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是谢舟五年来第一次道歉，虽然看着很敷衍但比没有强。

乔橙的坏情绪在他的轻哄中总算好了些许，可是她依然没回复他的消息。

他们的聊天停留在谢舟那句：[这次是我不对，别气了。]

之后的几天，乔橙没有理会谢舟，谢舟也没有理会她，他们两个人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

谢舟怎么样，乔橙不知道，但她的心情并没有随着疏离而变好，相反的，更差了。

他什么意思？

打算绝交吗？

那天工作结束后，乔橙和宋曦一起吃的晚饭，饭间两人都喝了酒，乔橙喝的多，宋曦喝的少。

可这一点都不耽误宋曦骂人。

“乔乔，跟他分了，回头我给你介绍更好的。”

“好，分了。”乔橙点点头，“我要跟他分手。”

话落，宋曦拍了下桌子，“对，就不能惯着他，必须分手。”

乔橙也猛拍一下桌子，“对，必须分。”

两个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骂人时，包间门被风吹开了，有道颀长的身影走过去，片刻后又退了回来。

他浸在光影中，清隽的脸上眉梢皱起，神色很不悦，什么也没说，就那样直勾勾凝视着包间里的人。

旁边的助理张逊见状开口道：“谢总，是乔小姐。”

谢舟单手抄兜冷着一张脸交代道：“你去结账，一会儿把她们送回去。”

“谢总您不见见乔小姐吗？”张逊问。

谢舟手指从口袋里移出，覆上另一手的腕表，冷白指尖摩挲着表盘，神情严肃道：“不见。”

话落，他抬脚朝前走去，隐约的还能听到包间里女人高昂的声音，“谢舟就是个混蛋。”

“对，谢舟就是个混蛋。”

张逊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抬手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他后背也被汗水浸湿了。

在京北大概只有乔小姐敢对谢总这样出言不逊了。

乔橙不记得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谁结的账，她们又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

唯一有点印象的是，好像看到谢舟身边那个助理了，叫叫张逊。

不过乔橙断片严重，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后来这事她没多想，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中。

为了参加音乐节她准备了几首歌，歌词作曲都是她，但是还有些细节需要改动，她工作之余便一直忙着做这个。

每天过得都很紧张。

紧张的好处是，可以让她忘记伤心的人或事，忙的时候她已经不再那么想谢舟了。

但空闲的时候还是会想，就好比现在，饭后她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眼前正在放着电影，是都市爱情片。

情节很老套，却很戳泪点。

乔橙是个感性的人，泪点也低，全程都在哭，眼睛都哭肿了，幸亏明天没有工作安排，不然她真没法见人了。

电话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爸。”

乔父问：“有没有打扰你？”

“没有。”乔橙问，“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很好。”乔父慈祥的声音传过来，“我一直有锻炼，饮食也很注意，现在腿也有了力气，能走一大段。”

“那就好。”乔橙叮嘱，“药一定要按时吃。”

“知道。”乔父轻咳了一声，“你和阿舟好久没来家里了，什么时候有空回来吃饭？”

乔橙没提她和谢舟争执的事，随意找了个借口，“最近我们工作都挺忙的，要过一段时间了。”

“真就只是工作忙？”乔父问，“没有其他的事吧？”

“没有，”乔橙安抚说，“只是工作忙。”

“那行，那等不忙的时候你们再回家。”乔父挂断电话前，嘱咐道，“两个人相处要多包容，牙齿还有咬舌尖的时候，人和人更是，要多些体谅。”

是他不体谅她，乔橙心说。

“嗯，我知道了，”乔橙乖巧回，“爸，我们真的很好。”

“好就行。”话落，乔父挂了电话。

乔橙看着电视屏幕陷入到了沉思中，他们有多久没联系了？

将近十天了。

乔橙没忍住，点进了谢舟的微信头像，随后又点进他朋友圈，他很少发朋友圈，细数下来也才八条。

其中三条还是她软磨硬泡他才发的。

一条是晒狗狗的照片。

一条是晒景色的照片。

按照乔橙的意思，第三条应该是公布他们恋情的照片，但是他没同意。

他当时的理由是，他接手公司没多久，要等时间成熟了才行。

后来他公司稳定了，可他们的恋情却像浮木一样飘起来，那条她期翼的朋友圈，他始终没发。

或许，就像宋曦说的那样，他根本就不喜欢她。

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可是…

真的是这样吗？

乔橙一边发呆一边摩挲着手机屏幕，没注意什么时候按下了语音通话，几声后，那端传来男人清冽的声音，“喂。”

这个声音对于乔橙来说是有魔力的，瞬间穿透她的心脏，她颤着声音唤了声：“阿舟。”

谢舟后倾着身子倚向椅背，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寡淡，“嗯。”

之后他没了声音。

乔橙没像之前那样认错哄他原谅，他不说话，她也没开口，两个人固执的都等着对方说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最后，还是乔橙先妥协了，“你在做什么？”

“工作。”谢舟淡声说。

冰冷的话落在乔橙耳中让她不禁猜测，他是不是也在生气。

可是，他凭什么生气？

是他先做错的，不是她。

“我没想打扰你，是不小心拨出去了。”乔橙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我——”

