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狂想曲

《和珅狂想曲》

第283章 等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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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全在不远处买了几颗廉价白菜,直拎着敲响黄氏家院门。

起初没人回应,刘全遂又敲了敲,等了等,依旧没人应答。

“真是的,怪不得不敢举旗造反呢!

就连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如此粗心,这烂教怕迟早要完。”

嘀咕一句,刘全便拎着几颗白菜转身,思忖这白菜可不好浪费。

却不知中午吃白菜豆腐养人,还是白菜粉条顺胃。

不料此刻,身后的院门吱呀一声,出乎意料的开了。

听到身后的声音,刘全就是一个机灵,难不成……是自己来早了?

倘事情才进行一半,自己怕不要被那白莲恶匪灭口了!

此刻不能怕,更不能露出什么异样。

刘全强忍丢下白菜撒腿跑掉的冲动,机械转过身,小心翼翼回头朝院内望去。

院口仅站着尔全一个,是少爷的三爷爷,钮祜禄尔全。

愣了愣,没忍住不放心往院内瞅了瞅,微一迟疑,刘全硬头皮开口:

“呦,您老可在家啊,我还当家里没人呢!

那什么,我家少爷仁善,昨夜看有个老农买菜辛苦,便全买了,让他早早回家。

我家人口不多,少爷心善却买的有些多可,于是差我给您家送些过来。

这菜虽值不得几个钱儿,可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您可莫要嫌弃。”

听闻是和珅家送来,尔全的神色便缓和一些,隐隐似还透出些欣喜。

“好,好……也是和珅那孩子有心了。

你也莫急着走啊!

我看看……我看看……

啊!对了!

前阵子我儿买了些上好的糕点蜜饯,和珅、和琳都是年轻娃儿,一定喜欢这个。

你且等等啊,我这就去包上些,你帮我给俩娃娃带回去。”

说罢,也不等刘全推辞,尔全便转身朝屋内复挪了回去。

细细把事情过了一遍,刘全的思绪却依旧有些混乱。

索性不管那些,这个院门他指定不会进去的,身在街上人来人往一切好说。

倘门后屋内埋伏几个白莲恶徒,进了此门才真若羊入虎口。

也没过多久,尔全便提着两个小包出来,笑呵呵递到刘全手上。

拿着回礼,刘全多少生出那几分尴尬。

不知为何,他忽然随口问道:“今个贵府上是有事要办吗?

怎劳您亲自开门啊?”

听到刘全的疑问,尔全微微一愣,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只打哈哈道:“这可不是我家大儿马上就要结亲了嘛。

一天天一个个忙得团团乱转,就只剩下我这个没甚用处的老头儿守家看院。

倒让小哥儿见笑了。”

这人再怎么说也是少爷的长辈,刘全不好过于无礼。

于是也连忙跟着回道:“失言,失言,您老莫怪。

恭喜,恭喜啊……”

尔全本也没难为个小厮的意思,只笑呵呵与他作别。

刘全走后,他缓缓关上院门。

默默在门口站了一阵儿,忽然复又打开,探头朝街上望了望,没有看到黄氏回来,他才苦笑摇了摇头。

今天有些奇怪,尔全虽说不出具体怪在哪儿,但着实有些不同。

这么一番后,胸口的疼痛却已缓和了许多,但心间空落落的感觉却没丝毫消退。

不知不觉,他又走回桌前。

那半壶豆浆已经凉透,他便犹豫着要不要先找碗盛放出来,把这壶先给人家还回去。

一会儿待黄氏忙回来,再回锅热热。

可这会儿他又不想出门,倘这会儿出去,却可能错过她们回来。

想想,日子还长,老了老了怎还如此儿女感伤。

罢了罢了,那边还压着银子呢,别惹老板明日出摊因自己懒惰,徒少个容器使唤。

想罢,尔全便腾空那壶,而后提着它朝院外走去。

他不常出门,打招呼的熟人也自不多,手中的空壶没来时那般重,独对他而言却也不轻。

挪到豆浆摊子,几句闲聊将那壶还了。

待再回来,家中依旧空空……

城外路上,一行人渐行渐远。

人群中,一个半老妇人在群五大三粗汉子的环绕中格外醒目。

此行出城格外顺利,黄氏本以为他们多少会受到些阻碍。

毕竟这一大早的,一群人急忙忙出城总有几分说不出的奇怪。

但不知那守门兵士是不是没睡醒,前后只不耐烦挥手将一行放了出去。

期间不说盘查询问,就连眼皮也没翻上哪怕一下。

即便俩儿子紧跟黄氏左右,即便现在已行出城好远,即便一路上平安顺利,可抵在背后心口的刀子依旧让人提心吊胆没法松懈。

再走一段,四下更少行人。

常文忽然开口:“大王,我们已将您平安送出……”

听儿子开口,黄氏连忙拉住他的衣袖止住话头。

果然,那汉子听后嘴角一咧,冷冷瞪向常文。

黄氏只好开口圆解:“你这家伙!做事怎如此毛糙!

这才出城多远?

京城四邻又有多少城镇相连?

鞑子马快,倘出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岂不是害了你家弟弟!”

常文看到母亲使来的眼色才后知后觉,讪讪道:“儿知错了……”

领头大汉瞥了眼默默走路的常武,不屑将头扭了回去。

于是,路更偏,道更僻,一家人只好在惶恐不安中,唯有硬头皮向前。

此刻,尔全还在家中踱步!

不对,不对!

他们知道我今天回家,不会没个安排的!

哪怕那两个臭小子忙的疏忽,可黄儿又怎可能置我于不顾!

不对!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凡事怕就怕认真二字。

倘认真便总会找到些细节。

柴房的门,为什么没有关?

柴房内,为何如此凌乱?

这……地上抹乱遮掩的是什么……

血!这,这……哪来的血?

哪来的血啊!

别急,别急……

指不定是杀鸡、杀鸭留的……指不定是……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家中又没养鸡!

即便杀,依照黄儿的性子,怎不收拾?为甚掩盖!

找遍柴房四周,尔全找到了很多痕迹,却连一根鸡毛也没有找到。

他慌了,他乱,害怕了。

时间仿似停滞片刻,终无力靠在墙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渐滑坐在了地上。

当年,尔全是一个捕鱼的好手。

翻波弄浪,不在话下。

那年,他从未想过鱼儿的感受。

一样是生命,在阖家幸福之际,忽然被外来的异类强人抓了。

向丢垃圾一样,被狠狠砸在岸边石头上。

砸晕了,醒了……

没有水,鱼儿便只好竭力张大嘴……

没有水,无法呼吸,鱼儿便只能瞪大自己的眼睛……

没有水,即将没有一切……

这时,捉鱼的恶人从水面跃出,兴奋的抓着另外一条。

那,那不是她吗……

她怎么不听话快跑!她,也被抓了……

“相濡以沫”是凄美的故事,也是弱者的悲剧。

“求而不得”却更添遗憾几分。

它使尽全力,无论如何也挪不到她的身边。

它惊恐的看着被砸晕的她转醒……

惊恐看着她瞪大眼睛……艰难喘息……

当相濡以沫成了奢望,便没什么好留恋。

临死前,这鱼儿忽然笑了,发自真心的笑。

想想,蒸煮也好,油炸也罢,入了肚腹便能和她永远呆在一起了……

而当年那意气风发的渔人,此刻却呆捂胸口坐在地上,甚比不上那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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