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与凡

《仙与凡》

第三十五回 杜鹃冥思干木法 小二刁难受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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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说杜尚书,那日听了柳府丞报告,说鲜木料不能做大殿的立柱和殿梁,必须等干透了才能使用,而要等到这些木料干透,没有几年的时间是不行的。虽然她抱着幻想,坚持己见。但等柳府丞走后,他却无力地倒在椅子上。心想我怎么这么蠢呀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给忘了她十分懊恼。忽然又想如果兵部真采伐来楠木大树怎么办到时不抓了瞎于是冥思苦想,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办法来。

夜里,杜尚书做了一个梦,梦见佛仙殿已经建完,可那些用鲜楠木做的殿梁,吱吱呀呀地干缩不止,噼里啪啦地开裂不停,整个大殿的房架开始变形,卯榫开始松旷,整个大殿开始摇晃,不多会,便咔嚓嚓轰然倒塌。直惊得他大叫道“啊呀,我的天呀”。

杜尚书“呼”地一下折身坐起来,惊魂未定的睁着两只大眼,张着大口喘着粗气,满脸都是吓出的冷汗。片刻才醒悟,刚才只是一梦。于是叹息一声,无比惆怅地闭上眼。好一会才又睁开眼,看看窗外,见窗外黑乎乎的,知道离天明还早。她不得不又躺下身来,可怎么也睡不着了。

杜尚书瞪着两只眼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赶忙爬起来,连洗漱也顾不得,急匆匆来到书房,匆忙书写了菩萨和先王的牌位,供在书房的桌子上。又摆上香炉,点燃了三炷香,作了揖,将香插进香炉里,然后伏身磕头。磕完头,双手合十,面对二位神灵牌位,祈祷道“大慈大悲,万事万能的菩萨、先王,保佑臣子杜鹃能将佛仙殿顺利建成,供奉您二位金身,受万人瞻仰”祈祷完,又磕了三个头。到这时,按说烧香祈祷本该完了,哪曾想,杜尚书内心深处私心杂念一闪,却又涌现出她的一丝自私幻想。这也是人的本性使然,到了危难关头,总是先为自己考虑。于是又情不自禁地双手合十,祈祷道“二位神灵如若不能赐我解决那些楠木的办法,就祈求您,别让她们采伐到楠木大树。”这是杜尚书内心真实的心声,可也是她最愚蠢的行为你本是为神灵们建造宫殿,却又祈求对建造宫殿不利的行径,这不等于与虎谋皮虽然这比喻不恰当,但却真真实实地让二位神灵知道了她内心的不诚,或者说是诚心里还存在着私念。杜尚书的行为着实不光彩,反倒不如直接上奏太师,请求更换所用木料来的光明磊落。这是她愚蠢之举,小人之为。神灵怎能高兴以致在后来的关键时刻,影响了她的人生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早朝后,杜尚书来到先王寝宫,向玫瑰、月季二位姑娘请求,为先王上香。二位姑娘有感于杜尚书的忠孝之心,带着他来到御书房。杜尚书进香后,跪在二位神灵牌位前,虔诚祈祷,祈求菩萨和先王佑护,确保大殿建造遇难呈祥,逢凶化吉,使大殿顺利建成。

二位姑娘见杜尚书至诚至忠,也心生感动,安慰她道“杜大人,磨难之中,方见臣子忠义。您对先王如此忠心耿耿,定会得到先王的佑护,将大殿顺利建成的。”

上完香,杜尚书心理上得到了慰藉,虽然仍踏实不下心来,但却宽慰了许多。辞别了二位姑娘,便到工地亲自察视,生怕再出什么纰漏。

“屋漏偏遇连阴雨,船迟又遭顶头风”。杜尚书正为佛仙殿木料的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之际,京都城里又谣言四起,说什么佛仙殿就要停工了,建不成了。更有甚者,说是杜尚书故意不让佛仙殿建成的,他是个不忠不义的奸臣等等。这些谣言传到了太师的耳朵里,太师非常气恼,唤杜尚书来到太师府,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杜尚书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道“回禀太师,下官绝无此意。下官是先王的臣子,怎么能做出不忠不义,愧对先王的事情来”此时,杜尚书更不敢提更换木料的事了。

