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与凡

《仙与凡》

第四十一回 李友朋大度释恨 总监管智辩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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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接上回说。

柳府丞看到军士押着李成孝向她走来,一下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暗自道“我刚把这事摆平,千万别让李成孝再给弄砸了。“

军士们押着李成孝来到柳府丞近前,一位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的军官向她施礼道“柳大人,卑职是守城的校尉桂枝,今带这人来向大人核实几个事情。”

柳府丞道“桂校尉,这是怎么回事”

桂校尉道“柳大人,这人早晨出城时,背了个大包裹,被我守城的军士拦下来盘问。他说是西图国人,做生意经过,现在要回家。军士见他不象个生意人。再说,回西图国应该走西城门,他却要从这东城门出城。给他要官府通文,他也没有。觉得很可疑,便将他扣押下来,给他上了点刑。一上刑,他又说不是做生意的,是西图国来建造佛仙殿的木匠,因为家里八十多岁的老母亲病得很重,快要死了,急着回家看看。军士们报告给了卑职。卑职为了慎重,便押解他来向柳大人征询,看看他是不是这里的木匠。”

柳府丞道“桂校尉,他确实是这里的木匠。昨晚他接到家里稍来的口信,说是家里的老母亲病危,没能来得及向官府告假,倒是给他的工头告了假。你们把他交给本府丞吧。”柳府丞恐怕李成孝在她们手里,再会说出殿檩的事来,于是,便急着要把他接过手来。

却不曾想,桂校尉道“柳大人,对不起,我们还不能把他交给您,因为这人还讲,他把佛仙殿的殿檀给下短了,因怕吃官司,才连夜逃跑的。因关系到佛仙殿的建造,事关重大,本校尉要亲自将他交给太师处置。”

柳府丞听了,气得牙根直痛,心里一个劲地骂李成孝是个灾祸星,坏了大事,害了李友朋。

李友朋听了,如晴天霹雳,暗自叫苦不迭。心想这下完了。

徐总监管听后,惊喜交加。他喜的是一切如他所料,李友朋编得再好,也没能骗过他;惊得是,李友朋他要跟着受到牵连,遭了秧。

柳府丞见事情突变,生出新的枝节来,气愤万分。她担心,一旦将李成孝交送到太师那里,事情就麻烦了。于是,她努力地稳定自己的情绪,与桂校尉周旋,想尽千方百计也要把李成孝要过来。她以为,只要将李成孝要过来,一切就好办了。于是道“桂校尉,你刚才说什么佛仙殿怎么啦”

桂校尉道“柳大人,卑职见他油滑,不诚实,又让手下给他上了些刑,他却又改口说,他是因为把佛仙殿的殿檩给下短了,为了逃避官府治罪,才逃命的。”

柳府丞恨得咬牙切齿,心里骂道“你个软骨头,再留着你,必定会讲出与李友朋不同的说辞来,那我们都将毁在了你的手里。”于是,她装着怒不可遏的样子,厉声呵斥道“你这个东西,竟敢造谣惑众,诋毁佛仙殿,看本府不杀了你。”说着,从衙役腰间抽出长剑,就向李成孝砍去。她想只要杀了他,灭了口,这件事情就只凭李友朋的说辞了。就刚才李友朋的那番言论,谁也不敢定他罪。

李成孝见柳府丞真的要杀他,吓得“扑嗵”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求饶道“柳大人饶命,那些檩不是我做的,我冤枉。”

桂校尉也赶忙上前拦住柳府丞,道“大人莫急,他并非破坏建造佛仙殿的元凶。据他交待,是他的工头指使他这么做的。”

柳府丞手举长剑,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你胡说什么”

李成孝为了活命,只想着把责任推到李友朋身上,便一口咬定是李友朋让他这么干的。他一边向柳府丞磕头求饶,一边道“大人饶命,这事真不关我的事呀。”

