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他不可能是白切黑

《小师弟他不可能是白切黑》

第 27 章 琴溪山庄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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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云念懒散泡在浴桶之中,浑身的疲惫都消解了分,终于能缓过来劲了。

思绪成了一团乱麻,一夜之间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了些。

杀害谢卿礼母亲的人,和囚禁他的是一个组织,这个组织的标志是刻有金尾鹤的令牌。

傀儡师杀了人族贵妃,老巢内也有金尾鹤的壁画。

系统:【是一伙儿的吗?】

云念也想不通:“傀儡师是千年大妖,谢卿礼的仇人是何门路,能拉拢傀儡师入伙,还是说……傀儡师便是我在听霜剑境中看到的那人?”

“不,不可能。”系统还没回答,她自己先否定,“在剑境中我与那人交过手,他不过才两百多岁,这傀儡师可千岁有余了。”

不是一个人,便只能是一伙儿的。

这个组织到底想干什么,杀害谢卿礼的母亲,囚禁谢卿礼,连贵妃都敢害,简直胆大包天。

云念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杀贵妃有可能是为了引起皇族骚乱,也有可能不是,但总归还有个可以解释的理由。

可谢卿礼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为何会被这组织盯上,又为何要花几年功夫囚禁他?

再对比今日谢卿礼的表现,他那一剑可是堪比扶潭真人了,甚至云念觉得他还收了力。

谢卿礼有事情瞒着她,并且是与这件事紧密相关的事情。

【总之,它的势力不容小觑,我们都低估了它,你须得更加仔细谨慎。】

云念缩进水中并未说话。

江昭说那傀儡师有急事匆匆忙忙走了,那他什么时候还会出现?

他们唯一的线索便是贵妃,弄清楚这傀儡师究竟为何要杀贵妃,或许便顺藤摸瓜查到些什么。

云念一阵头大,捏着眼角放松。

***

夜幕降临后,皇帝果然派人来请了几人。

云念出门之时,谢卿礼早已在院中等候。

他换了身衣裳,身上还有沐浴后的清香,马尾高束,但脸色有些不好。

非常苍白,像是重病未愈的模样。

她靠近他,能感受到他身上刺骨的寒意。

两人跟在内侍身后,云念皱眉悄悄问:“你怎么了?”

谢卿礼回的很快:“无碍,师姐莫忧心,只不过没睡好。”

“你当真没事?”

“当真。”他弯了弯眼,语气无奈:“师姐,我真的只是没有睡好。”

他这般说了,云念的那些话便被堵了回去,就是有再多困惑也只能安下心来。

皇帝设宴的地方就在琴溪山庄的正中,今晚并未宴请太多人,想来也是,知道贵妃薨逝的人不多,还未抓到傀儡师前,皇帝为了稳固民心,此时只有少部分人知晓。

云念和谢卿礼进来之时,江昭和苏楹已经到位。

皇帝端坐高台。

修士与人族独立,见到皇帝并不用行礼。

两人在内侍的指引下就位。

皇帝如今近五十,在人族寿数已过半,但看起来仍不显老态,长相依旧俊朗,身上的威严甚至还不如扶潭真人严厉。

只是眼眶通红,眼底的血丝明显,看起来有些颓靡。

他强行扯出笑意问道:“便是这两位小友救了太子?”

谢卿礼话不多,云念只能想办法多说些:“是太子聪慧,我们也并未做些什么,那些傀儡是元太傅带人歼灭的。”

皇帝也点点头,神色并未有什么变化。

“将东西拿来。”

他摆摆手,一旁的内侍递上来几个精美的盒子。

云念和谢卿礼,包括江昭和苏楹人手一份。

云念看了眼江昭,江昭冲他们点头:“既是陛下赏赐的,便接下吧。”

几人这才动手接下:“谢过陛下。”

兴许是见云念和谢卿礼年纪尚小,皇帝并未多问他们,只随口聊了几句便揭过了话题。

他又看向江昭,问:“江公子身子可还好,此番你以身涉险,辛苦江公子了。”

江昭恭敬垂首:“除妖是在下应该的。”

那边皇帝与江昭你来我往地说着话,这边云念悄悄夹了块糕点给谢卿礼。

她压低声音:“师弟,你尝尝,我方才尝着还不错。”

谢卿礼心下轻笑,明明修士早已辟谷,但云念总喜欢吃吃喝喝,一日三顿若非特殊情况,那是必定顿顿不落的。

“你尝尝。”

那块糕点被她推了推。

谢卿礼夹起糕点轻咬一口,软糯的淀粉裹着细糖,入口便化开,甜意像是能从唇齿蔓延到心尖尖。

她凑过来,瞳光明亮,眼里的期待显而易见:“好吃吗?”

