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剑

《借剑》

第229章 试探修为你瞧我脾气,像是任人针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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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南鄞洲之旅, 若说不危险,怕是也要追去琅嬛周天本源之中,颇有些不测变化, 若说危险,有王真人带着, 众人都是金丹境中的大能, 还有阮慈这个东华剑使在,要找的无非是两个大玉修士而已,修为不会超过金丹期,众人又有什么可忧虑的?再加上也个个都是气运加身之辈,入道来,不知过多少艰难险阻, 俱都是不把前路艰难放在心上,若非王真人、吕黄宁在舟中坐镇,怕便是日日狂歌纵酒, 四处寻亲访友, 也不知要耽搁多久才能真正动身前往南鄞洲了。

阮慈难出来一趟,思及李平彦、姜幼文、沈七等人都是许久不,其实她也想去金波宗访友,是碍于王真人在身边,也不敢轻举妄动。此次还是她一次和王真人一道出门, 虽然众人并不知她因天录一事和王真人闹了别扭,便是吕黄宁仿佛也一无所知, 但阮慈依旧觉自己倘若和王真人太亲近了些,难免惹人议论,又叫吕黄宁觉她『性』子太好,便是旁人怎么欺负, 也都不太放在心上,自己过一会儿便好了。

这番心思来也是莫名其妙,是她一贯任『性』,一旦兴起此念,便觉众人似乎都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因此更加不愿纠缠王真人,王真人则一无所知,他本是冷淡『性』子,又是这般秘法化身,似乎别有讲究,离开上清门之后,始终激九霄同心佩,镇日里闭门不出,诸事都是吕黄宁出面分派,自己则不闻不问,也不知是在躲避什么。

这一气云帆,金丹期便可运使,由元婴期修士输入灵炁,已是快捷之至,从中央洲陆腹地走了不过十余日,便是到达中央洲南部海岸,这一日阮慈心中突然一动,飞出船舱来到甲板,拉着阮容笑道,“容姐,快看快看,这便是我们来到中央洲第一个停驻的所在,你瞧这海水浅浅红,正是樱浓翠稀,这里有产出一种灵鱼,很是味美,叫做浅樱争渡……”

她本想说‘盼盼最喜欢吃’,但美目往船舱一看,又是住了口,是跃出甲板,用法力将海水中的小鱼攫起,收入乾坤囊中,笑道,“我这次要带些回去,在捉月崖养起来。”

一气云帆遁速虽快,但吕黄宁元婴级数的神念怎么照顾不到小师妹?阮慈身姿一起,船速便慢了下来,众修士感应到此,也纷纷走上甲板,仲无量笑道,“吕道友,你们紫虚天都这样护短么?这一路你走这样快,我想央你绕个路,让我去取些东西都不行,今你小师妹要捉鱼,你便将船速慢下来等她了。”

吕黄宁本体仍在舱室之中,听闻仲无量此言,一道化身从无到有,落在甲板上,仍是笑温文,应道,“小师妹是东华剑使,持剑来,不知受过多少苦楚,东华剑镇压周天气运,我们周天子民,容让多些不也是应当吗?”

此次出行,众修士都是天之骄子,自然也个个张狂,也不是王真人一尊化身能镇压服服帖帖的,尤其王真人在舟中一直闭关不出,仲无量等人自然也蠢蠢欲动,言语间撩拨刺探,也不知想打探些什么。这还是好的,种十六上船之后,便对阮容喊打喊杀,两人今是王不王,因阮容在甲板上,他此刻便始终不肯『露』面。倒让阮容啼笑皆非,很有几分尴尬。

青灵门来的是福满子,又是一番做作,他对阮慈畏之虎,了要跑,和种十六倒成了难兄难弟,阮慈不知种十六心里在想什么,倒是晓福满子为什么怕她,当在气势场中,他本是必死之局,气运要阮慈完全褫夺,虽掌门救走,但伤痕难愈,此后若两人终处于同一境界之中,福满子将永无胜过她的可能,若是两人太过接近,他的气运甚至会不受控制地汇入阮慈气运之中,虽然他是天强运之人,损失些许也不算什么,但对青灵门的修士来说,输了气运是他们最难接受的一件事,也难怪福满子了她便是畏畏缩缩,恨不下一刻便从墙角溜走了。