柳府丞听了反倒松了口气,对桂校尉道“桂校尉,这个人满口胡言,你再给他上上刑,还不知会讲出什么话来。他的话怎么能相信刚才你提到的佛仙殿殿檩的事,我与徐总监管刚刚查完,在做这些殿檩前,李工头是梦中受了神灵的传授,才这样做的。”柳府丞指着跪在地上的李成孝道“他这个人,是个凡夫俗子,哪里懂得这些天机,故此胡说八道。你就把他交给本府吧,我让属下好好地训教训教他,且不可再让他胡言乱语,诋毁佛仙殿的名声。”

桂校尉犹豫不决。

柳府丞又道“桂校尉,你也见了,这佛仙殿工期紧张,国外的木匠又不多,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若是因此而耽误了工程,太师准会生怒的。”

桂校尉听了心想既然她柳府丞都说没事了,我也别多这一道子。若真是误了工程,她们再赖到我的头上,不就麻烦了于是道“柳大人,您是主管建造佛仙殿的长官,您既然已经说没事了,卑职还能不相信”他又指了指李成孝,道“不过,这个人信口开河,满嘴胡言,还请柳大人多加管束才是。”

柳府丞道“那是当然。让桂校尉费心了。”

桂校尉让军士将李成孝交给衙役,然后带着军士回城东门去了。

柳府丞见桂校尉走了,佛仙殿殿檩的事也算平息了,狠狠地瞪了李成孝一眼,忿忿地哼了他一声,扔下一句话“以后再不老实,定会严惩不怠。”然后甩手而去。

徐总监管也趁机溜了。

李成孝跪在地上,依然惊魂未定。他不明白,昨天为了殿檩的事,柳府丞和徐总监管还紧张兮兮,害怕的要命,可今天怎么突然间又没事了

李友朋见李成孝诬陷他,十分地气愤。心想我这么照顾你,遇到灾难了,你却将责任都推卸到我的身上,真是没良心。但转念又想也幸亏他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歪打正着,不然,如果是个敢作敢当之人,把责任都承担了起来,反倒穿了帮,都要跟着遭了殃。再说,做这殿檩也是我让他去的,如果我不让他去做这活,哪里还会出这种祸事都是我用人不当之故,也有我的责任。如此一想,心里宽慰了许多,不再那么地气愤了。

李友朋见李成孝遍体鳞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又生出怜悯之心,便让韩玉树和吴心安把他架回了窝棚。李友朋随后也跟了进来,他让韩玉树帮着,给李成孝脱全是血污的衣服。又让吴心安去端盆水来,为李成孝擦洗身上的血迹。

吴心安忿忿地从地上拿了个脸盆走出了窝棚。

韩玉树边帮着李友朋给李成孝脱衣裳,边气愤地道“李成孝,你真不是个人,我明明看见是你自己截的那竹杆,你却赖到李工头身上。李工头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忍心你那良心都被狗吃了”

李成孝万分羞愧地对李友朋道“叔,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

李友朋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你把伤养好再说吧。”

吴心安端来水,气生气死地放在铺前的地上。

李友朋和韩玉树给李成孝脱完了血衣。

李友朋对吴心安和韩玉树道“你们都上工去吧。工地上没了人,官府里看见又不愿意了。”

韩玉树和吴心安忿忿地出了窝棚。

李友朋找了块手巾,用水洗了,轻轻地为李成孝擦着身上的血迹。李成孝见李友朋不仅没恨他,还为他擦洗伤口,无比愧疚,含着泪,道“叔,我对不起你”说着,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友朋并未完全原谅李成孝,但见李成孝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又是老乡,平时走得又这么近,他还能说什么他边为李成孝擦洗边淡淡的道“都过去了,别再提了。你记住我的话,今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再提那殿檩的事。如果官府里问起这事,你也要记住,只说是我给你的尺寸,让你去裁的,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李成孝辩白道“叔,我不能再昧良心,那殿檩是我下短的”

李友朋没好气地呵斥道“住嘴。我让你这么说,你这么说就是,不然,不仅官府里饶不了你,京都城里的老百姓也会把你剁成肉酱的。记住了吗”

李成孝愕然不已。他不知所以然,但又不敢再问,只得怯怯地点着头,道“叔,我记住了。”

