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国源的脸瞬间惨白如纸，总寨是个神秘的存在，虽然很少人知道总寨的具体情况，可对于总寨的手段却是闻风丧胆。

十八大酷刑，三十六道残忍刑具，每一件都是血淋淋的，单拿出一样来，就能让常国源生不如死。

更何况是谋害老大，杀人篡位，背信弃义这种大事。不得一样一样的将刑具受遍，总寨是不会放过他的。毕竟杀鸡儆猴也是好的。

一想到自己以后的光景，常国源立马跪在地上，对着谢老虎又叩又拜，恨不得叫他爷爷，“老大，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念在多年的兄弟饶了我，不要将我送去总寨。”

见谢老虎阴沉着脸，连多一眼都不去瞧他，常国源立即转向谢老虎身边的辛婷然，扯着她的裙摆连连哀求，“辛小姐还请帮我说说好话，大哥向来都是听你的，求求你帮我说说，我不行去总寨送死。”

辛婷然是个心软的，从小到大她父亲将她保护的很好，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所以一瞧见常国源眼泪鼻涕的哀求着自己，有些心软的望向一脸沉默的谢老虎。

“谢老大，不然……”

谢老虎一瞧常国源都动用了向来内心柔软的辛婷然，脸上的阴沉立即变成了愤怒，一脚将常国源踹翻在地，高声怒骂他的不要脸，“你能作出这种事情，就应该像条汉子般的敢作敢当，你竟然恬不知耻的求个女人，算什么英雄！”

他现在不想当什么英雄，他现在只想活命。就算是像条狗一般的待在谢老虎的身边，也比去总寨生不如死的来得强。

看着谢老虎又气又恼又心疼的模样，他知道还是有一丝机会的。毕竟谢老虎是个很重义气的人。于是他忙跪在谢老虎的面前，自扇耳光，想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来博得谢老虎最后的一丝同情，“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我畜生不如。谢老大，求求看着多年兄弟的份上，饶了我的这条狗命，不要将我送去总寨。”

谢老虎确实对他还有一丝的情感在，可他更加清楚的是，绝对不能姑息养奸，绝对不能放虎归山。

而且，体内余毒未清的谢老虎忙活了很久，他现下实在是有些体力不支了。加上常国源呱噪的声音不仅让他心烦，还很头痛，于是高声喊着还未动手的山匪，“还等啥？等着拜年呢？给我把他推下去，好生的看管着，他若是死了，你们特娘的都不用活了！”

几个山匪瞧着老大都把怒气牵扯到自己的头上，忙不迭得应下后，上前拖着常国源就往外走。

常国源一瞧自己这般的哀求谢老虎都无动于衷，他彻底的绝望了，被人拖出去的时候，他的心也彻底的死了。他对着谢老虎放声冷笑，“谢老虎，你要不杀了我，要不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

大堂上回荡着他渗人的笑声，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因为声音阴森渗人的缘故，叶晚萧觉得他那笑声久久不散，像是魔怔了一般。身上不约而同的起了好些的鸡皮疙瘩。

当然，有她这种想法和反应的，在场的可不止她一人，除了魇无常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般。

既然常国源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叶晚萧便请求上官音将在场的软骨散都给解了。

原本倒在地上的山匪，站起来瞧着眼前的谢老虎，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些不是在做梦。常国源是真的是背叛了谢老虎想要弄死他取而代之，还陷害了右当家。

而他们险些被常国源那厮给骗了，真的就去陷害魇无常。

大家面面相觑，都在担心同样一件事情。

这魇无常会不会给自己穿小鞋？

魇无常像是猜到了他们的心思一般，诚恳的对着他们一拱手，朗声道:“我知道大家都是被常国源给蒙蔽的，既然常国源已经被大哥发落，我们今后还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

所有在听出魇无常这般的言论后，无不松了一口气，心存感激的对着魇无常就是恭敬的行礼。

各个心中所想的都是，好险，差点被常国源那厮给弄死。

魇无常淡淡的回应了他的行礼，接而补充了一句，“可若再有人像常国源这般的，那也只能请你们去总寨见识见识了。”

这话威胁的味道极重，无论谁都听得出来，他们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赶紧低头表忠心，“我们愿为谢老大与右当家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叶晚萧望着如此轰轰烈烈的场面，心中那叫一个不痛快。原本听见魇无常要去总寨心中就闷闷的不爽快，现在看见所有的山匪对魇无常毕恭毕敬，魇无常也没有要改邪归正的意思。心中便越发的难过。

