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谣

《赤水谣》

第五章 天书难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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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娥说完后,施展术法向洞外飞去,卿珩与卿珏连忙跟上。

青娥一路疾行,却又是到了昆仑山脚下。

卿珩却有些哭笑不得,这才多久的功夫,他们从山上山下就跑了两回了。

青娥落在山洞前,望一眼周围,而后叹气说道:“没想到,这山脚下的风景,却比我住的冰洞外好多了。”

卿珏笑道:“这满山的花草虽好,在我看来,却仍旧比不上前辈洞中的两株红梅。”

青娥笑道:“你这孩子果然会说话。这便是天柱附近了,你们同我一起进去,便能找到天书了。”

青娥使了个术法,洞口的禁制应声消失,青娥率先走了进去,兄妹两人则是跟在了她的身后。

卿珩进洞前留意到,今日昆仑山上驻守的神仙们都不在山上,想是西王母为了他们方便,特地给驻守的神仙们放了假。

青娥对这里果然熟悉,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山洞的尽头。

青娥朝着石柱向前走了几步,望着石柱说道:“这便是天柱,你们要的东西,便在这下面。”

卿珩瞧一眼石柱,想起了那日在山洞中的情形,这石柱下藏着的竟然是天书,难怪当日追风使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也要来昆仑山。

卿珩上前问道:“敢问前辈,这石柱下面的是哪一卷天书?”

青娥抬眼望着石柱的顶端说道:“是河图。”

卿珩又问:“那该怎样取出?”

青娥说道:“即便你们是它的主人,这个时候,也只是在这瞧上几眼便好,别的心思,还是都打消了吧。”

卿珩问道:“前辈,你也知道,我们来这就是为了寻它,如今已然看到了它,前辈却说我们不能动它,还请前辈告知我们理由。”

青娥闻言,转身瞧着卿珩,却冷笑了一声,说道:“我问你,天书关系到你们金乌一族的运道不假,但若是此时,你们金乌一族得了天书,却给其他的许多人带来灭顶之灾,这天书,你们可会拿的心安理得吗?”

卿珩听到青娥满含深意的话语,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青娥说道:“很简单,就是你们不可以拿走河图,若是河图此刻离开昆仑山,天柱会倾倒,到时,整个凡界便会变成一片汪洋,世间凡人,怕是都会因为你们金乌一族的运道而丧生,你们金乌一族是保住了,可这凡界,却也毁了。”

卿珩闻言大惊,紧盯着青娥问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青娥说道:“原因不必知晓,我只告诉你们后果,究竟如何取舍,你们自个决定吧。”

卿珩想了一想,说道:“如此,我们也不问缘由,这就告辞了。”

卿珩转身对卿珏说道:“哥,你说呢?”

卿珏一笑,说道:“你说的对,这天书既然不能取出来,我们也不便强求,没有天书,总还有别的办法。”

卿珩轻轻扬起嘴角,转身望着青娥说道:“此番多谢前辈了。这天书,还请前辈好好看管,我们此番打扰了。”

青娥听闻卿珩的话,愣了一愣,又瞥一眼卿珏,说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快便决定了放弃,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们另一卷天书的下落。”

卿珩闻言,拱手说道:“多谢前辈了。”

青娥又道:“另一卷天书不在神界,在凡界洛水,本月的十五日,你们去洛水一趟,洛水岸边住着个老叟,你们找到他,他自然会告诉你们洛书的下落。”

卿珩望着青娥心想,这洛书若是在洛水,那她身上的这颗噬水珠也能发挥作用了,此次虽没能找到河图,但若是拿到了洛书,也算是将一半的砝码握到了自己的手上,一月之期一到,頵羝山也有一半的胜算,两人这一趟出来,便也算不得白跑一趟了。

青娥望着沉思的卿珩说道:“我有两句话,要同姑娘说。”

卿珩面带疑惑的望着卿珏与青娥,愣了一愣。

卿珏也是一愣,但随即很快便反应过来,笑道:“那我先去别处走走,不打扰前辈了。”说完,卿珏转身离开。

卿珩瞧着卿珏离去,才转身瞧着青娥,却见青娥一脸的认真的望着她,而她的神情,却像是之前见过一般。

青娥开了口:“你的母亲是?”