李友朋给李成孝擦洗完伤口,叮嘱道“你安心养几天吧,我再给你抓点跌打的药敷敷,过几天就会好了。”然后从吴心安铺上拿过来被子给他盖上就走了。

李成孝望着李友朋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无比的愧疚与感激之情。

李友朋来到李成孝以前的工地上,对吴心安道“老吴,我把你的被子给成孝盖了,一会我把我的被子给你。你和他住一个窝棚,给他打点饭吃,照顾照顾他。”

吴心安忿忿地道“李头,像他这种没良心的人,就别管他,饿死他算啦。”

李友朋也有些不情愿地道“老吴,别说那么多了,毕竟咱们都是一个国的老乡,又是一起出来的,就互相照应点吧。”

吴心安道“李工头,你对他好,可他哪却恩将仇报,差点把你给害死。”

李友朋自我宽慰的道“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都是如此,何况一般朋友呢人到大难关头,可能都会这样吧。”

韩玉树道“我就不信,越是大难关头才越看出人心,不能为着自己去坑害别人。”

李友朋道“这不大家都没事了吗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不要再提了。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老乡。”

吴心安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到了晚上,李友朋躺在铺上,回想着这一天多来发生的事情,犹如到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回来,他即庆幸又后怕。想起柳府丞,他觉得欠了她许多,应该好好地报答她,可又怎么报答哪他一没钱财,二没权势。想来想去,就只有用心、用情去报答了。要好好地对她,痛爱她。又想起李成孝,虽然是歪打正着,合了他的意,但心里却很不舒服,如鱼骨梗喉。心想李成孝这人怎么能这样哪自己做错了事,却往我头上栽,你就是为了保命,也不能这样害我呀真没良心。若不是我受了神灵指点,我不就成了你的替死鬼了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小人。他越想越气愤,越气愤就越睡不着。这一天多来发生的事情就像演戏一样,一幕一幕地在他眼前闪过。忽然他想起,他问李成孝时,他清清楚楚地讲过,那大殿的檩是两丈长。照此说,他并没忘记计算扣榫的长度呀又怎么短了四寸哪莫非是他量竹杆时不仔细,少量了四寸也不至于呀他讲过,他知道标杆的重要性,还怕吴心安他们不仔细,量不准,所以做标杆时就没敢让吴心安他们去做,而是自己亲自量的,并且量的很仔细。他讲的应该不会假。作为木匠,谁都知道这标杆的重要性,应该不会量错。再说,那配殿的檩为什么没出问题哪这又是怎么回事哪他百思不得其解,想得脑子直痛,但仍然放不下来。他是一个做事认真、仔细,又好追根问底的人。从小时候学徒时,他就养成了喜欢思考,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好问为什么,那时师兄们就好说他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他躺不住了,爬起来就去找李成孝。

李友朋来到李成孝窝棚里,见他还没有睡着,便道“怎么还没睡”

李成孝不好意思的道“浑身痛得厉害,睡不着。”

李友朋道“忍一忍吧,过两天就好了。”

吴心安醒来,起身向李友朋打招呼道“李头来了”

李友朋忙示意吴心安躺下,道“你睡你的,我找他问点事。”

吴心安躺下,背过身去,继续睡觉。

李成孝见李友朋大半夜的还过来看自己,十分感激,道“叔,我对不起你”说着流下悔恨的泪来。

李友朋安慰道“我不给你说了吗都过去了,不想他了。”

李成孝流着泪不住地点头。

李友朋道“成孝,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可得给我讲实话。”

李成孝道“叔,你问吧,我一定说实话。再骗你我就是龟孙王八蛋。”

李友朋道“你截的大殿的竹杆是多长”

李成孝一听,不禁又委屈起来,道“叔,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截的是两丈整。不会错的。真的,叔,我没骗你。”李成孝又茫然地道“怎么会短了哪”

李友朋道“你不会量的时候没量准吧”

李成孝认真的道“叔,我怎么会哪谁不知道这标杆重要我怎么会量不准哪我怕一遍量不准,还专门又量了一遍,我量得很仔细。不会错的。”