谢卿礼点点头,柔声回她:“好吃。”

他食欲寡淡,也吃不太惯甜食,但云念想让他吃,那他便吃。

果然见他说了好吃后,云念的笑意越发深。

她拿过小盘子,每份糕点都给他夹了几块,模样形状各异的糕点摞成小山摆放在他面前。

云念:“那师弟多吃些。”

谢卿礼想说,他吃不完。

但话到嘴边,瞧见她看过来的目光后,霎时间变成了:“好。”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低声说着话,皇帝不知何时也结束了与江昭的寒暄,他的本意本也不是在这里跟一群小辈闲聊。

皇帝清了清嗓子,云念立马放下咬了一半的糕点,这点眼色她还是有的,皇帝明显是要说什么。

屋子内侍奉的內侍与婢女们福身告退,走之前还替他们关了窗。

除了他们四个,整个屋内就剩下皇帝还有元奚。

云念也不由得端正了姿态。

皇帝既然清场了,那么要谈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或许便与这次傀儡师一事有关。

高台上的皇帝神色肃重,脸上的颓废也消失,帝王的威

严一览无遗。

他直接切入正题:“三天前的晚上,贵妃被发现横死在榻上,从背后一击毙命。那邪祟被江公子发现,便一路追了出去。”

皇帝说到这里停下了,大殿内寂静无声,元奚立在皇帝身后。

云念知道他的目的并不是说这些,而是另有其他。

果然听他接着道:“但是,贵妃死的时候,穿的是朕的寝衣。”

云念和江昭的神色立马变了。

云念敏锐觉察出了他的话中意。

贵妃是一击毙命,说明那傀儡师下手的目的纯粹,就是为了杀她,而不是像以往那般带回去演戏玩玩,再炼制成傀儡。

贵妃死前穿着皇帝的衣服,从背后一击致命,那很可能傀儡师也没看清她的脸。

那说明——

“他要杀的,是朕。”

皇帝站起身,声音冷凝带着杀意与怒意。

没有人说话。

元奚始终垂着首站在人皇身后,江昭和苏楹下颚微张,云念忍不住缩了缩手。

在场最淡定的反而是谢卿礼。

少年垂着头抿着茶,长睫盖下遮住眸底的情绪,人皇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也并未生气。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朕,只是贵妃……”人皇的声线颤抖哽咽,一瞬间像是苍老了许多,“贵妃不该陪朕来这里的,是朕害了她啊……”

毕竟相伴了二十多年,皇帝的后宫只有这一位妃嫔,两人极近恩爱,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元太傅突然出声:“陛下说的对,我赶到之时,他似乎正要带走贵妃的尸身,随后傀儡师逃了,江公子去追。”

带走尸身,难道是要替换成自己炼制好的傀儡,代替皇帝成为人皇?

云念是见过傀儡师炼制傀儡的本事,她与沈之砚排那出戏之时,打分的那假傀儡师逼真到根本察觉不出是个假人。

用傀儡做假皇帝,一言一行都受傀儡师的控制,没有人知道自己信奉的是一只妖。

若真是这样,这已经不止是简单的妖邪作祟的问题了。

系统弱弱道:【云念……这可不是小事啊,人族若是动乱,这个世界一样得崩。】

云念也知晓事态严重:“那傀儡师知道陛下没死,肯定还会再动手。”

皇帝点头道:“所以除了那晚在场的修士,不能有旁人知晓,切莫引起动荡,反而利于他趁乱下手,这傀儡师一事拜托诸位了。”

江昭回:“傀儡师作祟,此事理应由宗门弟子出手,陛下尽可放心。”

“只是。”他坐直了身,问:“太子是如何被傀儡师抓走的?难道是为了取代太子?”

