她爱人与希望获来的权力,作为诱惑她的诱饵,殷商的铁骑踏平了冀州,苏全孝的尸骨埋在土里,而这些踩着尸骨与亡魂踏上权力巅峰的人,朝她伸出了带血的手,希望她能够加入其中。

朝光的脸上留下泪水,她抱住自己的头,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她迫切的想要逃避这一切,去一个没有争夺与杀戮,没有利诱与威逼,和平而安宁的地方。她想要安安静静的活着,不被压迫,不被人压迫,仅此而已。

活的像个人,大家都活着像个人,像人一样活着。

比干垂眸,扫了一眼她腕间伤口,“你和那个孩子的命还缠在一起,要是死了,就彻底断了。枉死之人,不入轮回,没了命,你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此话一出,朝光浑身一滞,良久,她缓缓放下手臂,低下头,“好,十年,我答应你。”

新王登基,大司命殿上下紧锣密鼓的筹备着祭天大典,殷郊来见朝光时,她正在练琴,那是准备在祭天大典上演奏的。曲目复杂,朝光怎么也练不熟,一时恼怒,恨不得把琴砸了。殷郊进来,看她面前摆着五弦琴,又见她恼怒,当即便知道了,他笑了一下,在朝光对面坐下。

殷郊转过琴身,自顾自弹了起来,铮铮琴音流水般从他指间发出,宛若天籁,“这曲子是有些难,你心又不静,只会更难。”殷郊将琴转回朝光面前,“把心静下来,认真一点。”

朝光有些诧异的看着殷郊,回到朝歌,他便不再着甲,白色的华服,蔽膝织锦绣花纹,悬玉组佩,矜贵从容,更让朝光感到诧异的,是他那战场上握剑斩敌的手,居然也能弹得了琴,而且听起来还很不错。

祭天大典迫在眉睫,朝光还得继续弹下去,她耐着性子又将那曲目演奏了一边,殷郊耐心听完,指出她几处错漏,朝光稍加更正后,再行演奏,果然顺畅了许多。殷郊望着朝光,眸中满是赞许的笑意,朝光被他这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有些发烫,低下头去。

陪朝光弹了一下午曲子,见外间天色渐黑,殷郊也没有离去的打算,朝光头皮一阵发麻,这是个没有什么礼制的时代,人的心思也很简单。脱下衣服,殷郊注意到了朝光手上的伤口,他眯着眼睛打量了那伤口良久,略带冰冷与审视的目光看的朝光心口一紧。

好在,他最后放下了朝光的手,没有再执着于那伤口,他没有问朝光伤口为何而来,轻飘飘的将这件事情放过。朝光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微微喘息,身体的紧张和心上的释然。

朝光的身子是木的,她僵硬的身体每一个关节都因为紧张和抗拒而无法扭转,殷郊是硬的,他的蛮力在这种场合派不上任何用处,稍稍一碰,朝光就会发出疼痛的闷哼声。

年轻人只懂得一味乱撞,没了之前的顺利,殷郊好不容易进去了,朝光却痛得都是眼泪,他不敢动,只能退出来。如此尝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殷郊有些挫败的埋首朝光肩窝,懊恼的叹了口气,拉上朝光的衣服,“睡觉吧。”

此日天明,殷郊离去,朝光从半寐半醒的紧张中清醒,她撑起酸痛的身体,穿好衣服,初月没有如以往一样来找她,她穿戴好后,便去找初月。

正在为神殿油灯添油的初月一见到朝光,便知其来意,她转过身去,继续为灯火添油,橘黄的火光在她脸上跳动,她的神情肃穆,仿佛真正的神祇。她说:“大人,我帮不了你,这是大司命殿。”

朝光想了想,知道自己不能为难初月,她诚恳的向初月道谢:“谢谢你帮过我。”

初月目不斜视,“大人要是想提升医术,可以多看看集萃册,尤其是第十五卷。”

朝光心领神会,“多谢。”

打开集萃集,十五卷上有几处被用小刀刻上了划痕,划痕很轻,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也很新,一看就是新刻,这种程度的划痕,没几日便会被磨掉。朝光将那些药材全部被了下来,用力在那些划痕上摩挲了几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殷寿登基当日,天谴降世,当比干向殷寿提出成汤先祖之例时,朝光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并不知道龙德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殷启已是太子,帝乙又年迈,只需再等个一年半载……

公然弑父杀君,实在有违常理,祭司们也曾私下议论,这些谣言传到比干耳朵里,比干大怒,当场责罚了两个祭司,并勒令上下不许再提。

朝光不知道比干是怎么想的,但在众目睽睽下,以大商天下逼迫新王献祭,这和龙德殿长王子弑父杀君,殷寿作为仅存子嗣顺理成章成为大王,匪夷所思的相似。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殷郊忽然站了出来,他先是指责比干居心不良,被比干骂了回去,“没有大商,还有什么大王!”