李友朋听了,自言自语道“那怎么又会短了四寸哪”

李成孝也十分疑惑地道“就是呀,怎么会短了哪”

李友朋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你量竹杆那天,工地上都是有谁”

李成孝想了想,道“就我们几个。有老韩、老吴,还有老康,再就是几个女儿国的木匠了。”

李友朋又问“康木匠不是砸脚了吗”

李成孝又想了想,肯定的道“我截大殿的竹杆那天,已经做完了配殿的房架。康木匠是我们还做着配殿的房架时又来上工的。我们下大殿的檩时,他已经来上工好几天了。”

李友朋又问“那天你什么时候做的竹竿做好后放在哪儿了”

李成孝道“那天截完竹杆,就到了中午收工的时候。我把截好的竹杆与配殿的那根放在了一起,都竖在了工棚上。”

李友朋又问“你截这根竹杆的时候,都是谁知道”

李成孝道“就我们那几个人知道。那时我们都忙完了配殿的活,下午要下大殿的檩,我就叫老吴找来根竹杆,我亲自截的。他们因为没有活,也快到下工的时候了,就在工棚里歇着。截好后,我就下工吃饭去了。”

李友朋自言自语道“这就对了。”

李成孝疑惑的道“叔,什么事”

李友朋掩饰道“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以后可千万别再提,不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

李成孝怯生生地点着头,道“叔,我记住了。”

李友朋回到自己窝棚,坐在铺上,心里推演着这件事的发生经过。推演了几遍,觉得这件事的发生应该如此。于是,忿忿地骂道“你个王八蛋,使这么阴损的招,差点把我也给搭进去。我不能吃这哑巴亏,若不,你会笑我蠢笨无能。我虽然不想报复你,但也要让你知道,我不是你能玩得了的,更别想用这件事拿住我。”李友朋心里升起一股自豪与得意之情。

次日上午,上工后不久,李友朋正干着活,见徐总监管过来巡察,他见附近无人,便迎了过去,向徐总监管施礼道“徐总监管,谢谢你了。”

徐总监管明知李友朋话的意思,但却故意装作不知,还了礼,淡淡的道“李工头客气了,你有什么可以谢我的”

李友朋道“这些天来,徐总监管给了我不少的关照,晚辈都记在心里。晚辈不是知恩不报,忘恩负义之人,怎能不感谢你呢”

徐总监管道“我一小百姓,能为你做什么再说,你是受了神灵指点的,我有何德何能敢违背神灵的旨意,对你挑三捡四的”他想既然你不点透,我也就模糊着说。常言道话到嘴边留一半,都心照不宣吧。

李友朋当然也明白徐总监管话的意思。心想既然大家都明白了,就不再提了。他转了话题,又道“前些时候,李成孝砸了康师傅的脚。虽然李成孝不是我徒弟,但毕竟我是工头,又是他老乡。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总觉得对不起你。想找个时间向你陪个不是,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儿,在这里,我替李成孝向你老人家赔罪了。请你大人有大量,别与他一般见识,原谅了他吧。”

徐总监管见李友朋说的诚恳,也真诚的道“李工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在一块干活,哪有不磕磕碰碰的这芝麻绿豆大的事,李工头也放在心上,你真是太客气了。他们年轻人的脾气,就像那猴子脸,说变就变,不知哪一句话说不到一家去,就会吵起来,还没顿饭工夫,就又好了。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再说,又没出什么大事,你怎么还和个心事似的都过去了,你也别当回事,就别提他了。”他这话多半是内心话,当然,也有不少逢场虚套的成分。

李友朋见徐总监管说得比较真诚,也从内心里敬佩他,便诚心地道“徐总监管不愧为老前辈,能如此宽宏大量,我李友朋深感敬佩。”

徐总监管见李友朋也没什么重要事,便道“李工头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去别的工地上看看去了。”

李友朋道“徐总监管,你老即问了,我倒是真有一事,要向你老讨教。”

徐总监管道“李工头太客气了,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说。”

