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瑶又说道:“喂,你没事吧?”
“有事。”他想坐起来,但又牵扯到一处伤口,痛得他脸都青了。
“郑小妞,老子迟早死在你手上。”他又不爽地骂道。
虽然被郑瑶一推,后背又摔在石头上,但那不算主要问题,主要问题是原本全身到处都是伤,而之前是在紧张状态,现在这一放松下来,对于痛感会更明显一些。
郑瑶脸上露出一些歉意,走过去,开始检查一下杜青的伤口。
看看他的裤子,基本都破开了,腿上很多地方都有伤口,看着触目惊心,为了救她,一定费了不少气力,而自己却这么对他,想到这里,心里涌起许多难言的感受。
她自己背上和腿上也有几处伤,只是比起杜青的要轻得多。
她在自己裤子的小腿部份用力扯了几下,扯出一些布条,这样,她的小腿就露了出来。
不过她也顾不得这些,再加上杜青自己裤子破碎的一些布条,勉强把杜青的几处伤口包扎了一下。
“还打什么蝴蝶结。”杜青嘴里嘟囔了一句,不过气已消了。
“刚刚对不起。”
“算了……反正即便这样,我们也未必能活着走出这里。”其实杜青心中隐隐有些答案了,只是一些细节还没想清楚。
郑瑶看看周围,洪水仍在流着,边上是谷底的石壁,他们站的这一块地方,是周边的高点,这里是能暂时活命,但也不容易离开。
若不能离开这里,没吃的,特别是现在体力消耗极大之时,也撑不了多久。
过了一会儿,天彻底黑了,两人身上湿湿的,郑瑶冷得全身在颤抖,嘴唇有些发白。
杜青倒是想绅士一些,学人家把外套脱下来,给郑瑶披上,可他的外套也破破烂烂的,再加上本身就是湿的,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想了想,慢慢移过去,把手搭在郑瑶的肩膀上。
“先说好的,互相取暖,不是占你便宜。”
郑瑶脸上微红,却也没有拒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却听她说道:“杜青,对不起。”
“你刚刚不是说过了吗,算了,就撞一下石头而已,其实我的背硬得很,不信你摸摸。”
“呸,谁要摸。”
“不摸就不摸,过去的事就算了,我杜青呢,大人有大量,不会与你这小女子计较的。”
“我说的不是这事,是上次在鸿飞武术馆的时候,当时我那样对你,欠你一个道歉。”
“哦,你说这事,哼,你不说我还忘记了,你那是仗势欺人!”
“你刚刚不是还说自己大人有大量的么?”
“哼。”
“算了,好么。”郑瑶轻轻摇了摇杜青的手臂。
杜青回看郑瑶一下,夜色中,她的眼睛好像水晶一般,顾盼流转,光彩熠熠。
“你这是对我使用美人计吗?”
“切,早知道我不道歉了,反正……多半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
“也不一定,说不准你哪天一觉睡醒,就回去了。”
“希望如此吧。”
“既然提起这事,那你说说,你们那拳谱丢失的事,是怎么回事?”
“当然不是你拿的,那只能算做我的小谋划吧……”
郑瑶讲了她家的事,她父亲郑鸿飞名气只在深州,但实际上还是有些来头的,郑鸿飞的师父蔡其泰是已故全国赫赫有名的武术宗师。
蔡其泰六十年前就成名,徒弟很多,现在全国百大著名武术馆排行中,至少有十多家是出自蔡其泰的蔡家拳这一宗派。
晚年的蔡其泰与郑鸿飞很投缘,收他为最后一个弟子。
蔡其泰膝下无子,后面更是在深州的郑鸿飞家养老,不久前才仙逝,享年一百零三岁,后面不知哪里来的传闻:说蔡其泰晚年对蔡家泰有新感悟,写了一本蔡家拳谱,把毕生所学放到里面,后面蔡其泰故去后,这拳谱落入郑鸿飞之手。
这东西为什么有人信,原因是蔡其泰武学高深是天赋异禀,可他却没有任何一个徒弟能达到他的三分之一,大家达不到那程度,就会怀疑老师藏着绝技不传。
所以全国各蔡家拳派系在蔡其泰逝世后,暗流涌动,明里暗里通过各种渠道对郑鸿飞施加压力,要郑鸿飞共享拳谱,郑鸿飞也懒得解释,反正他怎么说,都没人会信。
后来郑鸿飞还查出,鸿飞武术馆里已有一些人被郑鸿飞那些师兄们收买,正积极打探拳谱的下落。
郑鸿飞被气得不行,加上旧伤发作,一时卧床不起。
无奈之下,原本对武学兴趣不大的郑瑶只好代管武术馆,所以才有之前冤枉杜青那一出戏。
“你师爷真没有留下拳谱?”
“真没有,只是那些师伯们都认为拳谱存在。”
“那你说拳谱被偷会有人信吗?”杜青说道。
“爱信不信,反正武术馆内本来就有各方收买的人,就算有些人不信,也弄不明白真相,毕竟郑家现在真的找不出拳谱来,就让各方去猜忌好了。”
原本杜青觉得郑瑶这招是个笨办法,但细想一下,似乎也可行,毕竟找不到拳谱,各方就会怀疑拳谱已落到其他师兄之手,至少能转移一些矛盾出去。
想想她这个岁数却要代替父亲撑起偌大的武术馆,能做到这样,已属不易。
郑瑶又说道:“其实我也想通了,几天前,天天一堆堆的事都像大山一样压着我,每件在我眼里都很重要,可每件我都处理不好,我的心情每天都是糟透的,直到今天,我遇到了这么些事,才恍然发现,原来以前那些事情多么微不足道,我的想法又多么不成熟。”
“除生死外,皆小事。”杜青说道。
郑瑶点点头,深以为然,接着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你说那么多话,不过说出来之后,心里舒服多了。”
“舒服就好。”
“你还没告诉我,接不接受我的道歉呢?”
“我这不是等着你继续对我使用美人计吗。”
“呸,不正经的家伙。”
两人依偎在一起,听着水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