见说不过叔祖,殷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辞诚恳,“请父王即刻传位于我,我愿代父王自焚献祭。”

朝光一时愣住了,初月也悄悄抬起头来,二人对视一眼,他们不清楚殷郊的用意,他这一番话彻底将殷寿架到了风口浪尖。

这个时候,若是殷寿同意了,便是贪生怕死,不同意,太子都愿意为大商而死,大王又怎能退缩。果然,殷寿最后同意了比干的请求,答应效仿成汤先祖,为民请命。

“台成之日,便是寡人为大商请命之时!”

群臣山呼,朝光与初月也随着人群跪倒,高呼:“幸哉大商!”

殷寿登基后,质子旅被编入殷商王家卫队,王之近侍,历来由子族殷人师旅充任,出身殷人贵族的充任王家侍卫的族旅对新编入的质子旅,充满了敌意。

脾气温驯的鄂顺成了首个被排挤的人,两个千夫长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肆意嘲笑他的口吃,“你姐姐就是罪人殷启的夫人,你也该被连坐,怎么还有脸和我们一起共事。”

说他可以,说他姐姐绝对不行,鄂顺的拳头立刻落到了其中一人脸上,见鄂顺动手,他身后的姚庶良和武高奎也动起手来,双方人马打成一团,场面一度混乱。

对方人多势众,鄂顺人少,一时落了下风,但他们毫不畏惧,依旧跟对方正面硬刚。崇应彪照常率人巡逻,恰好遇见鄂顺和人起冲突,正准备上前,但听一声威严的呵斥:“住手!”

子姳一身金甲,头戴三羽金盔,腰挂佩剑,大步而来。崇应彪盯着她金盔上的三根白羽,看了看闹事千夫长头上那两根,对金葵道:“走吧。”

“可是鄂顺?”金葵有些犹豫,“毕竟是咱们质子旅的兄弟,不能见死不救吧。哥。”昨天也有人挑衅崇应彪,被他两拳打的找不着北,从此再没人敢动北方阵一丝一毫。

崇应彪一脚踹了上去,“我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看到那个女人没,她叫子姳,是女族旅的领队,那几个千夫长地位都比她低,有她在,谁欺负谁,那还真不一定。”

“啊?那他们一起欺负鄂顺怎么办?”金葵担忧的看向鄂顺,子姳已经扬起了鞭子,马鞭落在那两个千夫长身上,他们却连躲都不敢躲,子姳一连打了数十下,还是鄂顺看不下去了,拦住她,“子姳....不....不要打了。”

金葵愣了,“她怎么帮鄂顺啊?她不是族旅的人吗?”

崇应彪看了一眼这傻小子,“你说有没有种可能,族旅排挤咱们,本来就是不对的。其次,她跟鄂顺,认识。”

金葵似懂非懂,“唉,哥,你怎么知道他们认识?”崇应彪不想再跟金葵解释,金葵见崇应彪一脸不耐烦,也不敢再问。

子姳看了一眼鼻血横流的鄂顺,又看了一眼那两个鼻青脸肿的千夫长,“质子旅与我们殷人师旅一样,都是为大商征战的勇士,大王已经将他们编入王家侍卫,你们胆敢非议,要造反不成?”

那两个千夫长立刻跪下,“我们不敢,绝无此意。”

子姳冷笑一声,“不敢?我看你们胆子大得很,连同僚都敢排挤,私斗成风,将军规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吗?”

金葵看着子姳训那两个千夫长的样子,喉结动了动,“哥,她好凶啊,我看他们大商的女子,好像都个个都这样,比我们北崇的女人还凶,我以为我们的民风已经够彪悍了。”

崇应彪看着金葵这幅模样,笑了一下,这才哪到哪儿?打几鞭子而已,这位女将军可是敢拿他北伯侯当靶子的人,但有些话不能跟金葵说,崇应彪只能随便解释两句:“她出身子族,商王后裔。”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大王呢。”金葵撇撇嘴,“大王打人都没她凶。”

崇应彪不满的看了一眼金葵,金葵知道自己说错话,赶紧闭上了嘴。那边,两个挑事的千夫长仓惶离去,只剩下子姳和鄂顺他们,见争端已经被解决,一行人继续巡逻。

偌大的王宫,亭台楼阁宫殿众多,崇应彪与姬发交过班后,便开始了当值。巡逻到东宫附近,一个果子忽然从空中落下,正好砸在崇应彪头上,这细微的动静触发了战士的警觉,十几把剑哗啦啦被拔出,齐齐对准动静发生的源点。