太师训斥道“建造佛仙殿,供奉先王,是我女儿国官兵百姓的共同愿望,容不得任何差池。你务必要在今年九月底之前把佛仙殿建好。否则,本太师则以你对先王不尊不敬、不忠不孝之罪论处。”

杜尚书听了,吓得两腿直打颤,心里一个劲地叫苦,但嘴上只得一个劲地应诺道“是,是。下官一定办好。”

杜尚书出了太师府,支走了侍从,要自己一个人清净清净。她沿着大街,毫无目的地往前走,可她脑子里却清净不了,翻来复去地想着楠木的事,耳边回荡着太师的训斥之声。她心情无比烦乱。走了好一会,抬头一看,见来到以前经常吃饭的“和兴”饭馆门前,楞怔了一会,心想进去喝杯酒,解解心中的忧愁吧。于是便走了进去。一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店小二站在外厅里,见杜尚书走进来,立时搭拉下脸来,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完全没有以前那样热情地上来迎接她。

杜尚书正心中烦乱,也没心思理会这些,对店小二道“来个雅间,一壶酒,两个小菜。”

店小二不情愿地道“客官里边请。”引领杜尚书进了一个小雅间。店小二拽下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桌子,又道“官人稍等”。然后吆喝着“雅间客官一位,酒一壶,小菜两碟。”向雅间外走去。

杜尚书疑惑地望着店小二的背影,心想才几日不来这小伙计就不认识我了

不一会,便听到店小二吆喝着“美酒一壶,花生一碟,凉拌黄花菜一盘。来喽”随着吆喝声,店小二快步进了雅间,来到桌子前,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先将筷子、酒杯、酒壶摆到杜尚书面前,又将两盘凉菜端到桌子上,然后道“官人请慢用。”说着,拿起托盘转身就往外走。

杜尚书见盛菜的小碟有巴掌大小,碟里的花生也就有二十多粒;黄花菜更是少得可怜,多说有十几二十根。心想这掌柜的怎学会了这样坑人便苦笑道“小二,就这些菜”

店小二转回身,笑道“官人,你不是就要俩菜吗”

杜尚书道“这也叫俩菜小二,你不认识我了”

店小二连讽带刺地道“大人,小的怎敢不认识你你不就是赫赫大名的杜尚书杜大人吗大人吃饭不比老百姓,要少而精,这是小的专门让厨上给你做的,这黄花菜多名贵一般人还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哪。”

杜尚书心想搞什么名堂这待遇我还懒得享受呢。但又不好与她计较,免得失了自己身份。于是挥了挥手,无可奈何地道“你下去吧。”

店小二刚要走出门,杜尚书又向她喊道“小二,再来个热菜。”

店小二转回身,淡淡地问“大人要甚热菜”

杜尚书见了店小二的态度,心里更加烦闷,便道“你看着上吧。”

店小二应承道“好嘞,大人稍等。”转身往雅间外走,边走边吆喝道“看着上,热菜一个”

店小二来到后厨,对正在灶上忙活的师傅道“热菜一个,看着上。”

师傅听了,笑着问道“啥热菜”

店小二道“看着上呀”

师傅道“你这孩子,好没正形,你看着上,总不能让我看着做吧你得报个菜名来呀”

店小二不耐烦地道“你就看着做吧。”

师傅为难地道“我看着做,怎么做她想吃什么是荤的还是素的是炒的还是炖的是蒸的还是煮的不知她的意思,你叫我怎么做”

店小二气哼哼地道“你管她这么多干么这个奸贼,她见俩菜少,再要个热的。你随便给她弄个热的不就完了”