李友朋道“徐总监管,昨天晚上,我躺在铺上睡不着,反复地想那殿檩的事,想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李成孝也干了这么多年的木匠,房架也做过不知多少,这回就怎么能把殿檩下短了哪”

徐总监管听了,嘿嘿地直笑,心想你不打自招了吧。道“李工头不是得了神灵传授吗怎么又说成是李成孝的错了”

李友朋道“其实这事是后得神灵托的梦。”

徐总监管也弄不清李友朋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也不再追问,淡淡的道“其实,这也不难理解,那李成孝整天的心不在焉,干活能不出错还不是他马虎,光算大殿的长了,忘了把扣榫的长度加进去。”

李友朋又道“李成孝清清楚楚地给我说过,那大殿的檩长是两丈整。照此说,他没忘了加上扣榫的长度呀。”

徐总监管道“他也向我讲过,他下的檩长是两丈整。这不正说明,他做事马虎,把那竹竿少量了四寸。”

李友朋又道“我也问过他,他说截那竹杆时,他还怕吴心安他们不仔细,弄错了,便自己亲自去截的。”

徐总监管笑了笑,道“若是让别人去截就好了,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李友朋又道“他说,他记得清清楚楚,他怕量不准,截出来的标杆不准,坏了大事,仔细地量了两遍才截的那竹杆,两丈整,不会量错的。”

徐总监管不乐的道“照你这么说,是我量错了冤屈了他”

李友朋忙陪笑道“哪能呢那竹杆就是这么长,我也量过了。”

徐总监管道“这不就得了吗。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友朋道“徐总监管,你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吗”

徐总监管不以为然的道“这奇怪什么不正说明他做事马虎,不仔细吗”

李友朋道“徐总监管你想,李成孝将那檩算得清清楚楚,截竹杆的时候心里也是非常清楚,恐怕出错,又量了两遍,怎么还会截短哪这不蹊跷吗”

徐总监管疑惑地道“李工头想说什么”

李友朋悄声的道“徐总监管,我是怀疑,有人故意把李成孝截得正好的竹杆、又给截去了四寸”

徐总监管忙喝止道“胡说。李工头,你知道这样说出去,让官府知道了是什么后果吗我们都跟着遭了殃。”

李友朋平静的道“徐总监管,你放心,我只是向你说说,第二个人我都不会讲这事。”

徐总监管疑惑道“你给我说这些什么意思”

李友朋道“我有个猜测,但不一定对。”

徐总监管淡淡的道“李工头,你说吧。我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李友朋道“李成孝那日中午临收工前,截完了用于标量大殿殿檩的竹杆,那竹杆确实是截的两丈长。截好后,他把那根竹杆放在了工棚处,就收工吃饭去了。有人却趁这中午工地没人之际,偷偷地将那根竹杆又截短了四寸。而下午上工后,李成孝他没有想到会出这种事,便直接拿来用他做标杆比着下檩去了。所以,这一批的檩都与这根竹杆一样长,也就是都短了四寸。”

徐总监管惊愕地道“李工头,你可不能这样讲,谁会有这么大胆,敢把这做标杆的竹杆截了他不怕被发现掉了脑袋”

李友朋道“徐总监管,我说了你别生气。做檩的只有他们四个不是女儿国人,而这四个人中,也只有康木匠与李成孝有过节”

徐总监管明白了李工头话的意思,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气愤地道“李工头,你这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你为了那么个不争气的李成孝,竟然诬陷我徒弟”

李友朋不急不躁的道“徐总监管,我刚才说了,你不要生气。我也只是这样猜测。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至于到底是谁做的,我也并不想搞清楚,更不想报官。因为,那样不管事实怎样,对我都没有好处。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会报复康木匠。我只是想给你老讲,这康木匠做事心太狠,手段太阴损,做人不能做到这地步。”

