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长老说着，在堂上左首那张小椅上坐了下来。梅清乾喊来了名叫迟铎的负责分派值守的师弟，也不顾有外人在场就破口大骂。听他骂了十来句，凌长老摆手劝道，“行了行了，清乾，坐吧。”

梅清乾瞪了一眼被他骂得头也不敢抬的师弟，又瞪了一眼两个外人，坐回了堂上右首椅子。二人一左一右坐定，众弟子自动分两侧站好。看起来这洞内现今是由主事的大师兄梅清乾和掌印的长老凌寒二人平起平坐共同决断事务的。

“凌长老，梅大侠，”韩相宸重新正色道，“既然贵派守卫不力，那么有弟子私自下山做下那采花勾当不被发现也是可能的。”

“不可能！”梅清乾翻了个白眼，“这洞里再清苦再缺女人，我们师兄弟也不会那么不挑啊？你们凭什么说采花贼就在我们中间？就凭那刀鞘？刀鞘又没写名字！”

凌长老也道，“二位有所不知，我墨痕洞弟子的刀和刀鞘都是一式一样的，有弟子在自己的刀上刻名字，可没人会往刀鞘上刻名字的。再者刀鞘遗失的事也是偶有的，因此库房里也还有备用。单凭这个，确实不能说出你们遇到的采花贼是不是在这些弟子当中。”

“这个不难，”昙岳道，“我方才伤了他下盘，我剑上有血，路上他留下的脚印也是带血的。再者，我拾了他的刀鞘，他的刀当时也丢出来落在草里找不到了。若这里哪个弟子腿脚上有新伤，又拿不出自己的刀，还请列位把他交出来。”

凌长老略一沉吟，“好。束凯，迟铎，去叫所有弟子都过来。”

两个弟子答应着去了，堂内余下弟子一片窃窃私语。

“师叔！”梅清乾立时瞪起了眼，“你什么意思？还叫我们全都脱了裤子给他们查吗？”

“他二人言之凿凿，不叫大家都来去一去嫌疑，他们不会罢休的。”

韩相宸和昙岳同道，“多谢！”

“呸！”梅清乾站了起来，“你们两个深夜闯进来的账还没有算呢！你们还打伤了我们墨痕洞弟子，这又是一笔账！”

“是贵派弟子作恶在先，咎由自取！”

“清乾，”凌长老有些惊讶，“你真觉得那采花贼是咱们这里的弟子？”

“我，我可没说！”梅清乾愣了愣，一屁股坐了回去，“不过那帮小子，看个大门都能喝酒赌钱，半夜偷溜出去也不稀奇啊！再说了，我们这洞里跟和尚庙也差不多了，兄弟们想出去找个姑娘，那也是……”

“行了！”凌长老喝断，“弟子的管教这些年都是交给你的，我一直没怎么过问，现在看来……唉，你啊，回头再说你。”又向两个外人，“两位，你们追的那贼人除了腿上有伤，可还有什么特征？”

昙岳道，“此人是个男子，轻功不差，刀法纯熟。”

韩相宸续道，“中等身材，壮硕结实，衣着头发有些散乱，面有微须。”

“那就不对了，”梅清乾道，“我们弟子各个都是干干净净的，哪有邋遢的？也没几个留胡子。”

“他被我们追了一路，自然干净不了。再说两三日忘了刮脸，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韩相宸道。

“这么说就难了，”昙岳道，“他方才躲进洞里这半晌，也足够他重新把自己收拾干净，改头换面一番。”

“这倒也是，”韩相宸点头，“但脸能收拾，腿伤不会这么快好的。”

“啊呀，”梅清乾又叫了起来，“你们休想让我们脱裤子！不要欺人太甚啊！”

昙岳也没想看一帮大小伙子脱裤子，皱眉道，“腿上有伤行走便能看得出，加上他一路奔逃失血不少必难掩饰。再看一看可有佩刀，问一问可有今夜行踪不明的，定能查出来。”

“正是。”韩相宸点头。

不多时，墨痕洞弟子陆续到齐了。有刚被训斥过值守不力耷拉着脑袋的，也有刚被叫醒一头雾水的，挨挨挤挤站了满堂。

“两位，”凌长老起身，“加上清乾，墨痕洞第四代共三十八名弟子，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