师傅笑道“你那也叫俩菜给猫拉屎似的,就那么一捏捏,两口就没了。”

店小二气呼呼地道“她这种人,能给她吃就不错了”

师傅劝道“你别任着自己性子,得罪了官府里的人,会惹上麻烦的。”

店小二气得一哼鼻子,道“我怕她这种不忠不孝的奸臣。”

师傅怕杜尚书等得不耐烦了,忙又催促道“你快说,要什么菜,我好做。”

店小二挠着头皮,思索着,自语道“给她做个什么热菜呢”忽然,露出了一丝奸笑,高兴地一拍手,道“有了。”一溜烟地向外跑去。

店小二跑到小库房里,从墙角的一个竹筐里翻出一把放得黑不溜秋的干豆角这是去年夏天,有一些生豆角吃不了,掌柜的怕坏了可惜,让灶上用开水炸了晒干的。可一直没有人吃,便扔在了这竹筐里。

店小二拿着那把干豆角,来到灶上,对师傅道“你把这煮一煮,我给她上去。”

师傅接过那把干豆角,见上面落满了灰尘,轻轻一抖,呛得她鼻子发痒,“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店小二见了,咯咯地笑起来。师傅用手揉着鼻子,道“小二,你就肇事吧,这猪狗不吃的东西,给她这样大的官吃,你不是要惹祸”

店小二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道“你别管,有事我顶着。”

师傅拿着干豆角,一个劲地直摇头,但又拗不过小二,只得无可奈何地拿到灶上,做菜去了。

杜尚书一边慢慢饮着酒,一边想着心思。当再喝了口酒用筷子叨菜时,盘子里却已空空如也,便高声喊道“小二”

店小二听到喊,一边答应着,一边推门进来,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杜尚书道“那菜还没好”

店小二嬉皮笑脸的道“回大人话,那菜需要小火慢炖才行,火大了出不了味道,所以慢了些。请大人再耐心等一会,马上就好。”说完,转身出了雅间。

店小二在外厅磨叽了好一会,才来到后厨,就听得师傅道“小二,你那菜好了,快端上去吧。”

店小二走到案板前,见师傅用她给的那把干豆角炖了一小盆菜,有汤有水。凑近一闻,还挺香。问道“你是怎么做的”

师傅也不回答,只是催促她道“快端上去把,凉了就不好吃了。”

店小二笑道“别说凉了,就是热吃也不好吃。谁让她是个奸臣哪,给她这个吃就不错了。”说完,挺了挺身子,壮了壮胆,把心一横,用托盘端了菜,就像上刑场一般,大义禀然地向那雅间走去。

等店小二再回到后厨门前时,就听得里面掌柜的在说“这还了得要闯大祸的。”

店小二知道是师傅将刚才的事告诉了掌柜的,这才真正意识到闯下了祸,心里害怕起来,转身就想溜掉,可哪里还来得及早被掌柜的看见,呵斥道“站住,闯了祸还想逃”

店小二听了掌柜的训斥,反倒心里踏实了许多,转回身,忿忿地嘟囔道“谁让她不忠不孝来着”

掌柜的教训道“孩子,咱不能拿生意赌气。咱是生意人,进来的都是客,不能这样对待客人。有气,你可以当面给她说,但不能使这种阴损之招,人家会骂咱是奸商,岂不坏了咱的名声”

正在这时,柜上的伙计跑过来,对店小二道“杜尚书喊你呢。”

店小二听了,吓了一跳,知道祸已临头,但马上又镇静下来,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转身就要往杜尚书雅间去。

掌柜的忙制止道“你不要去,我去看看。”

师傅道“掌柜的还是甭去吧,刚才已给她说你不在店里了。”

店小二道“都是小的惹的祸,要杀要刮由她去。”说着大义禀然地出了后厨。

掌柜的见店小二去了,不放心,怕发生不测之事,忙对师傅道“你再烧个好菜,加壶酒,让她们送过去。”说着急急忙忙地出了灶房,向杜尚书的雅间走去。

掌柜的穿过外厅,还没走到雅间门前,就见店小二从里面出来了。等店小二来到跟前,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店小二道“她叫师傅过去。”

