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母先明抗议。
“记得往一个账号上打钱，账号我等下发送给你。”白悠悠说道:“是一个人的大学学费。”
“谁啊？你还要养别人吗？”母先明好奇地问道。
“是还债。”白悠悠说道:“我也担心我某天死掉，所以这上面的钱，拜托你保管了。”
“跟你普及一个知识，这种事，你应该委托律师！”母先明回答道。
“律师会收费的。”白悠悠继续往上爬。
“但是那个更安全啊！”母先明说道:“你交给我，我很可能就不会按照你的意思执行哦！”
“我相信你。”白悠悠扭头，对着他微笑。
母先明翻了个白眼:“呀，相信人性，你是过于天真还是过于懒惰啊？”
“我是相信佛主。”白悠悠答道。
两人上了山，然后下山，山脚下站着一个人。
虽然天色已经暗下去，但是白悠悠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正是那韩启波。
穿了西装，梳了很正式的头发，站在那土路上，十分突兀。
“我回来当伴郎。”韩启波对着白悠悠说道:“仪式结束了，要回南方，今晚的火车。”
“哦……”白悠悠应着，继续往宿舍走去。
“悠悠，一起走走吧！”韩启波跟了上来。
白悠悠顿住脚步，有些好笑地说道:“虽然我不太在乎自己的声誉，但是勒并不代表做了婊子也不在乎。
虽然见到你很高兴，但是请你矜持一点，好吧？”
“我只是，担心你……”韩启波忙解释道。
“我虽然不那么眷恋这个人间，但并不会为了别人一场婚礼而寻短见。”白悠悠打断他，语气里带着平静的执着:“上次我迷糊颓废的模样，让你误会了。那不过是我人生正常的困惑和困顿，无关生死执念。
你搞错了。”
韩启波闻言，心里泛起酸疼:“我来见你，本以为你会高兴。
既然如此，那我走便是。”
我还以为，可以跟你提，与我一起去南方勒！韩启波心里想道。
白悠悠并没有回头，那韩启波迈开大步，很快消失在暮色里。
“他这样跑来，必然是真的担心你，何必如此？”母先明在她身后，轻声开口:“他习惯把重话轻说，此行必然抱着更为重要的目的，为何不多给一点耐心勒？”
“从千里之外赶来，不去见长雨，跑来见我……”白悠悠扯着嘴角笑道:“他是想落实我祸水的名声吗？可惜我长了这样的容貌，实在不愿意配合他的脏水。”
“长雨以死相逼，他也不见回心转意，却跑来见你，必然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母先明用规劝痴儿的语气道:“不是不管他人的评价吗？如今倒是一点人言也不愿面对？”
“他们青梅竹马，无论因为什么原因，结束了情侣关系，也是因为他们自己的原因，这件事，我能够想明白，自己也尽量不要往里面加入自己的负罪感。”白悠悠说道:“但是他们才分开多久？他这么快就厘清了那漫长的相爱岁月里自己跟别人的问题，并作了告别？
然后发现，对我一往情深？
我是有多傻，要搭理这样的人？”
“感情这种事，本来没有道德标准。”母先明解释道:“你如今跟当初的韩启波倒是一样，用一套爱的标准，来要求正在发生的事情。
根据我的观察，他对你的喜欢，只怕早就发生了。
只是他不肯放开爱情里的标准，不肯面对自己罢了！
而你勒，如今这反应，不过是害怕罢了！
应付别人，什么理由都行。但是可不要敷衍自己哦！
你看他的眼神，从来比看刘孝远深情！”
“呀！”白悠悠有些火大。
“我还没说完！”母先明打断她:“我偶尔经过，看见你们俩在屏柜后面，你们的样子，连情绪都一致。
而且，他那奇怪痊愈的失眠症，大概是因为你才消失的吧？
因为我看见过一次，在你身后坐着就睡着。
大约人生所到之处，都是艰辛跟以爱之名控制他的人，而你是第一个能挡住风雨的女人。
所以我并不觉得，他背叛了爱情跟过去的自己，他不过是经历这漫长的时间，重新找到了自己。”
“合乎医理，未必合乎人情。”白悠悠虽然没有想到，韩启波可能有这样的状况，她并不愿意细想那可能，母先明说得对，她确实带着道德规范在看待爱情，因为忠贞这件事，是她的底线:“我们是在这样的世界里，与活生生的人类相处，顾忌人情，没那么可恶。”
“自己能想通，并不后悔，那也就罢了，算我多管闲事了。”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宿舍，母先明对着她挥挥手，然后往外走去。
白悠悠自己回到宿舍，直挺挺地趟到床上，发现自己耳边都是母先明的言语，以及山下那突兀的身影。
初见那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说了很合理的理解，让他离开。但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不过是假定他是幻觉，然后否定了他出现的所有合理的可能。
她若欣然接受，不过是自己的妄念罢了。
他能在她身旁睡着，她何尝不早知道？
但是爱情，应该有个光明磊落的开始，才会有个好的结局吧？
电话再次响起，是韩启波。
她接起，那头传来呼啸的风声。
“你真的没事？”韩启波问道。
“嗯。”白悠悠回答。
“将来，他若来找你，你可要记得，也要用今日拒绝我的态度拒绝他哦！”韩启波说道。
“他已然婚配，干嘛来找我？”白悠悠嘲讽地笑道。
“人就是矛盾的啊！”韩启波忧伤地笑道:“其实你不必有道德的负担，长雨已经找了新的男朋友。”
“……”白悠悠震惊又无言。
“不是对未来的恐慌，让她闹了那一出。”韩启波呵呵地笑两声:“是她需要一个理由，来合理化自己的选择，所以她用那样的姿态，跟我闹。
她不想站在道德的低处，所以把我往绝路上送。
小远的婚礼上，她带了她的新男友，据说很有钱，还打算投资小远的公司。
他们相处的样子，十分默契，胜过你我。
所以，希望你不要有负罪感！
正常的吃醋，即便是长雨，即便是我，也不是那种模式。”
白悠悠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某个地方，真实地幻灭了，那种幻灭，让她感觉到有些困倦。
“你还在听吗？”韩启波问道。
“路上……注意安全。”白悠悠努力说完，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