“乔乔。”他打断她的话，轻唤了一声，然后又唤了一声，“绵绵。”

他好像很喜欢唤她绵绵，而且每次唤的时候听上去声音都要柔和很多。

乔橙听不得他这样唤她，她会忍不住心软，会劝自己原谅她，“干干嘛？”

眼底不知不觉溢出水雾，其实她挺讨厌她这么不争气的，可，怎么办？

面对他，她就是怪不起来。

“对不起。”许久后，谢舟道歉的声音传来。

乔橙蓄在眼底的泪水再也撑不住，哗一下落了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在她脸颊上，红唇上，下巴上。

她情不自禁地抽噎。

谢舟又说：“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他给了她台阶下，第一次给她台阶，是她五年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乔橙知道，她不应该这么快妥协，她应该找他要说法，他们的恋情不能总是这样偷偷摸摸。

一个女人的青春能有多少五年，她再蹉跎下去，对她只会更不好。

这些她都知道的。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谢舟声音放低，虽然听着还是那么冷，但比以前好太多了。

“我接你回蓝苑。”他又说。

那晚后来，谢舟亲自开车来接的乔橙，乔橙先是抱着他哭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和他上了车。

车上，他主动牵了她的手。

乔橙想，或许这次是真的，他真知道错了。

宋曦也乐见乔橙好，但还是提醒她，“感情可以有，但切莫太投入。”

这是她经常说的话，可惜，乔橙都没放心里。

日子在繁忙中度过了一周，转眼到了十月下旬。那天，乔橙接了新的工作。

有个短片需要录制，她一大早赶去片场，然后化妆换衣服，之后便是紧张的拍摄。

快结束时发生了差错，乔橙被突然倒下的梯子砸到了。

方圆站得远，大叫一声后跑了过去，“乔姐，你怎么样？”

乔橙被砸到了腿，她试着动弹了一下，蹙眉说：“不好，腿很疼。”

导演急忙唤人，“快，把乔橙送医院去。”

就这样，乔橙坐上车子去了医院。

路上，她用手机给谢舟打去电话，谢舟没接，她又给他发了微信，他也没回。

一直到晚上，他还是音讯全无，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乔橙忍着疼躺在病床上，心情可想而知有多么差。

宋曦在外面拍戏没办法回来看她，叮嘱她，“别急，好好休养，等我拍戏结束后立马回来看你。”

乔橙宽慰说：“别担心我，我能坚持住。”

“对了，谁在医院陪着你？”宋曦问，“是谢舟吗？”

乔橙立马噤声，抿抿唇，“不是。”

“他呢？”宋曦抬高音量，“他是你男朋友，你都那样了，他为什么不在？”

“他在忙。”乔橙替他找借口。

“他谢舟缺钱吗，整天忙忙忙。”宋曦见不得乔橙受委屈，“不行，我得给他打电话。”

“曦曦，你别打。”乔橙拦住她，“我自己和他谈。”

“行，你自己谈，该骂就骂。”宋曦定定说，“放心，我是你的后盾。”

宋曦之所以说话这样有底气，也和她的家庭分不开，宋家在京北也属于有头有脸的家族。

“好，我不会委屈自己的。”乔橙又和她聊了一会儿，挂断了电话。

方圆买来晚餐，“姐，现在吃吗？”

乔橙摇摇头，“我不饿，你先吃吧。”

乔橙腿都包成那样了，方圆心疼得不行，也没胃口吃，“我也不饿。”

她坐下陪着乔橙聊天。

乔橙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注意力都在手机上，几次手机响起，她立马查看，但都不是她要见的那个人。

似乎，每次乔橙需要谢舟时，他永远都不在。

一次又一次。

第二天张逊来到医院看乔橙，乔橙盯着病房门口张望，“你们谢总呢？”

张逊咽了咽口水，“谢总昨天出国了。”

“这么突然。”乔橙收回眸光，“还真巧。”

张逊没接这句话，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接，“我们谢总虽然不在，但他给您安排了更好的病房，一会儿您就可以换病房。”

“不需要。”乔橙睨着张逊说，“谢谢你们谢总的好意，还是不麻烦了。”

“乔小姐说笑了，以您和我们谢总的关系来说，一点都不麻烦。”

“我和他的关系？我俩什么关系？”

乔橙反问，“我和他有关系吗？”

张逊：“……”

后来张逊把乔橙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给了谢舟，并说：“谢总，乔小姐这次真生气了。”

彼时，谢舟正在陪着客户用餐，他淡声道：“随她吧。”

张逊说：“您不去看看她吗？”

“不去了。”谢舟说，“你每天给她送些水果过去。”

“是。”张逊还有话说，但谢舟已经挂了电话。

……

在乔橙出院前，谢舟终于出现了，他脸色看着有些不太好，乔橙下意识认为他是在烦她。

也对，要不是因为烦她，他怎么可能明知她受伤却不来看她。

“你腿怎么样？”谢舟问。

乔橙淡声说：“还好，没断。”

谢舟摩挲着表盘的手指微顿，眼皮慢抬，“这次你又是为什么生的气？”

“怪我没来医院陪你？”他问。

乔橙不想跟他吵，压下心里的怒火，尽量平和说道：“谢舟，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谢舟睨着她，冷冷说：“你觉得是什么那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