掌柜的听了又是一惊。

店小二到后厨叫了师傅过来,掌柜的迎上去,对师傅叮嘱道“你小心点便是。”

师傅听了,点了点头。

师傅忐忑不安地推门进了雅间,向着杜尚书躬身施礼,陪着笑道“大人,吃的可好”

杜尚书用手指着那盆干豆角菜,道“这道菜是你做的”

师傅看了看桌上的菜盆,胆战心惊地道“回大人话,是小的做的。大人有何指教”

杜尚书道“你是怎么做的”

师傅小心翼翼地道“回大人话,小的用葱、姜、蒜、花椒、大料炝锅后,再放上带皮的五花肉爆炒,炒出两分油来,再放上盐和酱油炒少许,然后加两勺骨头汤,一勺清水,再把用热水泡好的干豆角放上,小火慢炖。就是这样做的。”师傅一口气把做法讲完,额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杜尚书指着菜盆里的菜,道“这是干豆角”

师傅道“回大人话,是去年夏天晒干的豆角。”

杜尚书又道“我以前怎没吃过这道菜”

师傅嘟囔道“谁吃过没人吃这菜。”

杜尚书没听甚清楚师傅嘟囔的是什么,问“你说什么”

师傅赶忙陪着笑道“回大人话,小的是说,这道菜做起来太麻烦,所以小的不大做,今儿是看大人您来了,才做了这道菜。您觉得味道如何”师傅斜眼瞟见杜尚书不像生气的样子,所以才敢问她菜的味道怎样。

杜尚书点了点头,道“味道不错,我也让佣人晒些干豆角。”

师傅为了讨好杜尚书,便故弄玄虚地道“大人,晒这干豆角很有讲究,要挑那不老不嫩的,没有虫咬,完好无损的,用开水炸个七分熟,再挂起来晾晒才可。”

杜尚书疑惑地道“为何还要先用水煮熟直接晒不行吗”

师傅道“回大人话,用水煮了再晒,一是干得快,不容易发霉;二是吃的时候,里面没了筋丝,即筋道,又好嚼。”

杜尚书听得说用水煮了干得快,于是有了兴趣,道“煮了为何能干得快”

师傅道“回大人话,用水一煮,筋里的水就给煮出来了,要不,那筋里的水出不来,晒的时候就很难干,而且好吸潮,容易发霉,也不好吃。”

杜尚书听了,若有所思,道“哦,我明白了。”

师傅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杜尚书心不在焉地道“没事了。”

师傅躬身施礼,退出雅间。

掌柜的见师傅进去了不短时间也没出来,生怕出什么意外。正想进去看时,却见师傅出来了,脸上还挂着笑意,赶忙关切的问“没事吧”

师傅将掌柜的拉到一边,得意的道“掌柜的,她还夸俺菜做的好吃来着。”

掌柜的听了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

这之后,掌柜的推出了一道新菜,名叫“五花干蚕”,其实就是这道干豆角炖肉这是后话,不表。

杜尚书从“和兴”饭店出来,脑子里一直在想师傅说的那话“煮了干得快”。回到府里,也无心做其他事,联想起佛仙殿的建造,突发奇想能不能将那殿梁和立柱也用水煮若是这样岂不干得快了

杜尚书唤来金侍从,命她找来斧锯,随自己到后花园里,找到一棵对掐粗的小树,对金侍从道“将他砍倒,再截成两尺长的木段。”

金侍从不知杜尚书何意,但又不敢多问,只得依吩咐去做。不多会,便将那棵小树锯倒,截成了一段一段的,共截了七段。

杜尚书又让金侍从找来细绳,拴了三段,挂在树杈上。又让她将剩下的四段,交到灶房里,用水去煮。

金侍从疑惑地道“大人,要煮多长时间”