朝光正一个人坐在阁楼外的长廊,凭栏望天,临风独酌,忽然看到崇应彪和金葵他们路过,想和他们打招呼,但又觉得高声喧嚣似乎不妥,于是捡起一颗梅子,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梅子落到崇应彪的盔上,霎时,十几把寒光闪闪的剑刃对准自己,朝光吓得浑身一颤,崇应彪认清是朝光,她脸色泛红,目光迷离,应该是醉了酒。

他按下了大家的剑,金葵收剑入鞘,仰头道:“朝光,你吓死我们了。”

“谁吓谁啊!”朝光也不甘示弱,她似乎很高兴,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喜悦之中,即使是反驳,口气中更多的也是蛮横的娇嗔:“你们十几把剑对准我,怎么还我吓你们了。”

“哟,两个多月不见,脾气挺大啊,要当.....”金葵话还没说完,崇应彪抬腿就是一脚,“闭嘴,抓紧巡逻!”

殷郊拿着披风从阁楼走了出来,侍卫们迅速单膝下跪,殷郊看了看望着侍卫们傻笑的朝光,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崇应彪和金葵,眼底倏而起了一丝笑意,“你们继续巡逻吧。”

“是!”崇应彪站起身,带着大家继续巡逻。

殷郊用披风裹住朝光,将她抱了起来,朝光的意识还残留一丝半点,绝望与无奈的情绪袭来,她只能将头埋进殷郊怀中,避免这泪光为人察觉。

意识还清醒,身体已经无法被操控,朝光的身体软的像没有骨头一样,她清晰地感觉到了衣衫掉落,皮肤裸露带来的羞耻,她本能的收回手,回护胸口。

麻木的意识再次将她带往那个封闭的自我世界,只有安全与欢乐的斑斓世界,但这一次,这个世界开始不稳定,一些天空开始坍塌,露出黑洞洞的豁口,朝光不受控制的走向那豁口。

深不见底的深坑中,忽然伸出一双手,将她拽入其中,恐惧和飞速下坠的失落感,让朝光浑身一颤,从睡梦中醒来。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未着存缕的身体,陌生的殿阁,让她更为惊恐。

昏沉的脑海中响起初月一道道犹如魔咒的声音。

“大人,殿下请您过去。”

“殿下说,他明日来看你。”

“大人,殿下对您很好,您不要再惹他生气了。”

朝光垂首,发现殷郊俯趴在榻上,睡得正香,一些零碎的片段涌入脑海,酒精麻木神经,次日清醒,不会记得一切,忽如其来的苏醒,打断了这一进程,短暂被记下的零星片段,清晰而真实。

汗水顺着殷郊下颌骨落在自己胸口的滴答声清晰,混合着意味不明的男女□□,炙热的气息从后背喷洒,年轻人勇猛的横冲直撞,循着生物本能追求极乐的迎合与欢笑。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零碎的记忆和道德左右撕扯,她越来越惶恐,越来越无措。她掀开被子,随便捡起一件衣服,裹在身上,向外走去,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可任凭她怎么跑,那些源于内心的东西,都始终追在她的身后,鬼魅一样,驱之不走,逃之不掉。她一路踉跄逃窜,走到了无人的殿阁,黑漆漆静悄悄,黑暗助长了心魔。

她在这黑暗中,见不到一丝光芒,朝光捂着脸,蹲在地上,无声痛哭,她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泪,也仿佛干涸。小腹传来阵阵坠痛,并且越来越痛,她捂着肚子,缓慢地坐在了冰冷的地面。

朝光下意识去摸胸口的吊坠,却摸了个空,奔跑的途中,已经不知道丢在了何处。

最后一根稻草悄声落下,虚无缥缈的来世,绝望无助的现世,朝光晃晃悠悠站了起来,看向殿阁外,王宫一片灯火璀璨,她迈出了踉跄的一步,又是下一步。

崇应彪巡逻途中,忽然发现树杈上挂着个金光灿灿的东西,摘下来一看,竟然是朝光的项链。他认识,这是苏全孝送她那个,上面的珠子已经不见了,绑在苏全孝的手上,陪他下葬。

她的项链怎么会在这儿?崇应彪四顾,金葵也认出来了,崇应彪将项链握在手中,对金葵道:“你带他们继续巡逻,我去看看。”金葵点点头,“哥,你小心。”

崇应彪循着项链掉落的方向,一路寻去,却看到朝光正在翻越阁楼的栏杆,崇应彪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急速向朝光的方向奔去,朝光翻过围栏,望着围栏下冰冷的地面,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下坠,急速的下坠,却跌入一双有力的臂弯,没有想象中坠地的剧痛,反而很温暖。朝光睁开了眼睛,却映入崇应彪的脸,她还没彻底从酒醉中清醒,呆呆的问道:“我死了吗?”

