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家的冲喜娘子

《秀才家的冲喜娘子》

第442章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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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通在信里细细说了自己的盘算,并让江荻想办法弄一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看罢,江荻捏着那浸水、泛黄的纸张,问锄苗:“老爷住的屋子漏雨,还是你送信的时候淋了雨?”

锄苗张了张嘴,最终合上。

这时,江荻已颔首,说:“我明白了。”

都有的意思。

关键时刻缺人啊,早知道从小哥那弄点人回来了。这话江荻也就是隔心底说一说,偶尔掠过。事实上,陆通只是知县,又是文官,没有养护卫的资格,顶天多弄几个会拳脚的家丁。

怎么办?

江荻一面想,一面让钟妈妈安排锄苗食宿。锄苗再是着急走,也没有意义。天色已暗,城门即将落锁,他出不去的。

没了陆通,没了顾家,陆母不顶事,江荻只能硬抗。其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尽人事,听天命吧。江荻很快拿定主意,先前去见陆母:“相公遇到麻烦,我准备带人过去帮忙,家里的事就交给婆婆了。”

陆母立即慌了:“我?不行吧?这可不是只有家里的事。”

这几天江荻处理了好几起外头的事啊!

江荻道:“婆婆放心,钟妈妈不会拳脚,我会把她留下。另外,我准备让二弟暂住后堂。外堂有事,由二弟和暖暖接见,钟妈妈辅佐,婆婆只需要操心后台的事。”

陆政啊……陆母有些犹豫。

江荻瞧得分明,给了第二个选择:“我知道二弟面嫩了些,最好的法子是请公公过来暂时对外。”

陆母不再犹豫,痛快给出自己的意思:“他不中用,还是你二弟和暖暖来吧。”

陆政被分配了活计,陆敏有些失落。她刚垂下脑袋,就听见江荻说:“敏妹妹,我把小寒留给你。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你们去见城内的大户,能征多少空置房征多少,最好往一处征集。或者说,调动人手,以某一片为基础,行成安置区。”

陆敏不解地看着江荻。

江荻说:“不说赣榆,只说沂水,城内的房舍远好于城外。即便如此,城内都有房舍倒塌,何况城外?这雨再下两日,势必更多的人受灾,县衙虽大,但空房极少,咱们又只赁了那小院,没有更多的资本,只能向本地乡绅求助。”

风雨中,陆敏急速成长。

一夜安顿,次日天明,江荻没带任何人,只身跟着锄苗出发。钟妈妈望着江荻坚定的背影,第一次有了学武的心思。她如果有陈妈妈的能力,夫人就会带着她了吧?

可惜没有如果。

钟妈妈守着家,告诉小寒和陆敏:“遇到困难,回来找我。我这女官多少有一点用,几个人还是认识的。”

小寒古怪地看了面色已经清冷的钟妈妈。

钟妈妈挑眉,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妈妈和从前不一样了。”说完,不等钟妈妈追问,小寒又飞快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妈妈从前做事完全听天命,现在开始尽人事了。”

原来如此。

钟妈妈恍然,口内道:“夫人是这样的,我们这些人还能不学着点?少想着些有的没的,快忙活夫人的事去吧。”

打发走了陆敏和小寒,钟妈妈回身进正堂,发现暖暖和小午两个抱着碗吃上饭了。钟妈妈诧异道:“这是怎么了,不是刚吃完早饭吗?”

暖暖说:“我和二弟多吃一点饭,早一点长大,就不用娘出门了。”

钟妈妈感动之际,陆政垂下了羞愧的头颅。

他爹还不如大哥这个爹,他娘、姨娘当比大嫂还辛苦,可他还不如小两岁的侄儿懂事。不过,少年想起夫子的教导,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陆政鼓起勇气,朗声道:“我也没吃饱,要加一碗饭!”

陆母不知他心思,只当他也是要撑起这个家。只这一点来说,就比陆父强。比陆父强,陆母就喜欢。自此陆母对庶子多了三分温和,此是后话。

陆政没有隐瞒本意、欺瞒嫡母的意思,钟妈妈又是人精,她看出来却不点破,让人给陆政加了半碗饭,并提醒三个孩子:“欲速则不达。多吃一点可以,但不能过量。其实,长大不仅仅是身高,还有对应的本事和才能。吃过饭后,你们先站在廊下读一刻的书,再顿一炷香马步。”

陆政带头,三叔侄齐应。

县衙门外,雨势没有昨日的大,但是地上的积水更深了。锄苗跟着江荻走了一会儿,提醒径直往南走的江荻:“夫人,老爷在西城门。”

江荻道:“我知道,先不出城,你跟我走就成。”

说完,她依着记忆、冒着雨、趟着水走了两条街,停在了一家粮铺前面。雨幕中,锄苗艰难地辩出铺名。

江记粮铺。

夫人什么时候开的这个铺子?还是江舅爷开的?锄苗无从判断,更不敢问,主动上前敲门。

门里很快有人回应,八扇木板门,店小二一扇都不开,只从旁边的小窗露了个头,道:“客观,我们的铺子刚落成,还没开始买卖。”

锄苗道:“我家夫人姓江,夫家姓陆。”

店小二就再不识字,也知道铺子是谁家的。店小二一慌张,立即就要卸门板。门板刚卸了一半,店小二记起大事,停了手中的活,蹬蹬离去,口内疾呼:“尚掌柜!东家好像来了!”