徐总监管气呼呼地道“你这是血口喷人。”愤然离去。

等静下心来,徐老木匠细细地琢磨李友朋讲的那些话,除了不能接受他对康恩的怀疑外,其他的分析都有道理。作为一个木匠,谁都知道那标杆的重要性,只要是标杆截错了,就一错错一堆,没有人敢马虎。再说,就是量的不仔细,差上一寸半寸的也是有可能,怎么能差了四寸哪莫非真象他李工头讲的,有人故意使了坏,把这量好的标杆又给截短了若是那样,这个人的良心就真的太坏了,这是把人往死了整。康恩跟了我十几年,虽然说这孩子小心眼,有时好记恨人,但也不敢这么胆大妄为呀一旦被官府查出来是他干的,他不就丢了性命徐老木匠心里极力地否定,但却怎么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他要查问康恩,看看是不是真如李友朋所言。如果不是康恩所为,也好为他证个清白,不能让李友朋肆意诬陷。刚才李友朋也已经承认了那大殿殿檩是李成孝做错了,如果不是康恩使坏,那就抓住了李友朋的把柄。再敢诬陷康恩,就把他这事给掀出来,看看他还有什么能耐。

晚饭后,徐老木匠想诈康恩看看是不是他做的坏事。他坐在床沿上,让康恩关上客房门,然后又让康恩在他的床上坐下。康恩见了,忐忑不安的道“师父,有什么事还值得这样神神秘秘的”

徐老木匠神经兮兮的道“康恩,师父给你透个事,你知道了可千万别再出去给别人讲。”

康恩道“师父,你放心,这工地上就咱师徒俩近,他们和咱不一心,我怎会给他们讲呢”

徐老木匠悄声道“柳府丞让师父彻查佛仙殿那批殿檩的事”他边讲,边注意观察坐在对面的康恩的反应。

康恩听了猛然一惊,脱口道“不是已、已经过、过去了吗怎么还、还要查”

徐老木匠神秘的道“那柳府丞是什么人就凭李友朋那几句话,能把她给糊弄了”

康恩不解的道“柳府丞不、不是说不让人再提这事了吗”

徐老木匠道“柳府丞根本不相信李友朋的那番话,她那样说,是为了麻痹人。但是,暗地里却在调查。”

康恩紧张地道“调调查什么”

徐老木匠道“她又亲自审问了李成孝,李成孝一口咬定,那竹杆他截的时候是两丈整,一点也不短。柳府丞听了,怀疑是有人搞破坏,故意将李成孝的那根竹杆给偷偷地截短了四寸。”

康恩听了,惊得一下子就懵了,他做这事的时候就怕被官府怀疑到是有人破坏,才有意只截短了四寸,让大家以为是李成孝马虎,计算檩长时忘了加上扣榫的长度。却不曾想,还是被柳府丞识破了。吓得身子一晃,差点从床沿上滑下来。

徐老木匠见了,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之感。问道“你怎么哪”

康恩强打着精神,努力镇定下来,掩饰道“你、你一说,吓了我一大跳,谁、谁会这么大胆,做出这种事来”

徐老木匠见康恩已经惊慌失措,便趁势又道“柳府丞的手下找到了一截东西,说是要进行鉴定,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在破坏佛仙殿的建造。她悄悄对我说,她怀疑吴木匠和韩木匠你们三人中有一人做了这件事,委派我进行彻查。我先问你个实话,是不是你干的。如果与你有关,我就按李友朋讲的那样,把这事糊弄过去。如果不是你做的,我就让官府里彻底调查,查他个水落石出,正好借此狠狠地整治他们一下,也为你出口恶气,省得他们再敢有人欺负你。不过,那样你也得跟着受些皮肉之苦,和他们一同被审查。你知道,进了官府,在大刑面前,没有人能熬得住。一旦查实是谁,那就必死无疑了。”

徐老木匠心想如果是康恩偷偷截短的那竹杆,那么截下来的那四寸竹杆,他当时是没有机会在现场毁坏掉的,更不敢藏在身上带回驿站来。最有可能的是把它扔了,至于扔在了工地上,还是扔在了工地东南边的树林里,就不敢确定了。所以,才故意不说在哪里捡的。