一旦离开中央洲陆,王真人便不能随显化在侧,他金丹化身定然有些高妙手段,更不说阮慈的东华剑了,两人加在一起,若是要应对余下十数名金丹修士,也难说胜负,毕竟人人都有自己的底牌,阮慈也知最好尽早确立主次,将众人心思扼杀在萌芽阶段,更知道所有同行人都十分好奇她的修为到底到了哪一步,因此不等仲无量回话,便是笑道,“仲师姐,须此胆怯,我知道你因燕山诸多弟子都死于我手,心中有些不忿,你若是想要教训我,便该快些,此处还在中央洲陆境内,若是你死于我手,燕山再派一个人也还是来及的。”

众人不料她开口便是这般口气,面上俱是一滞,仲无量眼珠转来转去,阮慈已伸手去扶剑柄,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惧『色』,强笑道,“大可不必了,我打不过你,嘴上讨些便宜也不行么?”

阮慈扬眉道,“你瞧我脾气,像是任人针砭的好『性』儿么?”

她说到这里倒有些动气,心中当真燃起一丝杀意,周围气势场登做出响应,一间风起云涌,肃杀之气四起,樱浓翠稀海中的大小鱼儿都吓深深扎入海底,海水颜『色』也深沉了许多,福满子身化一丝青烟,早不知逃去了哪里,其余众人除阮容到遮护之外,无不是面『色』大变,苦苦抵抗着惊涛骇浪般的气势凌迫,便是仲无量修为精深,也大吃不消,不过她是魔门弟子,也是最善转圜,忙笑道,“是我错了,冒犯了剑使,还请剑使饶我一回,来日任凭剑使差遣,还此情。”

阮慈她服软,方才将杀心打灭,转而笑道,“大家同舟共济,还是打消火气,多和大玉周天的修士学学罢,他们万众一心,若是人数相等,琅嬛修士怕有九成可能要输。”

众修士均知她去过阿育王境,但其中内情并非人人明了,闻言忙都上前请教,阮慈也不瞒着众人,虽未将一切尽吐,但也将大玉修士的一些特『性』告诉众人,譬极其可怖的攻伐手段,因道,“种暗雷,用了两次便将阿育王境内所有魔修全都灭杀,倘若两人也携带了般法器,深入琅嬛周天本源,你们便想想罢。”

两军对垒,最重要的其实是情报,敌人并不傻,自然不会将法器的原理及使用上的种种讲究、禁忌一一告诉给阮慈等人知道,因此众人对这种神通知威力,却不知究竟,听阮慈说起,也不由交接耳,轻声议论起来,阮容则是早知道了详情,便没有这般惊讶,阮容目光在人群中逡巡,面上带了一丝深思,阮慈看她一眼,却是会意,不由笑道,“容姐,你且去问问吕师兄,我们为还在此处停驻不走。”

吕黄宁化身有形无质,方才禁不住气势场中的变化,已然破灭,但吕黄宁自然是能听到她这问话的,阮容微微一怔,刹间便已会意,白了妹妹一眼,身形化光而去,过了一会,种十六身形也在人群中浮,阮慈便又将大玉修士的容貌、『性』情乃至风气说与众人,强调道,“其人对长辈绝对服膺,便是下令送死也不会有丝毫犹豫,且合作绝无猜忌,据我猜测,便连修道宝材也都不是我们琅嬛周天这般互相争抢,很可能是师长分配,因此任两个修士,都可用合击之术将自己的修为增幅,还有许多奥妙,人数一多,更难匹敌,是我说若人数、修为都是相等,琅嬛修士是必要输的。”

此中弟子都是一代人杰,不知踩着多少人的尸骨走上这一步,按说也是多识广,但对阮慈描述的景象,依旧是瞠目结舌,难想象,又出无数疑问,是这些阮慈也回答不了了,因道,“也无需疑『惑』,每个周天自然风俗都是不同,还有些周天极为自由,修士金丹期后离开周天四处漂游贸易,甚至到死都不会返回,更有些周天极为荒芜,整个周天都是魔修,外出掠夺宝材,回去灌溉周天本源,延续机,这些也不过是我在阿育王境中的闻而已,不论是琅嬛周天还是大玉周天,这规矩在茫茫宇宙中也都并不稀奇。”