那惊慌失措的语气,跟狼来了没什么分别。直到他口中的尚掌柜出现,江记的门板才卸下来,江荻方得进门。尚掌柜一边代店小二陪不是,一面把江荻让到扶手椅上。见江荻不计较,尚掌柜直起身子,委婉规劝江荻:“这样的天,再大的事,夫人都不该自己过来。”

江荻说:“顺道的事。时间紧迫,就不说这些杂七杂八的了。简木说你是沙河人,对吧?”

尚掌柜视线落在扶手椅背上,并不直接瞧江荻,口内回话:“回夫人,尚某是沙河人。”

四年前,尚带着重病的儿子去海州求医,钱财用尽、无钱继续留馆之际,遇上简记跑堂来买药。那跑堂与他经历相似,只不过跑堂要救的是自己的父亲。跑堂想着自己的经历,回去求了简木。在简木的帮衬下,尚掌柜的儿子保住了性命。尚掌柜为报恩和还债,与简记签了十五年长约。

届时,尚掌柜已年届五十。

可以说,他把余生最好的年华都留给了简记。他性情沉稳,做事圆滑但不事故,简木正有心开家分店让他独当一面,收到陆通欲谋赣榆知县的消息,正经开始准备开分铺。开铺子可以赚钱,买宅子则不然。何况,一只羊是放,两只也是放,江荻没有不同意的。

简木出了建议,江荻负责点头,下剩的,江记这个铺子是尚掌柜一手操办的。

铺子的目标必然是衣食这两项,这两项之间,尚掌柜更重吃。在酒楼和粮铺之间,他选择粮铺。理由很简单,天子喜欢打仗,粮食便成了紧缺之物。

肉蛋可以不吃,米面顶多少吃,却不能不吃,这是最朴实无华的真理。

开粮铺有两大难,一是运输,而是存放。

南来北往运粮,有船当然好,只是很多地方没有河,走不了船。走陆运,那就要足够的车、人力、物力,最终落成一句,便是需要足够的财力。粮食存储,要有足够大、还得防水防火防盗的仓房,也需要人把守。说到底,还是财力问题。

简记有人,有财,开得起来不假,但是投入过大,稍有不慎就会赔出去。

尚掌柜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启了江记粮铺。刚开张,就遇到了暴雨。遇到困难的时候,处理好了就是机遇。保证铺子里的粮食安全,保量粮食的质量。熬过了大雨,新铺子开张就能赚钱!

带着这样的信念,尚掌柜矜矜业业。

现在,江荻这个身为官夫人的东家出现了。尚掌柜不怕别的,就怕东家一开口,要他把粮食“奉献”出去。虽说粮食说到底都是东家的,东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那也是尚掌柜的心血。赶在江荻开口之前,尚掌柜把各路神仙哀求了个遍,保佑东家不要动“歪”心思。

锄苗和尚掌柜一个心思。

夫人出了门,却不着急出城,先来粮铺,是要给老爷备粮啊!

江荻饮了半碗姜汤后,道:“给我包上五斤生姜。”

尚掌柜没说手里没有,只问江荻:“除了生姜,可还要别的?”

江荻轻笑,否认:“我就两只手,能拿多少东西?姜这东西许多人家都有,关键时刻怕是不多了,我带一点应急罢了。”

尚掌柜这才让人去准备,回身等江荻发话。

江荻没有拖延,点名来意:“今日来找尚掌柜,有两件事。头一件,劳尚掌柜给我找一个熟悉赣榆,尤其是西边村落、道路的人。第二件,务必保护好粮仓。我已经写好了信,让简木给你加派人手。信在这,你请人送给简木。”

第一件的人选,尚掌柜可以找出两、三个;第二件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没有不应的。至于为何要他自己送信,尚掌柜想起了初见江荻时知县夫人的排场,再看看江荻现在身边的人,还有什么好问的?

基于这个猜测,尚掌柜从自己认识的人中,点了两个人出来给江荻做向导:“隔壁茶铺的于掌柜是塔山人,他日常回家。塔山在西北,周边子贡山、赣榆最高山峰大吴山。县里的大户曹家,是孟曹铺的人。他家有很多田在老家的孟曹铺。孟曹铺挨着石梁河和大沙河,是处风水宝地。这两家,都不缺人。只要方法对,夫人必如愿。”

闻言,江荻赞道:“简木有识人之才。”

明赞简木,暗夸尚掌柜。

江荻想要的,或者说,陆通想要的,恰是两种人。一种是临河,一种是地势高。但是山太高了也危险,江荻就问尚掌柜:“大吴山有多高?”

赣榆最高,应该很高。

尚掌柜颇为自豪地回答:“大吴山高百丈!”

江荻:……

这还没有俞山高啊!

锄苗是沂水人,和江荻一样的想法。最高的山才百丈,那么别的呢?心有所惑,锄苗就问:“那子贡山和塔山有多高?”

尚掌柜答:“子贡山约莫二十丈。”

那不就是个土疙瘩么?那是山么?

锄苗腹诽中,尚掌柜又说塔山:“严格来说,塔山不算是山,传说塔山与大吴山同时产生并赛着长,结果塔山只长高不长粗,而吴山只长粗不长高。仙人云游此地,说塔山细高不像山,就用仙杖一点,塌下来成了塌山。山塌的地方,就改为塔山。”

被事实震惊的江荻,轻叹,道:“看来,我们这些外乡人,还得好好认识下赣榆。现在,劳尚掌柜带路,引我见那两家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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