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归带着一队人，分批的，从各个方向潜入上曲营帐。

她低着头路过一处营帐，见那里多人把守，守卫比其他地方多了几番，转身离开之时，正见有士兵端着酒菜进去。

定是甄讯的营帐了，沈云归暗自盘算着。

主将受伤，加之又打了这么久，整个上曲营帐士气低迷，但巡逻的队伍却不少，沈云归与身边的人走了好一阵，巡逻的人才渐渐少了些。

有人上前来喊住他二人:“你们两个！刚刚下值？”

沈云归和身边死士回身，只见两位年纪较大的士兵握着刀走来。

不知对方来意，沈云归默默紧了紧手中的剑，盘算着动手时要怎么快准狠才能不引起周边巡逻队伍的注意。

身边死士低头行礼，低声答道:“是。”

对面其中一人面色一喜:“正好，轮到你二人去死人堆上值了。”

“这......”死士话音一顿，不知道该不该应下，他的小主子今夜夜潜来此一为上曲粮草，二为至今不知生死的良王，这两样无论哪一样，都应该不会出现在死人堆这样的地方。

死士的迟疑被对方认为是不愿意，一直没出声那人皱眉道:“军令如山，这是上面的命令，上面叫我们寻两人去守死人堆，你们不去，就是违抗军令！”

军令如山和违抗军令的话都搬出来了，死士无法，又不能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去询问沈云归，只能应了下来。

对方没再纠缠，给他们指了个方向就离开了，死士原以为沈云归不会把那两人的话当回事，继续与他一同搜寻良王的踪影，却不料沈云归竟真的直直往死人堆去。

他虽有疑，却不好多问，只得跟上。

这叫什么！

沈云归有些兴奋。

什么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沈云归将自己代入了秦砚之一番，如果她是秦砚之，上曲营中对自己来说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谁都不愿意去的死人堆。

只是她都能想到这一层，难保甄讯不会想到，但也值得让她赌上一把。

一路上有无数人都在到处寻找秦砚之的身影，有人正在因为地上遗留的血迹而惊呼兴奋，以为自己要立下大功。

沈云归走过他们，带着人径直往死人堆走。

那里守着的人一见着她二人便忙不迭地离开，倒省了沈云归不少功夫。

她一言不发地开始翻着地上一堆挨着一堆的尸体。

死人堆里几乎全是大蔚士兵的尸体，他们被俘虏，被带到上曲营帐后又因为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害怕死亡却也不愿意背叛大蔚，最终被杀害，沈云归一具一具地翻，脸色愈发难看。

直到翻到一具握着家书的尸体，他被扔来此地时应该还没有断气，摸索着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家书，又在生命结束前将信按在了心口的位置。

沈云归的手指触及那封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家书，蓦然红了眼眶。

死士从另一个方向开始翻看，沈云归咬着牙调整了情绪，继续一具一具地翻看。

脚下是粘稠的，来自同胞的鲜血，沈云归的双手甚至也被染红，翻看的速度逐渐变慢。

她翻看过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是断了气的。

沈云归的手不自觉地开始发颤，一为同胞的血，二为秦砚之。

她一方面希望能在这里尽快找到秦砚之，确保他平安无事，一方面又不希望在这个没有生气的地方见着秦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