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低下头，长吁了一口气，突兀的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大人，苏将军是不是喜欢萧将军？”

听到这个问题，陆观南微微挑眉。沉默片刻之后，陆观南答非所问:“你想说什么？”

“苏将军和萧将军都是男子，他们这样在一起，大人你不反对吗？”凌霄执着的又追问了一遍。

“我为什么要反对？”陆观南反问了一句:“他们有做错什么吗？他们互相喜欢，又妨碍到了什么吗？如果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也没有妨碍到什么，我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吗？

而且，他们这样子，已经很辛苦了，他们好不容易能够在一起，我祝福都来不及，我为什么还要反对？”

“如果当初，我能和大人一样想就好了。”

“什么意思？”陆观南不解，她不太明白凌霄为什么要问萧尘和苏煜的事情。

凌霄抬起头来，痴痴的望着陆观南:“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抱着目的故意接近大人的，为的就是替小楠报仇。可是当我第一眼看到大人的时候，我就在惊讶，这世上怎么会有大人这样谪仙一般的人物。

大人，你知道吗？在你身边的那段时候，我一直都很纠结，很矛盾。你是这个世上除了我爹娘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你教我读书写字，你教我为人处世，只要是我想要的，你都会为我一一实现。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矛盾，你明明是我的仇人，可我又不受控制的沦陷在你对我的厚待之中。

有段时候，我甚至已经放弃了报仇的念头，只想好好的呆在大人你的身边。可是那个时候，我好不容易放弃了报仇的念头，却有一个更大的问题阻拦在了我的前头。那就是我和大人都是男儿身，要如何在一起？

我想过，要去好好努力，让大人接受我的心意，可是我又害怕大人知道我的心意之后，会觉得我是个疯子，再也不肯见我。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大人一样想，早点把我的心意告诉大人，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听了凌霄的一番话，陆观南只是沉默着，没有搭腔。她对感情一事是比常人要稍微迟钝一些，可是，当年凌霄对她的心意，她也不是不知道。

在她看书写字的时候，凌霄就在一旁看着她；在她乘凉休息的时候，凌霄就在一旁陪着她；很多事情其实不用说，单是眼神也是能看的出来的。

曾几何时，她也以为，凌霄会呆在她的身边一辈子。只可惜，她认为的一辈子，终究是不可能了。

“凌霄，你想说的这一切，我都知道。”

“大人知道？”凌霄苦笑了一声，轻声问:“从一开始，大人就知道我的心意了，是吗？”

“是！”陆观南点头:“那个时候你还太小了，什么事情都没有经历过，你的那点小心思根本就藏不住。或许你自己不知道，可是我却能看的清清楚楚。那个时候我不声张，是因为我想着你还小，你对我的喜欢或许只是你还没搞清楚自己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可能只是单纯的把崇拜当成了喜欢。我不声张，是想等着你自己搞清楚自己的感觉。

可是后来我就知道，你并没有搞错你的感觉，你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那个时候，我一心都在朝政之上，没有想过去回应你。现在想想，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听到陆观南的话，凌霄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一般，满眼期盼的开口问道:“回应？大人想过要回应我吗？大人的心里，也曾有过我吗？”

“凌霄，现在说这些还重要吗？”

“重要，非常重要！”

“可是这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陆观南说着，从凌霄的手里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随后站起身来走到了一旁:“从前种种，对我而言，不过是黄粱一梦。如今梦醒了，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我留恋的了。

我说过，我这个人向来心狠。三年前，我决心离开京城，在此之前我知道了你在京郊官道上动的手脚。后面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我的计划罢了。我知道，我的身份暴露之后，就算离开了京城，也会是麻烦不断。为了杜绝麻烦，也为了断了你和皇上的心思，所以我故意设局，来了一招金蝉脱壳。让你亲眼目睹我死在爆炸之下，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彻底的告别从前的一切。

如果这一次北戎没有来袭，我会一直呆在云南，绝对不会让你们知道我还活着的事情。至于你们是不是活在悔恨痛苦之中，我并不在意。凌霄，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三年的时间里，很多事情都已经变了，物是人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应该是知道的。

算了吧，凌霄，不要在执着从前了！”

凌霄跪在地上，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还能说些什么。凌霄紧紧的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的掐进了掌心之中，鲜血淋漓，就如同他现在的心一般，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又过了许久，凌霄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转过身看了一眼陆观南，陆观南背对着他，背影孤傲。凌霄张了张嘴，想要唤一声大人，想要陆观南再回头看一看自己。可是凌霄知道，陆观南定然是不愿意的。

凌霄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向着营帐外头走去。每走一步，凌霄都能觉得自己的心在往下滴血，可是这一切又能怪谁怨谁呢？造成现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正是他自己吗？

听着凌霄的脚步声远去，陆观南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咳嗽了几声。想来，经历了今天这么一出，凌霄是再也不会来寻她了。这样也好，话说开了，梦醒了，就不会再沉溺于过去了；也只有这样，凌霄才会学着往前看，往前走！

凌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营地，他这浑身是伤的狼狈样子让人瞧了都很是惊讶。有士兵上前追问，可凌霄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失魂落魄的往营帐里走。

在进营帐之前，凌霄停下脚步，抬起头呆呆的看了一眼天空。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一如从前他守在陆观南身边的日子。可惜，这样的日子，都被他毁了。

凌霄闭了闭眼睛，身形晃动了几下，随即倒了下去。在陷入昏迷的时候，凌霄隐约看到有许多人向着自己跑过来，一个个的口口声声喊着凌大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唤他一声凌霄……

萧尘听说凌霄昏倒了，第一时间就想来找陆观南，把凌霄的事情告诉陆观南。可没想到，萧尘一进营帐就瞧见了倒在地上的人。萧尘一惊，连忙上前把人给扶起来。只见陆观南紧紧闭着眼睛，早就已经晕厥过去了。不仅如此，陆观南脸色苍白，双手也冰凉的可怕。

“观南，观南！”连叫两声，陆观南都没有一点反应。见状，萧尘立刻喊人:“快来人，去叫军医，去叫军医过来！”

“是！”士兵应了一声，匆匆去叫人去了。

萧尘将陆观南打横抱起，然后放到了床上，看着陆观南昏迷不醒的样子，萧尘也很是无奈。原本他是想来告诉陆观南凌霄昏倒的事情的，可没想到，陆观南也晕倒了。这都是些什么事？怎么两个人还连着晕倒了呢？刚才这两个人到底在一起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