杜尚书心里也没数,想了想,道“煮一个时辰,要让水没过木头,不得煮干了。”

金侍从传令给灶房里,命她们按照大人的吩咐去做。

七岁的小女儿见了,好奇地问“母亲,是煮熟了吃吗”

杜尚书听了笑道“傻孩子,木头怎么能吃呀”

女儿又问“那做什么”

杜尚书抚摸着女儿的头,道“小孩子不懂。母亲有用。”

一个时辰后,杜尚书让停了火,命金侍从将木头从锅里捞出来,又用细绳拴了,挂在原先晾晒的那三根木头旁,进行晾晒。她要看看用水煮过的木头是否真的比没煮的干得快,又需要几日才能干透。

可是,晾了好几天,却未见那些木头有干的迹象,更没看出来煮过的与没煮的有什么大的差别。杜尚书忧心忡忡,寝食不安,可又一筹莫展,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每日向神灵祈祷,祈求神灵垂怜,赐她干燥木料之法。

这日,杜尚书正坐在府里发呆,忽然金侍从走进来报告道“大人,柳大人求见。”

杜尚书以为柳府丞又来报告工地上遇到的困难之事,淡淡地道“她有何事”

金侍从道“回大人话,柳大人讲,她手下的府役从耶律国请来了建造寺庙的行家”

杜尚书一听,立时来了精神,忙道“快快有请。”

柳府丞来到大堂,施礼拜见,道“大人,京都府丁大人,在耶律国招募来两位木匠和两位雕塑匠,据丁大人讲,他们是耶律国都城府丞大人专门给推荐的,其中一位徐老木匠,是耶律国专门从事修建寺庙的行家,阅历深广。大人是否接见他们”

杜尚书正为干燥木料的事犯愁,她整日烧香拜神灵,祈求神灵赐她干燥楠木的办法,但终未如愿。还用了煮木之法,也未得出个结论来。她现在已是黔驴技穷,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听了柳大人的报告,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道“既然是耶律国这么给予关照,又是建造寺庙的行家,本官自然是要接见的,也是礼仪所在吗。柳大人下午便将他们带府里来。”

下午,柳府丞带着徐老木匠和阎老先生两人来到尚书府,柳府丞将他们二人一一的向杜尚书作了介绍。杜尚书正为殿梁的事发愁,哪里还听得进柳府丞的介绍只把注意力放在了徐老木匠的身上。见这徐老木匠中等身材,虽然是六十来岁年纪,但却背不驼,腰不弯,很是精神。心里一阵窃喜。再细看,只见他,长方形脸廓,眉毛浓而长,浓而长的眉毛里蕴藏着丰富的阅历;眼睛不大,下睑有点小鱼泡,嘴角微微下垂,皮肤稍稍有点松胀,然而,这面色里却隐透着坚毅与果敢的神情。杜尚书见徐老木匠是一个充满阅历、精明干练的人,很是高兴。连忙十分热情地请他们坐下,又命侍从上茶。寒暄一番后,杜尚书对阎老先生道“老先生雕塑时有何需要”

阎老先生道“回大人话,请大人找一处宅院,配两名帮工,其他的还需铁锨、铁锅、水桶等用具。我们师徒二人吃住在宅院即可,这样更方便。”

杜尚书道“阎老先生所需,本官均着柳大人安排。”又对柳府丞道“柳大人,你尽可满足阎老先生所需便是。”

柳府丞听了杜大人的吩咐,施礼道“卑职遵命。”

杜尚书又对徐老木匠道“徐老先生师徒二人先住在驿站里吧。”然后又对柳府丞道“徐老先生是建造寺庙的行家,整个佛仙殿的工程监管就由徐老先生负责吧。柳大人可安排车马,每日接送徐老先生师徒二人上下工。”

柳府丞再次向杜大人施礼道“卑职遵命。”