卿珩眉头一皱,细细的看着青娥,半晌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波涛汹涌,这个青娥一上来便问卿珩娘亲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好奇,还是另有目的。

她瞅着青娥,眼中露出许多的疑惑,半晌没有说话,单看她的神情,却是看不出来,她究竟是不想回答,还是在思虑该如何作答。

青娥却不觉得,自己在这时,询问卿珩母亲的事情,是什么不礼貌的行为,依旧盯着她,等待着卿珩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卿珩突然闪现出一丝笑容来,说道:“不知前辈为什么要问卿珩这个问题?”

青娥说道:“我也知道此次问姑娘这个问题,有些唐突,但事关紧要,还是请姑娘告知。”

卿珩听得她唤她作姑娘,也知道以青娥一个上古神祇的身份,这样的称呼,对她已是极为客气了,便也拱手说道:“前辈见笑了,晚辈的母亲,自然是月卿夫人。”

青娥一听,有些震惊,但眼中还是留有狐疑,她仔细打量着卿珩,眼前的女子,年岁最多也就是三万三四千岁,而月卿夫人,是在神魔大战中殒身而亡,当时是三万五千多年前,她怎么可能会是月卿的女儿?

青娥想了想,释然一笑,说道:“姑娘既然不肯告知,便当做我多嘴了,我这就告辞,两位也识得回去的路,便恕我不送了。”

卿珩行礼道:“多谢前辈,晚辈打扰了。”

卿珏在山洞外站了一会,就见卿珩神色不悦的走了出了,也没见到青娥,连忙迎上去问道:“怎么了?”

卿珩却还在思考青娥之前说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并没有留意到卿珏说什么,只自言自语道:“奇怪,刚刚雪神为什么会问我那样的问题,难道,她认识我母亲?”

卿珩往前走了两步,却没留意踩到了脚下的石子,她身子一晃,眼看就要绊倒,连忙使了术法跳了起来。

她稳稳地落到地上,拍拍胸口说道:“吓死我了。”

转眼时才瞧见在一旁站了半日的兄长,忙问道:“你说什么?”

卿珏叹气道:“你还是改不了这个性子。我是在问你,刚刚青娥跟你说了什么?”

卿珩撇嘴说道:“也没说什么,问我娘是谁?”

卿珏眼中有些慌乱,但很快掩藏过去,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哦。”

卿珩却没留意到自己兄长流露出来的神情,抬头说道:“现在怎么办,今日离十五日还早吧?”

卿珏皱着眉头说道:“不错,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和他们传说的天书出现在頵羝山上的时间,只差了五日。”

卿珩有些不安的说道:“那我们这几日怎么办?”

卿珏想了想,很快便决定道:“我们先回去!”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先回去,再瞧瞧这几日众人的态度,也好想一想对策。

卿珩随即点了点头。

卿珏说道:“这样吧,你先回頵羝山去,我去跟姑母辞行。”

卿珩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

两人便在昆仑山上分别,卿珩径直离开了昆仑,赶往頵羝山。

整个凌晖殿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卿珩嗅着空气中不一样的气息,眉头渐渐紧锁,她悄声将缚魂索捏在手中,缓缓向枕霞居前行。

她侧着耳朵,聚精会神的捕捉着周围细不可闻的声音,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卿珩分辨着来人的气息,却又觉得这气息很熟悉,心下装满了疑惑,紧接着,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盘旋在附近,仿佛就在她身边,如影随行,她甩开缚魂索,缚魂索径直向枕霞居中飞去,与此同时,卿珩施展术法,迅速跳了进去。

缚魂索在枕霞居殿中飞旋,半晌之后,悠然的落到了不远处的书案前。

卿珩扫一眼周围,心中的紧张的情绪骤然消失,她快步走上前去,拿起了缚魂索下的一封书信,一方极其眼熟的锦帕。

她将锦帕翻过来,瞧了几眼它的背面,见锦帕没有异常,松了口气。

锦帕上写着几个字:金铃子未死,若想得知其下落,酉时鄀都城外二十里小树林相见。

卿珩眼见这几个字,心脏突突的跳个不停,眼中莫名的情绪在流动,她渐渐收掌,将这块只有几个字的锦帕牢牢的攥在手中,半晌之后,她站直身子,转而向后山走去。

“金铃子未死”这几个字一直在她脑中飞速旋转,对这件事情,她其实半信半疑,但她此刻内心却很矛盾,一面希望上面写的是真的,而另一面,却时时刻刻想起之前在昆仑山上看到的一幕,当初她亲眼见到金铃子死在了昆仑山上,难道是假的不成?