崇应彪一路飞奔而来,终于接住了朝光,悬着的心回到胸腔,面对朝光的发问,崇应彪没好气的答道:“死?这个高度,断腿可以,但死不了人。”

“没死。”朝光有些沮丧。

听着朝光的口气十分失望,崇应彪怒上心头,可没等他张嘴说出尖酸刻薄的话,朝光忽然将头挤进了他怀中,脸贴在他冰冷的胸甲上,她温驯的像个兔子,下一瞬,小兔子又开始哭了起来。

崇应彪没办法,她身上穿着殷郊的衣服,被潦草的裹住,方才急速的下坠,让衣服的领口大开,露出洁白的胸脯,指痕与淤青清晰,一条腿也漏了出来,柔软的腿弯搭在崇应彪手上。

千防万防姬发,半路杀出一个殷郊,崇应彪委实觉得造化弄人,现在的殷郊,如日中天,比姬发还要耀眼,他是大商的太子,自己跟姬发都只是质子,根本没有与之相比的资格。

这副场景,要是让人看到了,他这王家侍卫马上就别当了,可怀里朝光实在哭的伤心,肩膀一抽一抽的。她像是一堆碎渣,风一吹,就会随之而去,这堆碎片现在靠在他怀里,如何抉择,在他一念之间。

崇应彪抱着她,走进无人的殿阁,把门关上。地上太冷,榻上什么也没有,崇应彪只能继续把她抱在怀里,他坐在案上,腾出一手。崇应彪张开手心,将项链递到朝光眼前,语气尽量和缓,“好了,别哭了,有什么可哭的。”

朝光飞快将项链握在了手中,哭的声音小些了。

见此,崇应彪将朝光的衣服扯扯好,又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别哭了,你再哭,侍卫都让你引来了,那我可就说不清了。”朝光吸了吸鼻涕,冷嘲道:“你不就是侍卫吗,王宫保安。”

“保安?那是什么?”崇应彪不解。

朝光想了想,忽然破涕为笑,“保安....嗯,保卫安全,你们不是在保卫大王安全吗?”

听着好像是那个意思,但崇应彪听朝光这个口气,又觉得这个词不像是夸人的,但还是点点头,“对,我是保安,但我是侍卫长,应该跟你说的保安有点区别。”

“保安队队长。”朝光俯在崇应彪怀中,笑的浑身一颤一颤的,“殷商王家侍卫长,殷商王宫保安队小队长.....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真不能让你喝酒啊,你是真的发疯啊,一会儿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一会哭,一会儿笑。”崇应彪嗅到了朝光身上未散的酒气,这酒气中还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久经沙场,崇应彪对血腥气十分敏感,他抓起朝光的手腕,认真检查,又看了她身上各处,确认都没有任何伤口,眉头一蹙,开始思索这血腥气的来源。

“你在找什么?”朝光睁着大眼睛问道。

崇应彪垂眸看了她一眼,“你有没有哪里痛?”

朝光点点头,“我肚子疼。”

“我问你有没有外伤?”崇应彪无奈,朝光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让他摸不着头脑,为了苏全孝?还为了什么?

朝光摇了摇头,大脑昏昏沉沉的,她直接埋首崇应彪臂弯,闭上了眼睛,眼见朝光在他怀中睡着,崇应彪连忙将她摇醒,“你别在这儿睡啊,我还得巡逻呢,你住....我....”

崇应彪想说,你住哪儿,我把你送回去,她能住哪儿?

这短暂的犹豫,朝光又闭上了眼睛,她蜷缩在崇应彪怀中,像一只受惊又安静下来的兔子。崇应彪抱着熟睡的朝光,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那股血腥气越来越重,睡梦中的朝光也变得不安稳起来。

她的脸色苍白,眉头紧蹙,越来越紧的蜷缩,崇应彪察觉了朝光的异样,抱起她一看,她身下一片鲜血淋漓,还不断有鲜血流出。崇应彪不知道她怎么了,想摇醒她问问,却发现她已经摇不醒了,陷入了昏迷之中。

崇应彪来不及思考,抱起她就往外走,殷郊翻了个身,发现身边空荡荡的,衣服还在,人不知所踪,找了一圈,也不见身影,听闻最近宫中闹狐妖,殷郊立刻起身去找朝光。

寻朝光的殷郊和抱着朝光寻人的崇应彪碰了个正着,看着殷郊,崇应彪张口就来,“我巡逻的时候发现她的,已经昏迷了。”殷郊接过朝光,看着崇应彪那一手鲜血,眼里闪过一丝焦急,却还是镇定的命侍从道:“传巫医。”

巫医诊过脉,却不敢说话。

“但说无妨。”殷郊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祭司有气滞之相,冲任损伤,不能摄血养胎,由此损妊。”

听完巫医的话,殷郊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与愧色,他坐在榻边,盯着昏迷中的朝光看了很久,他转过头,对巫医道:“不要告诉她这件事,就说她气滞血瘀,所以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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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 37 章 免费阅读.[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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