皇帝坐在高台上,周身都是颓靡的气息。

“不是,太子便装成平民,偷从京都跑来琴溪山庄,于路上被傀儡师劫走,若非京都的人来报太子来了,朕到如今都不知晓太子竟失踪了,派元太傅出去寻了许久才发现是被傀儡师抓走了。”

也就是说沈之砚被抓只是无意,并不是傀儡师事先计划好的。

傀儡师喜欢看戏,沈之砚刚好是那个被捉来的倒霉蛋罢了。

【你或许可以从傀儡师下手,能顺藤摸瓜查到些关于那组织的事情,未尝不是一条线索。】

云念若有所思收回了视线。

谢卿礼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他冷睨着高台上的皇帝,皇帝和元奚正与江昭两人商议着后续的行动。

皇帝将此事交给了江昭处理,傀儡师要杀皇帝,这可不是小事。

自皇帝说了那些话后,云念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殿内气压低迷,谢卿礼一口筷子也未动过。

直到云念实在受不了了,拉着谢卿礼便向皇帝辞行。

从主殿出来后,夜色已经深透,云念拎着壶酒慢悠悠走着。

谢卿礼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远处传来悦耳的乐声,灯火通明,云念看到来来往往进出的许多人。

她停下了脚步。

谢卿礼也停在了她的身后。

“师姐?”

“师弟。”云念侧过头,指着那边问他:“今日琴溪山庄设宴,我们去玩吧。”

她满眼的紧张与期待,谢卿礼知晓她是担心他因为傀儡师的事情多想。

他笑了笑,“好。”

云念松了口气,拽着他的袖子便朝那边跑:“快走快走,一会儿都结束了。”

她跑的很快,谢卿礼被她拉着跑,根本没有看脚下的路,视线全在她身上。

琴溪山庄很大,修士和人族们聚集在这里,来的人多是各大宗门杰出的修士,或是人族的贵胄们。

云念看了会儿歌舞,又拉着谢卿礼挤进呼声最大的一处人堆。

站在高台上的男子一身玄金色劲装,腰间别着一把宽刀:“我乃玉虚派沁阳真人座下弟子,此匹霓裳乃上品,是苍梧冰蚕吐的丝制成的,谁若是能打败我,我便将这霓裳送给他!”

云念懂了。

“原来是在押宝比武。”云念踮起脚凑到谢卿礼耳边,大声道:“修士们有时会互相比试,在比武前压下至宝,若谁能赢,便能拿走对方压的宝物!”

周围太嘈杂,她怕谢卿礼听不懂,便加大了音量。

热气喷涂在少年的耳根,莹白的耳垂悄悄染上了一抹红晕。

谢卿礼垂眸看了眼她,问:“这霓裳好看吗?”

云念看了眼那男修手上托着的霓裳。

通体银白,周身好似泛着粼粼波光,做工质地一看便是上乘,属于有钱都难买的那种。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亮晶晶。

她点点头:“是挺好看的。”

但云念不打算打擂,首先她没有什么对等的宝物可压,其次这霓裳再好看也就是匹布,云念拿着也没什么用。

“但其实也就——欸,师弟!”

她的话说了半截,余光白影一闪,少年撑起身子轻盈跳

上高台。

云念连忙小声喊他:“师弟!”

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什么,谢卿礼并未看她。

少年个头很高,压了对面小半头。

谢卿礼漠然收回眼,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刀。

通体是压抑的黑,没有刀鞘,刀身裸露在外,刀刃锋利,像是跟随着主人见了不少血,血腥气浓重,刀柄上刻着两个镶金的小字。

但那刀修的眼忽地便亮了。

“陨……陨祭!”

天下第一铸器师陨祭炼制的刀!

身为修士人人都想求他为自己打一把合适的武器。

但陨祭接单全凭心。

总之就是,看脸。

那刀修的手都在抖:“你,你确定要压这?”

谢卿礼将刀搁置在小桌上:“赌不赌?”

刀修连连点头:“赌!”

谢卿礼这时候回身看了愣神的云念一眼。

他无声示意她安心。

刀修拱手:“在下秦木,请道友赐教了!”

谢卿礼点点头没说话。

秦木:“……行,道友果真利落干脆,那便来试试我的剑!”

话音刚落,他拔刀朝谢卿礼冲来。

谢卿礼并未用碎荆,而是随手取了把木剑。

他的神情平淡,秦木是个左撇子,左手抡起大刀划破虚空带起簌簌声,丝毫未留情面朝谢卿礼打去。

谢卿礼只抵挡,并不做任何进攻。

在外人看来,便是少年不敌节节败退。

只有秦木自己知道,节节败退的是他自己,他的额上冷汗直流,握刀的手腕被震得发麻。

他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那少年不知道是何来头,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但修为完全看不出来。

他这把刀也算中品,跟随了他十来年,砍在谢卿礼的木剑上,竟被那柄剑震得发麻。

不出一炷香,他执刀的手必定要废。

秦木的大脑飞速运转,还未想出来应对政策,少年动手了!

