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本来好好的，现在又这样了。
自己不是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明白了？在如今的时间节点下，自己是不会娶妻入府让她为难的，怎么还是听了就起有性子？
罢了，女人的心思，重来都是很奇怪，明知道并不是那个意思，还要耍脾气。
然后，一路上，自然在没说话。
回到斋院，已是凌晨快过。宁瑛早就知道二人不在，于院外候着。
见到回来的是三个人，宁瑛一怔，心中已然知晓大概，晓得岐王也是在刚才跟出去了。
“岐王殿下。”宁瑛师太上前双手略做一礼。
宋水云颔首道：“宁瑛师太，进去吧，里面说。”
此时天空晦暗中出现了一抹灰色，东方鱼肚白开始缓缓出现。
“岐王，赵道长……”宁瑛欲言又止。
“小路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水云姬进入院子，在院子里面的石椅坐下。
“你们也坐。”
赵元化跟宁瑛这才跟着一人一边落座，出家人倒是没有过于拘泥。
李茂贞则是依旧站在水云姬后面，主要也没他坐的地方了。
但水云姬见他在后面站着，右手一摄，旁边一条椅子腾空而来，落在旁边。
李茂贞笑了笑，“谢殿下，我站着就可以。”
宋水云眉梢微抖，心道不坐就不坐，遂重新视线落在对面，见二人沉默不语神情凝重，她想了想，开门见山的道：“二位，大概事情本王已是清楚，本是江湖事，本王也不是全然想要插手，只是既然碰到了，而且还是在这北城凤陵之下，少不得也不能坐视不理。”
“岐王殿下，让您费心了。”宁瑛叹了口气，吩咐旁边的宁月端茶后，这才继续开口。
“说来这番惨案，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宁瑛知道，既然岐王殿下已经知晓，那也就没什么遮遮掩掩的意思，该说的该做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于是便仔仔细细将这近来的事情，详细道出。
其实也跟宋水云还有李茂贞猜测的差不多，这外邦商户，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劫杀，在之前一段时间里，已然出现过两次，而且跟今天都是一模一样，深夜间外邦商户遭遇杀害。
“起先我们这一片的几位道友以为只是偶然的江湖恩怨，后来第二次我们怀疑是土匪劫商，但也并没有想到其他的方面，直到今天晚上。”
很明显，三次都是外邦商户遭遇杀害，已经不是所谓的巧合，也不是什么偶然和江湖普通恩怨。
水云姬略微拧着眉心。
“大概情形，就是如此。好在今晚有活口，我询问了那唯一的活口，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宁瑛面色沉重，目光出现几分严肃。
虽然李茂贞跟宋水云早已经知道她那个所谓的答案，但还是仔细认真的看着对方。
“她说，那人无头。”
无头。
李茂贞和水云姬在听此话，均是目光一凝。
这两个字给出的信息似乎很简单，可代表着的东西却是让人心惊。
宁瑛跟赵元化，同样沉默，不管怎么说，任何人听到这种词汇都会觉得荒谬，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再厉害的人没了脑袋也不行啊，所以无头杀人就有点骇人听闻了。
“按照理论来讲，是这样的，但凡事不能以所视所想来看，很多看到的听到的，可能跟我们真实的并不同。”赵元化修道多年，如今的他变化很大，在理解上也有他自己的独到见解。
宁瑛听罢此话，当即看着他淡淡道：“赵道长所言极是，我们听到的和见到的，可能不是我们听到的见到的，在佛门里，也有这么个道理，可那是内在的东西，如今我们讨论的是外在的，你的意思是否再说，那人看错或者说是宁瑛听错。”
“老道不是那个意思。”赵元化叹了口气，缓缓解释，“我只是觉得，凡事不能过早下定义，特别是这种无厘头说出来骇人听闻的事情，应该保留余地，以免出现误途。”
宁瑛眉头再次紧皱。
“可事实就是，我听到的便是如此，她最后死前说的就是无头，我们能想到的也只能是杀害他们的人无头，难道不是这样？”
赵元化听着，还要做出他自己的理解，水云姬见着一佛一道像是要吵起来的样子，当即出声做了阻拦。
“二位，莫争执了，争执并无益处。”岐王开口，瞬间他们两人也都收回心神，看向了岐王。
水云姬略做颔首，继续道：“说起来，具体情形，我们都只是从人言口中听出，到底真正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只有那些死去的人才知道。”
