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长老主持下，韩相宸和昙岳细细将墨痕洞共三十八名弟子查问了两遍，没有找到一个腿上有伤的，也没有一个拿不出自己的佩刀。至于晚间的行踪，人人都有自己的说法，细问下来，倒是有十多个没有旁人互证，反而无从查起。譬如他们进门时见到的九师弟贾沃，自称是出门起夜，便有师兄弟质疑他起夜不该从正门出入，他倒也说不出别的什么来。不过他身材瘦小，不太可能是那贼人。

见找出不贼人，梅清乾又有了底气，“怎么样？我就说我们墨痕洞没人做那种不要脸的破事吧？你们两个休想诬陷我们，哼！”又向众弟子，“都散了吧散了吧！你们几个守门的，回去守着！不许偷懒！”

满堂的弟子嘟嘟囔囔垂头丧气地散了，只留下了梅清乾和跟着凌长老的束凯。

等人散尽了，梅清乾又向两个外人，“怎么样，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话好说？”

竟然没找出贼人，昙岳和韩相宸也十分困惑。这人除非能将腿伤掩饰得极好，要么就是已经逃走了。毕竟，这墨痕洞守卫稀松，几乎是任人来去。

“敢问贵派弟子就只有这些了吗？”昙岳问道。

“啊呀，妹妹，你还不死心啊？我们所有人你都见了一遍了，还想怎样？”梅清乾又开始冷笑，“你还想说我们故意包庇把人藏起来了吗？你们要把这里里外外搜一遍吗？还是真想看我们脱裤子？”

“不敢。”韩相宸接道，“只是，我等与那贼人交手过，他所用招式确实是贵派刀招。不知贵派是否还有已出师在外，不在洞内的弟子？”

“正是。”昙岳也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推断，“这人也可能是在墨痕洞修习过已出了山的，今日被逼得急了，逃到了这里。我们在这里说话的时候，他可能已经又逃走了……贵派这守卫不敢恭维，那人刀法轻功又都不俗。”

“哈，”梅清乾继续冷笑，“你们还真没完了？”

凌长老却叹了口气，“不瞒两位，我派下了山的弟子是有不少。像我薛师兄的弟子，前几年一起都走了，只留了薛师兄一个人在洞里。但那些走了的，多半是不会愿意再靠近这墨痕洞的。若是真有你说的那样，做了恶事又往这洞里跑的，两位放心，若我见到，绝不包庇，第一个清理门户！”

“师叔，你说这干嘛？”梅清乾哼了一声，“就算没这什么采花贼的破事，那些叛徒敢回来，我也放不过他们！这么算下去就没完没了了吧，我们梅洞主还在外云游不知道到了哪儿呢，你们俩怎么不说事他老人家干的？”

“清乾！说什么呢！”

“哼！”梅清乾不说话了，起身踏出两步背着手仰着脸拿后背对着他们，看起来很是不服气。

“唉，唉……”凌长老连连叹气，“两位，若有下了山的不肖弟子做了采花贼，沾污我墨痕洞的名声，我凌寒责无旁贷必要捉他正法。不过今日也闹了一夜了，两位先请回吧，以后若有消息，定给山里百姓一个交代。”

“凌长老，那贼人……”昙岳本还想说一说之前关于那人的推论，韩相宸却把她拉住了，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昙岳看懂了他的眼神，醒悟不可轻信墨痕洞之人，便换了句续道，“那贼人若有了消息，请务必告诉我们知道，我们在靠岭屯落脚。”

“这个自然，”凌长老点头，“束凯，送客！”

墨痕洞掌印长老座下弟子束凯相送，韩相宸和昙岳二人告了辞出去，这一回走的是墨痕洞正门。原来这座大堂也是在山洞中的，出了正门是一段更气派的山洞，洞壁平滑光亮，两侧嵌着精致的灯盏。路过门房时，值守弟子全都跑出来立在路边，一脸怏怏不乐，目送他们一行出了山洞。洞外豁然开朗一片水潭，漆黑的潭水寂静无声地映着些火把，看来这就是洗砚潭了。束凯领着他二人绕过洗砚潭，又有走上了一段两侧火把夹道的大路。这大路没走完，束凯就把他二人指向了岔出的一条小路，又给了他二人一只火把，便告辞了。

据束凯说，这条路是往北去山外的。韩相宸和昙岳也都记不起来时的路，只好按束凯指的路先走着。走出一段，只剩他二人时，才又说起了方才的事。

“相宸，你是觉得，这些墨痕洞的人不可信？他们有意包庇那贼人？”

“倒也不一定。我看那凌长老和那姓梅的主事弟子之前确实不知道这件事，这不像装的。但若真的是已出师的弟子回来做贼，他们未必愿意把人交出来。一则是同门的情分；二则，门派出了采花贼这样的丑事，他们若是知道了是谁或找到了这人，说不定暗地就把这事压下捂住了，那我们和屯里的百姓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了。”

“可那人其实没有真的伤害什么人啊？也没有多大的事？”

“那他今天为什么跑了这一路？宁可受伤坠崖这样狼狈，也要拼死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