康恩做贼心虚,听了师父的这番话,早吓得魂不守舍,脸色煞白,浑身打颤。他一个劲地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把截下来的那段竹杆砸烂,或是用火烧了哪今日被官府里找到,成了搞破坏的证据。我们三个人中,韩玉树和吴心安他们两人与李成孝都是一国的老乡,就我是个外人,又与李成孝有过节,官府里首先怀疑的就是我。就连那李成孝也会咬定是我报复他,故意搞的破坏。这下可坏了,官府的那大刑我怎么受得了那该怎么办康恩思量少倾,心想只有求师父把这事给瞒过去了。于是,他万般无奈,“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向师父求饶道“师父,你救救徒弟吧,都是徒弟一时糊涂,鬼迷心窍,要报复李成孝才那样做的。你救救徒弟吧”

徐老木匠见了,心里又气又恨,咬牙切齿的怒斥道“你个孽障,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你真让我寒心,我教育你多少次,要宽宏待人,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康恩痛哭流涕地道“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徐老木匠想以此给他个教训,让他留下深刻的记忆,使他以后不敢再这样胆大妄为,吓唬道“要知今日,何必当初祸已闯下了,你现在再说不敢了还有什么用”

康恩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饶道“师父,我求你了,你不能看着我死呀,你救救我吧”

徐老木匠见他确已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有了悔改之意,吓得也不轻,起到了教育他的目的,便用稍微缓和的口气道“你起来吧,师父尽力想办法就是。”

康恩听了还是不放心,仍跪着不起来,求道“师父,你就救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徐老木匠长叹一声,道“师父知道了。你是我徒弟,你出了事师父也不光彩。师父一定救你,快起来吧。你今后断不可再胡作非为了。”

康恩战战兢兢地站起身,低着头,怯怯地道“师父,我记住了。我要再做这等坏事,就不得好死。”他站在徐老木匠面前,浑身不住地打颤。

徐老木匠道“好在这事柳府丞让我调查,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又叮嘱道“这事就到此为止,今后不准从你嘴里说出半个字去。”

康恩怯生生地连连点头,道“师父,我记住了。”

徐老木匠见康恩还是惊恐不安的样子,又道“你先歇息吧,我想想这事该怎么给你瞒过去。”

康恩抬头看了看师父,然后悄悄地上床躺下了。

经过这件事,徐总监管从心里佩服李友朋,觉得他真不是一般的人。昨日他能临场编出那些话来。过了一夜,就又能把事情捋出个头绪来,猜的如亲眼看见一般,真是不简单。看着他木不拉叽的,谁曾想,他还有这本事。“真是人不可貌相呀。”徐老木匠感叹道。

第二天一大早,徐总监管就来找李友朋,见了他十分的客气。李友朋也猜出了几分原委,但也不去问。只是客气的道“徐总监管有何指教”

徐总监管也客气的道“不敢当,不敢当。惭愧,惭愧。”然后一语双关的道“李工头不愧为受过仙人指点,就是高人一筹。我徐老汉佩服。”徐总监管说着,双手抱了拳,向李友朋拱了拱手。他这话隐含了他对李友朋猜测的认可,也表示了对李友朋的敬佩。

李友朋忙道“前辈过奖了,前辈才是见多识广,闯过大世面的人。若不是前辈宽宏大量能容我,别说我没什么本事,就是有点本事又有何用”李友朋此话暗喻前天在李成孝工地上,徐老木匠没直接揭穿他,使他们逃过一难之事。

二人心里都明白,但又不说穿,也是防止以后再生枝节。

徐总监管笑道“彼此,彼此,咱们都是出来混饭吃的,理应相互照应。”

李友朋抱拳施礼道“多谢前辈。”

徐总监管哈哈一笑,道“李工头莫客气。”转而又道“李工头,我有一点不明白,难道祖师爷没讲,这配殿也属于佛仙殿吗”徐总监管话的意思是一套殿宇,两种扣檩法,会引起别人议论的。为何不做成一样的这样别人就没话可讲了。

李友朋听了稍一楞怔,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笑道“前辈还说你的记忆不好,我的记性还不如你呢,祖师爷再三嘱咐的事,我只记住了一半,真是该死。”

这正是与人交恶恶相加,对人友善善相报。都往好里去行事,哪有灾祸再来找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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