这两种声音在她脑中激荡,此消彼长,但她没有犹疑,依旧去了鄀都。

卿珩站在林子的尽头,回身望去,才发觉这片林子给了她许多的回忆,而金铃子,却是最深刻的记忆。

卿珩不敢肯定消息的来源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传递给她消息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事关金铃子,即便是有危险,或这件事情本就是个陷阱,她也会来。

她站在林子前,静静等着,脸上没有悲戚的神色,心里也没有紧张和不安。

她站在凡界的微风里,身旁是一棵掉光了枝叶的枯树,只剩枯萎腐朽的树干还屹立在林中,风吹过时,一动也不动。

酉时差不多快过了,卿珩望着空无一人的林子,轻轻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去时,周遭却传来浑厚的声音:“怎么,这就等不了了?”

卿珩猛的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却瞧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正站在离她几百步外的地方,黑色的长袍将他整个人罩住,看不清面容,但身形看着很是魁梧,是个男子。

卿珩正想上前,还没挪动步子,男子像是早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一般,喝道:“别动。”

卿珩将头抬起来,不解的望向不远处的男子。

只听男子说道:“你若是向前一步,我就离开。”

卿珩站定后冷哼一声说道:“阁下既然相邀,我也来此赴约,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男子盯着卿珩半晌后,声音柔和了许多,他侧过身子说道:“人生不如意者总是诸多,我这样的装扮,也是不想为自己惹来麻烦,我想少主应该能理解吧?”

卿珩仔细打量着黑袍男子,问道:“那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又怎么才能相信,你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男子笑道:“我这样的打扮,自然是不会告诉你真实身份的,但你放心,我与你说的事情,绝无半分虚假,我若是想骗你,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费这样的功夫。”

卿珩想了一想,说道:“那你说吧。”

男子一愣,而后一笑,说道:“少主果然精明,只是我今日向你说了这件事情,少主是不是也有和它一样要紧的东西来换呢?”

卿珩冷笑,原来在这等着呢,而后淡淡的说道:“那你先告诉我,你想要知道什么,我还得思量一番,你这个消息值不值得跟我的换。”

男子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声音低沉的笑了两声,沉声说道:“天书。”

卿珩脸一沉,问道:“什么天书?”

男子说道:“少主还是不要装傻了,我想问的,自然是关于天书的事情。”

卿珩想了一会,点头说道:“好,我可以告诉你,你先说金铃子的事情。”

男子幽幽的说:“金铃子没死,或者说,这世上,从未有过此人。”

卿珩一愣,心中异样的情绪在暗暗涌动,她知道,那是害怕,她想知道金铃子的事情,但又怕眼前的人说出来什么叫她害怕的事情,比金铃子的死还叫她害怕的事情。

过了半晌,她抬起头,瞪大眼睛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话一脱口,卿珩才感觉到自己浑身发抖,牙关打颤。

男子继续说道:“这是真的,你若是有时间,可以去冥界,找到冥界的新任护法后,你便会知道金铃子的所有事情。”

卿珩有些六神无主,她双手紧握,望着眼前的男子,渐渐的紧张起来。

她嘴唇翕动,半晌都没吐出一个字来,之后,她再没问什么,一直望着对面的男子,像是相信了他刚刚所说的话。

对面的男子也未曾多言语,只是用他一双乌亮的眸子盯着卿珩。

一袭青衣,犹如画仙画里走出来的年轻神女,周身散发着不宜靠近的气息,她睁大自己的眼睛,眼睛里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倔强的盯着对面一个不肯将一丝一毫暴露在空气里的奇怪男子,此时的气氛,从未有过的诡异。

卿珩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沉声说道:“你要问什么,问吧。”

男子一怔,很快便说道:“天书在哪?”