感情这种东西很难解释。你觉得眼前这人适合自己时，或是他对你无意，或是你对他乏味，到头来成了两世陌路。

可你觉得这人不适合你的时候，或是一次的接触，或是偶然的相遇，你偏对他暗种情绪。

就如叶晚萧，她一堂堂钦点第一女神捕，以后继承镇国公的女子，偏偏对臭名昭著，通缉令满天飞的江洋大盗魇无常产生了感情。

可怕的是，偏偏魇无常也对她产生了感情。

感情与身份背景无关，可你又不得不考虑身份背景。

很显然，他们两个人的身份也好背景也罢，都注定了两人不适合在一起。若是非得与命运抗衡，那可能最后的结果则差强人意。

既然注定是个悲剧，那为何还要继续走下去？

叶晚萧望着对月色发呆的魇无常，绝对赌最后一把。

是骡子是马的就这一把。

若是匹好马，那她可以帮他洗净身上淤泥，过正常人该有的生活。可若是匹不知好歹，脾气恶劣的倔驴，那也就没有挽回的必要了。

“你在看什么？”叶晚萧打断了乔一尘的沉思。

此时的乔一尘脑子乱得像是一只顽劣的小猫搞乱了一屋子的毛线球，可是在瞧见叶晚萧后，所有的不好的思绪都在这一瞬间消失。

他露出淡淡的笑容，“赏月。”

叶晚萧望着天边渐渐被云彩遮了个严实的明月，诧异的一笑，“说是赏云还差不多。”

乔一尘的笑容更加真实几分，“你找我何事？”

叶晚萧稍稍清了清嗓子，模样很是认真的望着他，“你真的要去总寨吗？”

乔一尘一愣，不解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难道是在试探他？

“要去。”这是乔一尘的回答。

简单的两个字像是重锤一样，震撼着叶晚萧的心。

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继续问他，“你可愿为我放弃去总寨吗？”

叶晚萧的提问再一次让乔一尘愣怔，随后淡然的笑了笑。“其实总寨不像是分寨，要烧杀抢掠的。分寨得来的财物一部分是要送去总寨，而总寨……”

叶晚萧不等他介绍完总寨的好处，抬着手腕将他送自己的金镯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镯子乔一尘早就瞧见了，见她戴上了自己的心意，他的心像是春日里一般，遍地的小花开放。别提多高兴了。

他握住叶晚萧的手，轻轻的摁住自己的胸口，“你戴着真好看。”

叶晚萧并没有被他好听的话所打动，她抽回手继续认真的问他，“你可愿为我不去总寨吗？”

乔一尘诧异了，他不解为何总寨和她必须得选一个？难道就是因为他是魇无常？

可是他扪心自问，他从未杀人掳掠，也未采花败花。他是想去总寨查明当年家族灭门的真相，只是想知道妹妹的下落。

他的眉头渐渐的蹙了起来，很是为难的看着面前这位面容冷淡的女子。

叶晚萧瞧他没有回答自己，继而说道:“我不管总寨到底是什么地方，那里总是个不干净的场所，你去到那里也绝对干净不了。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不要去总寨，跟我回去投案自首。你武艺不凡，我会请求朝廷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到时你为朝廷效力，相信朝廷绝对不会再追究你以前的过错。那时你就可以像我一般的生活在阳光下……”

“不要！”

乔一尘不等叶晚萧说话，直接冷声拒绝了她所谓的好意。

“我为什么要为朝廷卖力？”

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朝廷，所谓的皇上，杀害了原本清清白白忠心耿耿的，我的父亲，以及我的整个家族。我为何要再去为那杀父仇人去卖命？

剩下的话，乔一尘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他的眼睛已经告诉了叶晚萧他内心的决绝。

“你所谓的阳光，在我看来是肮脏污秽的阴暗潮湿。我就是宁可死在总寨，也绝对不会提朝廷卖力。”

叶晚萧的心被乔一尘那斩钉截铁的声音给击碎了，碎的像是地上的沙尘一般，风轻轻也吹就散了。

她的眼眶热了，薄薄的一层雾气让她有些瞧不清眼前的人，像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一般，让人不知该同他讲些什么好。

最后，叶晚萧笑了，笑得凄凉又无助，她好看的眼睛里写满了对魇无常的失望，“你在我和总寨中已经做了选择。”

而她也默默的做出了选择。

她轻轻的将手腕上的镯子摘下，轻轻的放在乔一尘的手中，轻的像是一片羽毛，轻的像是一阵微风。

“这个镯子不适合我，送给适合的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