方才还在他眼前的人身形一晃,竟直接消失了。

他愣神之际,身后一阵寒意,濒死的威胁铺天盖地朝他的后心刺来。

秦木几乎用了所有的修为,迅速转身左手横刀抵挡。

咔——

是碎裂的声音。

跟随了他十几年的刀身上爬上道道裂痕,在他眼前碎成渣。

这场比武才半炷香,便已经定了胜负。

只几招而已。

秦木看着地上的碎屑愣了许久。

他并未觉得生气,技不如人,没什么好生气的。

只是觉得惊骇,修真界何时出了个天资卓群的少年。

他明明记得,当今年轻一辈的第一是玄渺剑宗的江昭。

“你输了。”

谢卿礼收回剑。

秦木抬起头,

神情复杂分辨不清。

少年沉静地看着他。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毁约之时,他起身来到放置宝物的小桌?_[(,端起了那匹霓裳,拱手将它奉上。

“今日是在下技不如人,能与道友一战,是在下之幸,请道友收下这匹霓裳。”

云念也不免挑眉。

这修士倒是个输得起的。

谢卿礼“嗯”了一声,端着那匹霓裳跳下了高台。

他并未拿那柄作赌的刀,秦木连忙捡起来喊他:“道友,你的刀没拿!”

谢卿礼头也不回:“送你了。”

秦木愣在原地,巨大的惊喜冲击的他回不过神。

谢卿礼一手拿着那匹霓裳,一手拉起了云念的手腕挤出人群,这里人太多了,他实在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气味难闻,空气燥热,太吵还烦。

秦木的声音自身后遥遥传来:“多谢道友,若有机会再见,我定会重谢!”

谢卿礼已经带着云念走出很远。

“师弟,那边还有人唱歌跳舞呢,不要看了吗?”

“明日再看吧,今日太晚了。”

他并未松开手,云念也并未挣扎。

两人并肩回到流光榭。

这里只安排了他们两人入住,江昭和苏楹住在隔壁。

流光榭中有个湖泊,湖正中央是个亭台。

少年拉着她在亭台中坐下,将手上端了一路的霓裳收起来:“师姐,做好衣裳后再送你。”

云念:“你是想要送给我?”

“嗯。”少年点头,“这匹霓裳若穿在师姐身上,一定很好看。”

云念老脸一红。

他可真是……总能顶着这般无害的脸说出这种令人误会的话。

谢卿礼靠在长椅上,下颌微扬示意云念看虚空。

“师姐,赏月。”

云念寻着看去,圆月当空,浓云已经散去,零丁散着几颗星,清清冷冷。

她学着他靠向身后的长椅,放松下来吹着晚风。

两人坐的很近,微风将乌发吹起,少年少女的头发交织在一起。

越缠越多,越缠越紧。

时间好似慢了下来。

好像过了很久。

云念能清楚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一直犹豫的话:“师弟,你到底在瞒我什么呢?”

谢卿礼回过头看她。

月光洒在她脸上,本就白皙的肌肤越发剔透。

他早就知道她这般聪慧,从看到那副壁画的时候,便应该猜出了他有事情瞒着她。

谢卿礼的声音很轻:“师姐,我不会害你。”

有些事情他会与她说。

但是在那之前。

“请等等我。”

等他有勇气将那些罪恶又绝望的过往摊开在她眼前。

骨节分明的手朝

她伸来,竹香密不透风将她包围。

云念嗓子干涩,心跳微快。

少年在她的发髻上轻扫,替她拨去了飘落在上的枝叶。

他的视线在她的发髻上停了一瞬。

那两朵绒花本来明日便能送给她,如今怕是要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才能去取。

他正要收回手,温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指腹正好搭在腕间的那根红绳上。

是截然不同的温度。

很温暖。

谢卿礼看去,云念的眼睛很大,点漆般的眸中倒影的全是他。

他看到红唇微启:

“无论傀儡师也好,这莫名其妙的组织也罢,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不逼你,但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告诉我,好吗?”

她顿了顿,又道:“我想帮你。”

不想他黑化毁灭修真界。

不想他放弃大道自取灭亡。

不想玄渺剑宗的人惨死在他手中。

她是为他而来的,是为了改变既定的结局才来到这个世界。

所以。

云念握紧了他的手腕:

“师弟,以后的路,一起走吧。”

谢卿礼问:“走多久?”

云念回:“很久很久,我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天都会与你一起。”

“与我一起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师姐确定吗?”

“当然。”

谢卿礼看了她许久。

他听到风声,虫鸣声,以及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好,师姐。”

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抱抱她。

他也确实这般做了,微俯下身,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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