这话一出，赵元化和宁瑛都是沉默叹息，毕竟那些死去之人的惨状他们是一清二楚。
水云姬沉吟少许，继续道：“人死前，其实也有可能言语错乱，是真是假，我们的确不能做主观认定，但还是应该把握好方向。”
“岐王说得极是。”宁瑛重重的叹了口气，“岐王，请在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毕竟这等江湖怪事，而且是在这一片佛道扎集的眼皮底下发生，并且毫无头绪，换作任何的道佛中人都会觉得很丢脸丢人。
说起来，也跟他们不重视有关，虽说第二次发生后，各自私下有在查探，可走的却是寻找漫山劫匪的路子。
自然就什么都查不出来。
就在三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一些思维中时，一道声音，平地响起。
“其实，如果想马上弄清楚明白具体情况，也不是没有办法。”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三人都是神情一定。
诸人视线，包括水云姬，都是朝着他投来。
小宋大人。
赵元化对于这位小宋大人，自然是有所了解，也多有忌惮，但正因为如此，这会儿听起他说开口说话，才更是认真。
“小宋大人有何妙计。”
便是宋水云，都是眼角余光落在李茂贞身上。
李茂贞见大家视线都聚集过来，轻轻一笑，“妙计倒是谈不上，只是有些想法罢了。”
说到这里，李茂贞自然不会继续卖关子，接着说道。
“二位莫不是忘了，这惨遭杀害之人，都是什么来历？”
大家互相对视，面面相觑，来历？谁知道？都死差不多了。
“查查应该是能知道……”宁瑛刚要说查一查应该是能知道一些情况。
李茂贞已经是直接道：“不需要查，没必要。我们只要在找一些这样的外邦商户，未必不能在演一遍今晚的惨案，到时候是无头还是几个头，自然一清二楚。”
几位心领神会，明白了李茂贞的想法。
水云姬率先道：“宋平，你是说再找一些外邦商户引蛇出洞？”
“不妥。”不等李茂贞再次开口，宁瑛已经是摇头道：“岐王殿下，这太乱来太危险了，如此行径，这岂不可能会害了别人？”
这也没错，因为今晚的情形实在太凶残，太危险。
水云姬同样是沉思中没有马上应答，显然也是考虑到了宁瑛师太表述出来的意思。
“也不是说找真正的外邦商户。”李茂贞说道。
水云姬聪明伶俐，一点就透，“你是说假扮外邦商户？”
此话落下，宁瑛师太脸上明显就流露几分欣喜了。
“这倒是个办法。”
不料，泼她冷水的赵元化继续叹气，横插一杠，“此事恐怕没办法，你们忘记我们这北城有一个表演戏曲的，他们穿的服饰也是外邦，天天在这周围唱戏，让百姓以为真的外邦人在表演，可结果呢，他们不是活得好好的！”
“这说明，真假人家应该是分得出来的！”
宁瑛表情一阵难看，可惜，这次赵元化拆台，她还没辙。
李茂贞和水云姬对视了下，如果是这样，那还真就比较麻烦了。
“难道真的只能找外邦人，可如果找真正的外邦人，谁愿意拿命来开玩笑，这么危险的事情，也没什么人敢做，虽说我们应该有能力保护，可谁又真的愿意？可如何真的能保人家万无一失？”宁瑛师太自是明白其中道理，语气缓缓道：“实在不行，我们继续派人守候，看哪天再有外邦人出现？”
赵元化直接道：“这北城外那么大，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手跟进，就算是让岐王殿下帮忙，也很难做到监督整个凤翔北城是否有外邦人出现，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恐难成功，而且容易人心惶惶，到时候别说是外邦往来的商户有影响，可能城内百姓都担惊受怕，如此之下，岂不是更可能打草惊蛇？”
确实，这样的监督北城，实在不可取，闹得人心惶惶不说，还可能会打草惊蛇。
几个人皱着眉头，一时间再次犯难。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麻烦。
“其实。”旁边站着的小宋大人再次开口，几人心神跟着一提，旋即只听得这位小宋大人继续道：“我们都知道，我们担心的是怕外邦人出事，那我们找个功力不低有自保能力的，到时候让她扮演商户，我们几个人扮演随从，应是能保她无忧的才是。”
“功力不低的外邦人，这可不好找。”宁瑛却是想到了关键问题，毕竟至少也得小天位吧？
李茂贞笑了笑，“也不是没有，以她的能耐，应该百分百是会被当做外邦人的，毕竟从举止到声音动作，都没有破绽，完完全全的纯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