杜尚书又道“二位老先生不辞辛苦,来我京都城帮助我们建造佛仙殿,柳大人要各处关照才是。”

柳府丞又向杜大人施礼道“卑职遵命。”

徐、阎二位听了杜尚书如此讲,知道是送客的意思,赶忙起身施礼告辞。

柳府丞带着二位老工匠出了尚书府,吩咐随从人员将他们送回驿站,自己则回了京都府,安排杜尚书吩咐的事情去了。

天黑不久,徐老木匠师徒二人正坐在驿站客房里闲聊,忽然听院子里有人喊“杜尚书到。”

徐老木匠并未在意。

须臾,便见金侍从来到房门前,对着屋里喊“徐老先生,杜尚书来访。”

徐老木匠听到是杜尚书来访,惊得慌忙跑出门外迎接。见了杜尚书,施礼道“小民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杜尚书还礼道“徐老先生不远千里,来帮助我们建造佛仙殿,本官理应登门感谢。”说着,与徐老木匠走进屋里。

徐老木匠的徒弟康恩忙搬过来椅子请杜尚书坐。待杜尚书坐下后,徐老木匠则坐在床沿上。杜尚书与徐老先生寒暄了几句,便切入正题,道“本官来访,有一事要向徐老先生请教。”

徐老木匠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小民照办就是。”

杜尚书有些为难地道“不瞒徐老先生讲,我们要建造的佛仙殿,立柱和大梁全都是刚采伐来的楠木鲜料,不知如何处理是好还请徐老先生给予指点。”

徐老木匠听了不禁一怔,然后客气的道“回禀大人,小民以前倒是建过不少寺庙,可还从未用过鲜木料。这大殿都是卯榫结构,按理说鲜木料是不行的。”徐老木匠说完便沉默了起来,他立时感到事情很棘手。

杜尚书道“这采伐来的鲜料,要等其自然干燥是来不及了,本官听说,用水煮过的木料干得快。敢问徐老先生,能否用水去煮”

徐老木匠道“回禀大人,用水煮木料,小民从未做过,至于能不能行故不敢讲。不过就是能行,这么大的木料,用什么家什去煮哪”

一句话,说得杜尚书哑口无言,也把杜尚书的幻想给戳破了。杜尚书心想是呀,这么大的树,用什么家什去盛呀我怎么越发地蠢了转而又道“能不能用火去烤”

徐老木匠听了,沉思片刻,道“回禀大人,用火烤木料,倒是经常做,但只是这等鲜树,却没做过,小民也不敢讲可与不可。”

杜尚书见谈话到了这个地步,再坐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反倒尽生尴尬,于是道“请徐老先生再多想想,看看还有什么法子没有。若是能解决了这个难题,女儿国百姓不会忘记您,我杜某也会重重感谢。”说完便起身告辞。

徐老木匠赶忙起身,一边施礼,一边应承道“小民定当尽心。”

徐老先生直把杜尚书送出驿站外才止步,望着渐渐远去的杜尚书,不住地叹息与摇头。

俗话说,言着无意,听者有心。康恩在一旁听了杜尚书与师父的谈话,明白了杜尚书此次来访师父的真正目的她是想求干燥木料的办法呀。又听杜尚书说,事成后有重谢。心想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如果能把这事办成了,不就发达了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我也没做过,万一办砸了,不就闯了大祸性命也难保了他心里很矛盾不管这事吧,心里又不甘,他不想让这大好机会从眼前白白错过;要管这事吧,又没有把握,要冒很大的风险。他左右为难,思来想去,权衡再三,终于把心一横,暗暗道“常言道,富贵险中求。豁出一身剐,才得人上人。不冒风险,哪来的大利益”于是,下定了决心,要舍命一搏,想出烤木方案来。

徐老木匠送走杜尚书,回到客房里,康恩对师父道“师父,我觉得用火烤也并不是一点不可行。”

