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人做事,历来都是一拍脑门就决定的。
毕竟不差钱,也不差爱。
只要对女儿好的事,江家夫妇两个都非常舍得。
不像旁人家,什么都以儿子为重,即便是轮到女儿,也要分个嫡庶尊卑。
江斩月这点很满意,她上辈子从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独宠,这就是老天让她殒命后的补偿吧。
“并报主君,弦一护军在外求见,说是有东西要交给女公子。”一个小厮进来禀报。
“什么弦啊,谁要给女公子弦啊?”
“回主君,是定远将军霍修身边的亲信,弦一护军,说是替将军送些东西给咱们女公子的。”
“哦,夫人,这定是送请帖来了,还真是心急。”
“既然这样,夫君就请进来吧,好歹也是那活阎王的亲信,我们若有怠慢,回去指不定怎么说咱们呢!”
“啊也对,去吧,好生请进来,别怠慢了。啊,对了问问他用午饭了没有,可要准备着。”
江家夫妇在这西北戍边多年,脾气性格散漫惯了。
居然把生人直接请到了饭堂,而不是正屋。
那小厮才跑出去,后面就轰隆隆的跟了一队护卫,抬着几个巨大的箱子走了进来。
江家三人神同步的端着饭碗,抻着脖子往外看,像是在看热闹。
最后还是江母潘玉反应了过来,这是自己家的事,便起身去瞧。
“你们这是......抄家啊?”
潘玉没法不这么想,昨天活阎王是阴沉着脸离开的,现在又搞来这么多箱子,很有可能就是来装走江家财物的。
“江家女君莫要慌,这是我们将军送给女公子的东西,这是清单,请过目。”
弦一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简,递给了潘玉。
这里插上一嘴,为什么只有弦一,没有了柱一。
因为柱一昨天领了五十军棍,这会儿正趴在床上嗷嗷叫唤呢,来不成。
江老爹听见是来送东西的,连忙起身上前查看,手里的饭碗都忘记放下。
“给我们东西?提亲啊?”
江斩月听到这里,五官抽搐到了一起。
这个阿父的脑回路比阿母更加瘆人,有卧龙的地方必会有凤雏啊,你俩完全不像在官场混迹的人啊,怎么这点敏锐度都没有。
这有没有可能是,行贿受贿之举啊!
江斩月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一手端着碗,另外一只手捏着筷子直指地中间的那些箱子。
一,二,三,四......
足足十个,十个大小不一的木头箱子。
“你们将军有没有其他话?”
“有,我们将军说,还望姑娘在长平郡主生辰之时,辛苦制茶款待宾客,这箱子里的东西您用得上。”
“就这?”
“还有,这个药膏是军中常备的治伤良药,给姑娘敷脖子上的伤口用的。”
江斩月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用捏着筷子的手背护住脖颈。
霍修用刀割脖子那种恐惧她是记得的,再次提及,脖颈上还是凉飕飕的。
“那么弦一告辞,江亭长不必远送。”
弦一拱手出去。
江家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这箱子,脸色各异。
“阿父阿母,咱们还是连夜逃吧!趁其不备,现在就打包。”
“诶,逃什么?那活阎王又不是要求娶你,你怕什么,去参加个宴会罢了。”
“就是,糯糯你怕什么呢,到时候阿母把名贵的首饰衣裙给你一装扮,一定艳压群芳啊!”
江斩月皱着眉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两位,这是亲爹亲妈吗?
就不担心自己出什么意外吗?
就不担心自己根本不会制茶,也不知道夏八子到底怎么做出来的吗?
或许自己就不是你们的女儿呢?
可江老爹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的事,看的比什么都重。
刚放下筷子,便上街寻得了几十位男子上门,且造型各异。
这一院子的男人啊!
街坊四邻已经炸开了锅。
江家宠女无度,这是打算招上门女婿了?
江斩月倚在回廊花雕柱上,悠哉的吃着梅子,眼睛里打量着这一院子的男子。
“又桃,我阿父这是哪里找来的这些歪瓜裂枣。太丑了!”
“哈哈,女公子,主君只管挑的些武艺高强,能打能杀的,只要能护得住您即可,哪里还管得了面相,又不是给你选夫婿。”
小婢女又桃端着各色点心盘站在身后,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你看我阿父胖成那个样子,懂什么武艺,他自己迈两步路都费劲,也难为他了,搜刮了这么多壮劳力。”
“还不止这些呢,女公子,咱们后院还有两个教导娘子在等着您呢!”
又梨将冷下来的茶水递给了江斩月,哄着她喝下。
“我早起看了,那些教导娘子最好也是会武艺的。啧,你们说,阿父阿母怎么之前没想到给我多顾些人,不然我也不会被那些匈奴揍了一顿,想想就生气,我他妈的迟早把这笔账算回来。”
“哎,女公子,您之前飞檐走壁、作天作地的,谁能跟住您啊!”
又梨噘着嘴,嘟嘟囔囔。
“啊,咳咳,以后不会了,这次被匈奴人抓住,命差点没了,以后都不会了。”
“不会了就好,女公子,以后您就安分些吧,算奴婢求您了,这就快及笄了,还得议亲,到时候您让主君怎么办?难道还花钱去外头顾人吗?”
又梨语重心长,将茶水又递到江斩月的嘴边。
江斩月抱着柱子愁眉苦脸:原主你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这满亭老小都怕你,看见你都像是看见了瘟神。
手指头无聊的扣着柱子上的花纹,满脑子的疑惑,幽幽的开口:
“我没杀过人吧?”
“啊?女公子您说什么呢?别一天打打杀杀的!”
“呃,咱家从什么时候这么有钱的?是阿父上任以后,还是自来就有钱?”
“女公子,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来府上的时候,咱们府上就是这满亭里顶顶有钱的,托大了说,就是把整个晋昌郡算进来,除了霍家,可也就是咱们府最有钱了。”
“啊,也还行,没比活阎王家有钱就行。”
“您说的是霍大将军吗?那自是比不起的,皇太后手里养大的孩子,可金贵着呢,不过,咱们可比那晋昌郡守有钱多了,那个老头寒酸的很。”
“嘶......啥?比郡守还有钱?这合理?”
江斩月想死,非常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