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英管中的两团血样缓缓平复，自空中落下，掉在了昂热手中，原本泾渭分明的血样已经融合在了一起，暗红色的平静液体在石英管里摇曳，透出摄人心魄的微弱金光。

钟楼上的小屋陷入死一样的寂静，在此处的两人都不是普通人，一个是此世最强的暴血者，来自地狱的复仇鬼魂，一个是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人类炼金的最高造物主，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的血，是能够让暴血者的血逆转，还是……”昂热开口问道，空荡荡的酒杯在他指尖打转。

守夜人倒不烦闷，给自己倒上酒后，又给昂热倒了小半杯，“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做过了几次实验，已经可以确认从他们身上取得的血样，确实可以让暴血者经过多次纯化后的，龙化后的躁动血液再次平复，而不是将他们逆转，想必你也能理解其中的差别吧。”

“一个是将已经品尝过鲜血甘美的野兽重新压回破损的囚笼，一个是将磨砺好的刀剑再次融化为铁水，让已经有了经验的大师再次重铸，我自然知道其中的差别。”

要说能够抑制龙化的药剂秘党自然不会少，可以说所以说混血种组织都很注重这一方面，一位强大的战士绝不是能够被人轻易放弃的廉价武器，而是值得精心呵护保养的利剑。

纯粹的血脉，坚韧的意志，对战斗的天赋，以及适合自己的言灵。

纯粹的血脉会给他们带来更为强大的身体素质，坚韧的意志会让战士在面对高等级的龙血生物依然保持战斗力，战斗的天赋会让他们成为更强大的自己，而不必很强大但最适合他们的言灵则会让导弹安上核弹头。

意志可以靠后天磨练，没有战斗天赋也可以靠训练来弥补，但血统与言灵，却是后天难以改变的事情。

传承自龙类的混血种也继承了源自龙类血脉的限制，虽然不如龙类一样等级森严，但低浓度血统者在高浓度血统者面前依旧抬不起头。

而血脉浓度低的混血种很难生出血统纯粹的混血种，而血脉浓度高的混血种在漫长的时间里已经占据了高位，对与他们来说，谁会让自己的子嗣和普通的泥腿子一样冲锋陷阵。

所以能够提高血统浓度的方法一直被混血种组织注重，而一种廉价的，能够被推广的，可以将暴血遗留的后遗症维持在一个可以接受范围内的方法，更是重要。

一位强大战士的成本并不低，而且更为麻烦的是锻造出一位合格战士所需要的时间，暴血虽然能够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战力飙升，但损毁的是武器的寿命。

对暴血后遗症的处理方法虽然一直在研究，但却始终进展不够顺利，最好用的药剂是古龙血清，但它的造价太过高昂，根本没有办法批量配给，大多数都用在了重要人物的身上。

昂热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开口问询身边这个不着调的炼金大师，“对于会出现这种情况，以你的经验来说是会是什么可能。”

“难道是强化人类基因？但就算是再怎么强化了人类基因也不可能让已经接近龙血的血液逆转啊。”

守夜人在屋子里打转，思索着各种可能，“难道是靠强化人类精神来反馈身体，将暴躁的龙血平复？这样就说的通了，曾经依靠暴血带来的强化也可以留下来。”

“但这样又有了新的问题，如果他们是依靠精神来反馈身体，那么脱离身体的血液又是依靠什么来逆转龙血的，而且龙类的杀戮意志……”

昂热沉默良久，“高浓度的龙血，即使不是纯血的龙类，对于人类也会有极强的侵蚀性，幼龙的初血是世上最为珍贵的秘药，沐浴龙血的齐格飞，阿喀琉斯的冥河之水，都是幼龙的初血。而他们一旦从幼龙时期长大，即使还在成长期，但他们体内的龙血对于人类来说，就会成为焚烧世界的幽冥毒火。”

“你说，他们是怎样让血液在脱离身体后，依然保留着各种神奇的力量？”

“你是说……她依靠着尼伯龙根中的那条龙，把龙血所蕴含的力量转移到人类的那一部分，让人类基因也可以与龙血基因对抗？”

守夜人当即否认，“不可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这根本就是在违背世界规则！”

“在之前，在你炼制出贤者之石之前，不死药也被认为是人类的妄想。”

守夜人不说话了，自从知晓了炼金这一世界，到推开了真理之门，他一直相信炼金术是一种足以与人类科学相媲美的另一世界，但在今天，他的世界破碎了。

他自信在炼金一道上，在所有混血种中他的天赋是最为顶尖的，炼金术的世界就是为他所搭建的，曾经执掌过炼金的龙类已经从世界的舞台上退下，在如今这个世界上，炼金术就是为他所准备的，不死药的力量让他一直活到现在，并且能够一直活下去。

但今天他看到的这一切打破了他的世界，龙类的力量竟然能够转移到孱弱的人类基因身上，而不是将以胎血洗礼，强化血脉中龙类的那一部分。

这是掠夺！以龙类强大的力量作为土壤，培育出能够与龙类匹敌的新人类。

这种技术，这种想法，根本就是与炼金术背道而驰，虽然她用的确实是炼金术，但在她手中的炼金术与龙类、混血种手中的炼金术完全就是……

像是镜子！镜子中的和现实中的。

又像一颗树！实际上有是两颗当树，地上的树和地下的树。

“我们必须保守住这个秘密，一旦让他们知道他们几人血液的能力，恐怕……”昂热开口，“恐怕还没等到龙类复苏，我们这些人就都得下地狱了。”

守夜人如一条狂躁的大魔导师，在沙发上自暴自弃，“怎么瞒下来！不说别的，只需要做一个血检，就会发现他们曾经被龙血污染过，只需要所谓注意一下，就能够发现他们各项身体素质都有一个暴增，而且血统还是稳定的。”

“一次中方提供的，类似于尼伯龙根计划的血统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