徐老木匠听了惊讶地道“康恩啊,你怎么有这想法你可知道,万一做砸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是要杀头的。”

康恩道“师父,这个利害徒弟知道,皇家的东西,确实是非同一般,可是,万一成了,那不就发达了”

徐老木道“康恩,你是说万一成了,那还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不成呀不成怎么办这种事,别说有人干了,就是听也没听说过呀。”徐老木匠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应了古人的话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女人当家,墙倒屋塌。这殿梁还没有着落,建的什么殿啊”

康恩又道“师父,这种事,虽然没人干过,但是,那道理是相通的。咱不也用火烤过木头吗虽然咱烤的那些木头都是已经干了的,那木头也没这么大,但是,毕竟说明能用火烤。”康恩斜眼瞅了瞅师父,见师父并未生气,又继续道“师父,我小的时候,每年冬天,尤其是下雪后,整天蹅的棉鞋、棉裤湿漉漉的。家里穷,没有替换的。母亲就等我上床钻进被窝睡了,点上一个火盆,罩上被烘子,把棉鞋、棉裤放在被烘子上烤。到了第二天早晨,那棉鞋、棉裤就都烤干了。不仅干了,而且还热乎乎的,可愿意穿了。一个冬天,不知要烤多少次,却从来也没烤糊过。徒弟想,那棉鞋、棉裤都能烤,而且也烤不坏,难道这木头就不行了”

徐老木匠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时地点着头,待康恩讲完,道“你说的是那么回事,谁家没这样做过”但转而又担忧地道“这些毕竟是小物件,可比不得那些大木料。”

康恩又道“小时候,我蹅湿了棉鞋,但还要找伙伴们去玩,又没有棉鞋替换,就穿着鞋伸到做饭的火上去烤。母亲见了就呵斥我说火这么大,离火远点,别把鞋烤糊了。为什么母亲为我烤行,我烤就不行了呢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母亲给我烤的时候,用的不是明火,而且离火盆里的火也不太近。因而我想,只要能把握好两个方面的事情一个是不用明火,火不要太大;二个是离火不要太近。什么东西都可以烤,只是干的快慢不同罢了。既然这个理都是一样的,徒弟想,那大树也不是就一定不能烤。”

徐老木匠听了,心里暗暗赞叹。虽然他并不赞成康恩插手这件事,去冒这种风险,但他却由衷地为康恩爱动脑筋,举一反三的灵活思维而高兴。道“你讲的确实是这个理,但这风险毕竟是忒大了。”

康恩道“师父,常言道不冒风险,哪能成大事再说,若是没风险,人人都会做的事,人家官府里还用得着这样求咱”

徐老木匠赞许地点着头,由衷的道“康恩啊,你比师父强了。”

康恩以为师父生了气,是在讥讽他,赶忙赔罪道“师父,你老人家别生气,你若是真不同意,徒弟就”

徐老木匠摇着手打断康恩的话,道“康恩啊,师父为什么要生气师父为你高兴。虽然师父并不赞成你冒这个险,但是,师父为你观察事情仔细,并能联系到实际之中而高兴。”徐老木匠稍微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道“康恩啊,烤那大梁,毕竟不是小事,他比你现在想的要难得多,你要想周全了,觉得万无一失了,再给官府人讲也不迟。”

康恩疑惑地道“师父,你不给官府人讲”

徐老木匠道“这事师父就不掺和了,本来师父也不赞成冒这个险。再说,这个法子也是你想出来的,师父向官府人汇报也说不清楚。你若是确实愿意冒这个险,你就直接找杜大人汇报便是。”

康恩难为情地道“师父”

徐老木匠摇着手,打断他的话,道“你不要再说了,改日,如果那杜大人再问起的话,我就把你举荐给她。”又叮嘱道“你可仔细想好了。”

康恩听了,心里一阵高兴,于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正是忠心耿耿建仙殿,哪知中途却遇难。绞尽脑汁思良策,到头仍是愁莫展。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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