她此前靠修为震慑仲无量,彼女心中恐怕还未必真个服气,此谈起阿育王境闻,众人却是个个留神,面上出饥似渴的神情,便连种十六都一扫郁『色』,听极为投入,少年面上浮出向往之意,瞧着竟有些纯真。阮慈他此,心中暗笑,待一说毕了,便去寻种十六说话,拱手笑道,“种师兄,相逢来诸事匆匆,总未好与你谈谈,你在绝境之绝卫护我姐姐,我心中很是感念你,想要对你道声谢呢。”

说着,便要稽首行礼,种十六连忙一挥袍袖,出一股柔力将她挡住,他较之前要长大些许,不再是十四五岁模样,但面相依旧十分可爱清俊,偏偏又竭力板着一张脸,扭道,“你行个礼,便能将此事揭过么?哼,此事本来也和你无关,我是小毒『妇』蒙骗,有账我自然要找她算的。”

阮慈忍笑道,“你唤我姐姐毒『妇』,她知道么?她本来心中也觉对你不起,把你坑太惨了些,想着对你道歉来的,但若听你这样唤她,说不便真要恨上你了。”

种十六嘴上是不可能认输的,哼哼唧唧地道,“我们本来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她多恨我些,死在我手上的候才不觉吃亏呢。”

阮慈听他这般说,不由微觉不快,毕竟她有太多戏言成真,不过种十六并非是她,而且这种话将来应验都不好说,因此也不和他计较,道,“话虽此,但我们此同船而渡,也该同舟共济,你这样孩子气,对她避而不,不觉太耽误事了吗?回去后我要和神爱说起,她向清善真人告状,你怕要挨罚呢。”

清善真人对种十六此看重,甚至折损修为也要到宇宙中搭救他,种十六最怕的或许便是给他丢脸,闻言神『色』一肃,讷讷不能成言,阮慈心中便知此事已成了几分,待阮容再哄上几句,两人便能相安无事。

她来看,这种十六心底是有几分惦记她姐姐的,至于阮容心事,她便看不分明了,将来怕要问莫神爱才能知晓。不过无论,阮容欢喜种十六总是比欢喜柳寄子要来好,阮慈也是有心撮合,今日火候已足,便也不再多说,回身笑道,“说真的,怎么一直停在这里,不肯往前走了?”

话音刚落,忽然到舱室中一点亮光飞出,正是吕黄宁所化遁光,从舟中急急离去,阮慈不免有些诧异,正要询问师兄,吕黄宁却传音道了声,“无事,天已至,比我想要早些,我走了,师妹此行保重,莫多和师尊拌嘴。”

阮慈也不知他说的天是什么,又想去问王真人,神念探去,却觉王真人舱室中一片混沌,有九霄同心佩的气息,其余一切都不可感知。心下正是纳闷,额突地一片灼热,仿佛天眼所在,望了极远处紫精山上,正有一人手捧星辰,照耀而来,心中感应骤起,知道这正是恩师本尊在紫精山顶遥望此处,又不禁涌起一阵孺慕思念之情,暗想道,“上回到恩师,本尊化身一言不便走了,这个师尊和个师尊似乎是一样,但又似乎有些不同,他对我一向也不太亲近,但这一个特别的不亲近。”

正寻思着这是为,便到星光闪烁,一道白光隔着无量空间,照上一气云帆,舟身顿一阵轻颤,刹间仿佛真化作一叶轻帆,狂风吹起,在风中翻翻滚滚,是几个呼吸间,身周气运变换,中央洲陆的强盛气势消失无踪,众人都是出感应,察觉到一股莽荒气息扑面而来,知道自己已吹出中央洲陆,吹入了『迷』踪海深处!

直至此,舱房之中才犹拨云日一般,重新出王真人气机,九霄同心佩却已是收起不用,阮慈感应之中,宛然可亲,又是熟悉至极的恩师气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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