卿珩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它们如今不在頵羝山,亦不在我手里。”

男子望一眼目光森冷的卿珩,说道:“多谢。”

说完,如鬼魅一般,在卿珩的眼前消失。

卿珩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神情呆滞的望着眼前的林子,久久不曾动过。

冥界之中最近格外的安静,因为重新入住幽冥台的冥尊喜静,自一回来冥界,便坐在殿中,一坐就是一日,也不觉得无聊慌闷,这还不算,看守幽冥台的侍卫与殿中的侍者,皆是被打发到冥河畔待着了。

众人却也没说什么,大祭司之前便告诉过他们,冥尊生来便是这样,大祭司也曾嘱咐众过众人,无事不要吵闹,免得惹冥尊心烦。

可对于冥界中人来说,冥尊回不回来,也都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冥界虽然重新住进了幽冥台,但冥界的大祭司,也仍旧在祭司殿中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冥界的大小事务。

大祭司将幽冥台附近的一干侍卫婢仆一应差去打扫冥河了,冥界最要紧的几个大殿外,都没有什么人看守。

而此时,祭司殿门外直通护法住所的长廊尽头,却出现了一个身着灰色衣衫的侍者,局天蹐地,脑袋垂的很低,迈着碎步子快速的挪动,每走一段路,他都会稍稍停留,微微抬起头,只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露出来,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一直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走着,看样子像是新来的,并不熟悉这里的环境。

正当他在长廊的尽头,看着脚下两条方向完全相反的路犹豫时,身后不足百步处,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今日怎么连侍卫都没有?”

他听闻声音后,身子一震,随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身去,正好瞥见了不远处从半开的窗户伸出来的头颅,两人几乎是同时看见了对方,身着灰色衣衫,将脑袋罩的严严实实的侍者,诚惶诚恐,连忙低下头去,压着声音行礼说道:“参见护法大人。”

窗户旁的男子一愣,随即说道:“你进来。”

侍者微微低头,利用敏锐的耳朵辨别方向,不一会,便走到了男子门前。

被称作护法的男子已经坐在案前,他瞥一眼门口呆立着的侍者,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进来?”

侍者听到喝声,像是受到了惊吓,瑟瑟发抖,提着不太听使唤的腿快步走了进去。

冥界护法坐在案前,望着蠢笨的侍者,叹了口气后,试着用十分平和的语气说道:“你过来,帮我研墨。”

侍者连忙走到案前,拿起案前的半块方墨磨了起来,半晌之后,冥界护法望着石砚上侍者沾满墨汁的袖子,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蠢材,连研墨都不会吗?滚!”

侍者闻言,连忙退了出去。

被这侍者弄得心情不太好的冥界护法像是忘记了大祭司的吩咐,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有活着的吗?进来一个。”

半晌之后,心绪烦躁的护法在眼角的余光中瞥见进来个身影,连头都没抬一下,没好气的说道:“过来研墨!”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熟悉的女子声音:“金铃子。”

护法听到声音后,整个人像是愣住了一般,呆滞了一瞬,紧接着,他欣喜的站了起来,抬头时脸上散发着的灿烂的笑容,在望到刚刚进来的侍者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围的空气死一般的寂静,门前站着的,正是方才那个退出去的侍者,他此时正抬起头,一双冰冷的眸子打量着冥界护法追风使。

而面如死灰的追风使,渐渐认清了侍者原本的模样后,跌回了身后的椅子上。

眼前的侍者,伸手将罩在她脑袋上的袍子慢慢的拿下来,露出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与一身青色的衣衫,她微微的抬起头来,目光敏锐的像只豹子,正鄙夷的看着眼前的追风使。

追风使被十几步以外的小姑娘盯着,却感觉像是有人在他脚下放了一把火,烧的他站立不住,坐不安稳,他有些窘迫看向那个望着她的女子,张了张嘴,可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女子望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看着近在眼前的他的身影渐渐开始模糊,而后,她脑中忽然闪现了那个修为只有五百年的小狼妖金铃子的声音:

“你受伤了?”

“没有,不过,也差不多。”

“你是想出这片林子,对吗?”

“你不要误会,你上次将我放了,我来不及说声谢,今日,你既困在这林中走不出去,我就带你出这林子,算是报你那日的不杀之恩了。”

“谢谢你帮我,你是个好人。”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个好人呢。”

“你真的愿意将我带到頵羝山上去?”

“那是自然,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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