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这间隐藏在东兴仓库地下的密室中的一侧墙壁上，还有一个边长不足一米的方形开口，里面漆黑一片，开口处满是灰尘。

我和重阳重新打开充电宝的灯光，探头向那下面看去，仅仅依靠充电宝的光芒，仅仅足够看清楚不大的一片范围，但看着眼前的景象，却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里竟然也是一处地下排水系统。毕竟我对被湿蛟之国的人掳掠到嘉陵江边的排水系统中的那段记忆实在是印象深刻。我想仔细看看那排水系统之中到底有没有水，但是那排水渠道距离我所在的位置实在是太过远了一些，实在是看不清楚。

排水系统。

这个关键的地点似乎并不像我以往以为的那样简单。

重阳说:“看来湿蛟之国的那群两江激进派，盘踞在嘉陵江那边的排水系统似乎还有深层的原因。”

没错，最开始我们只是以为两江派只是想要靠近水系并且隐藏在人类社会中。但是最近有关排水系统与远山花园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显然这二者之间的联系是一定存在的。

“也许那些图纸中，远山花园的地下工事与嘉陵江的排水系统是相通的也说不定，要不然不会放在一起。”

重阳点点头，显然也有这个想法。

“那宁汗青为什么要把这间密室和排水系统连接起来？”

我幽幽叹一口气，“也许这就是他最后选择死在这里的原因。而且这个影子宁汗青的最后的这些谋划也应该有宁山的参与，也对，要是没有活人在世界上替他掌舵，仅仅依靠一个死人怎么可能让我来到这里看到这些东西。我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事情讲清楚。”

重阳想了想，“也许，宁汗青和宁山并不像我们以为的那样已经对所有事情了然于胸，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也有很多未知的事情，他们只能尽力将事情做好，将解决一切的机会捕捉住，然后将机会留给你？”

我看了重阳一眼，想起宁汗青写给我的信里写的那句话——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不只是为了弄懂那些未知的事物的，当一个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时候，所谓未知的事物就不再能够起到惑人心神的作用了。

他说这是他作为长辈唯一能够教给我的东西，现在看来，也是一种安慰吧。毕竟世事难風雨文学和电影里面的主人公才能够在解决一切问题后迎来一个圆满的结局，并且作者和编剧水平要是次一点，挖的坑都还填不上呢。

至少现在，我们还是知道方向在哪里了。大约是三件事，第一件就是重阳的问题，已经不存在疑点，问题是如何解决他一轮一轮的死机重启。二是顾棠那边，他和一个叫做关宋的人去了西藏，关宋口中的重庆雪山，与大局究竟有什么关联。至于第三，就是从宁汗青到宁山到胡启南，层层转手，传递给我的有关嘉陵江边的排水系统与远山花园的相关信息，宁汗青信中所谓的世界的真相，所谓宁家总是会有人被天机驱使着去追求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要不要进去看看。”重阳指着那个通向排水系统的口子问我。

我一乐，“你想不想进去看看？”

重阳看了看起，“不想。”

“我也不想。”我摇头说，“现在已经不会跟条傻子鱼似的，看着像条虫子就去咬了。”

如果我和重阳两个人就这么进去，能不能找着路都不知道，而且排水系统我又不是没去过，里面除了湿蛟什么也没有，现在估计湿蛟也没有了。

“走吧。”

我看了一眼那具尸体，仔细打量着那张黏在桌子上的面孔，我心里想着，如果给他收尸的话，肯定是要撕破脸的，和家里长辈撕破脸还是太不孝顺了，就让他在这里继续风着吧。

走上楼梯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重阳问。

我摇摇头，“没什么，我以后死了一定得要火化。”

这人虽说是与我有血亲关系的人，但我实在难以对他生起尊敬的想法。且不说其人是如何利用我的，就借用他在信中的那句自陈，他是一个让很多人家破人亡的人。

两年前，在那个风雪夜听到孟启生自陈的经历时，我虽然有毛骨悚然，但又何尝没有一丝普通人都会有的对这二人的怜悯与对秘调局的愤懑呢。造成这些的不就是宁汗青吗。

两人从东兴仓库里面出出来，外面已经是下午了，再过一会儿天就会黑下来。两人步行了一段距离，走回正街上，街道上行人寥寥，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普通的街区中，隐藏了东兴仓库那样一个地方呢。

叫了个出租车，正在等，就像是算好了一样，胡启南打了电话过来，“东西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回他。

“嗯。”那边应了一声，“明天能够出发吗？”

“我和重阳还没有买去西藏的东西，要是你给我们买的话，那明天就可以出发了。”

“东西会给你们配好的，那就……”那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查询航班，“……明天上午十一点江北机场t3集合。”

我一听这口风，就笑了，“机票也是你买？”

那边闷闷应了一声，等到快要挂的时候胡启南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声，“宁董，你现在比我有钱，能不能别天天想着占人便宜。”

“胡特助，我的都是大钱，没有小钱花在这些地方。”

喝重阳回远山花园睡了一晚上，晚上有些激动睡不着，因为以前还没去过西藏，这次名义上是说要去见青藏宁家的老族长，把名分定一下，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和重阳都知道这次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但这也影响不了我去查旅游攻略。

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后，跑重阳房间里把他拉起来，窝在沙发上翻ipad查攻略，看看贡嘎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贡嘎是西藏的航空之乡，贡嘎国际机场就坐落于此，所以明天从江北机场坐南航，两个多小时就可以到了。

贡嘎只是旅游路线的一个落脚点，附近最有名的景点就是羊湖，羊卓雍错嘛，西藏三大湖之一。除此之外，两个人还看了什么有关防晒，有关高原反应，有关抗寒。然后西藏的民俗，风马旗啊喇嘛教喇嘛寺什么的，最后当我开始搜索如何在雪崩中带自己儿子逃生的时候，重阳终于忍无可忍地拦住我，“不会有雪崩的。”

“西藏哎，这次是去西藏，西藏到处都是雪山。”

“到处都是雪山你也不会遇上雪山。”他指着ipad上那段话，“贡嘎县位于雅鲁藏布江中部河谷地带，是干旱季风气候区，不是到处都是雪的，你那里刻板印象。”

我哦了一声，看着网页上的图片陷入沉思。

的确，大部分西藏图片或者景区的图片都说灰扑扑的山或者草，只有远方的背景里面偶尔会有白头雪山。不像是印象里一说到西藏就是雪。”

我又看着网页上一段话，“风灾最为频繁，快去淘宝上买两套防风衣。”

“买了也来不及了。”重阳说。

“哦。”我摊在沙发上，“也对，反正胡启南会给我们准备好。”

折腾了半天，终于有了点困意，就各自回房间去睡觉了，虽说睡得晚，但好歹还是没有耽误第二天去江北机场和胡启南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