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萧慕谨从浴室里洗澡出来，就看到裴景川拿着手机坐在床边看得出神。
“哟，难得啊，不念叨你儿子了？”萧慕谨一边调侃着他一边走到他身边坐下，被裴景川手臂一揽抱在了怀里。
兴许是今天看到景臣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裴景川终于不再神神叨叨地怕她洗澡摔在厕所里。
“问问儿子，要不要打电话。”
裴景川的手轻轻隔着衣物抚摸过萧慕谨的小腹，眉头紧锁。
“我以为你今天说要妈过来是想清楚了。”
结果他比谁都纠结要不要打电话给裴晨曦。
“他那样子一看就是不给出点条件就不会答应，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我可看不出来，你要是好好和爸说几句话，估计他也会答应了。”
“看你这一声声爸喊得比老公还要顺口，萧慕谨，你胳膊肘往外拐？”
“……”
萧慕谨白了他一眼，把人推开，爬上床拿自己的手机玩。
裴景川看着她，又问了一遍:“要不要打电话？”
“妈过不过来，爸都因为你的话高兴，你给了他期待，总不能再让他失望吧？”
景臣已经答应继续治疗，不为别的，就今天裴景川那示弱的语气，他再想坚持也不想让裴景川做无用功。
裴景川能够低声下气求他这次，已经是裴景川长这么大唯一一次。
听萧慕谨说完，裴景川思忖了会儿，起身走向阳台。
“干嘛去？”
“打电话。”
帝都那边现在是早上，裴晨曦很快就接了裴景川的电话。
“妈。”
“哎，怎么了打电话给我？你们现在应该在澳洲吧？”
“没有。”裴景川已经很久没跟裴晨曦提起景臣了，现在要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们在y国。”
“哦。”
裴晨曦的声音明显可见地低了下来。
y国是她这辈子的痛，提到一次心中便难受一次。
“妈，他病了。”
裴晨曦没做声，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胃癌晚期，一直拖着没有治疗，病情恶化严重。”
“跟我说…做什么。”裴晨曦有些木讷地问。
裴景川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迷茫，抿了抿唇，道:“对不起，他不想治病，我跟他说让你到y国来看他，没有跟你商量过。”
“川川。”裴晨曦叫他，“我不知道你会跟我说这件事。”
“对不起，妈，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跟你提他了，对不起，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问你一下而已。”裴景川慌乱地给她道歉，后悔这样子突然跟裴晨曦说这件事。
裴晨曦一言不发地把电话挂了。
萧慕谨看裴景川失魂落魄地从阳台上走回来，心脏咯噔一跳，“没事吧？”
“我不应该和她说的。”裴景川懊恼地把手机把手机扔在床上，“她听不得关于景臣的事。”
萧慕谨愣了下，说:“那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她，如果…”
“这两天景臣要做手术，等他做了手术再回去。”
裴景川打电话给裴晨阳，意料之外地被裴晨阳骂得狗血淋头。
萧慕谨在一旁看他静静听着，想为他解释一下，只是被裴景川拦住了。
裴晨阳骂完人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萧慕谨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你今年不是得继承家主之位了吗，舅舅这个态度，不会同意你当景家家主吧？”
“他巴不得我掌权景家欺负景家人。”
萧慕谨嘴角一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
裴景川在景家的这么多年，是不想让让席梦秋好过，而景臣想要把景家给他，裴晨阳就怂恿他接着，气死席梦秋。
裴晨曦不会管裴景川做的任何决定，自然也不知道裴晨阳跟裴景川那些心思。
她比谁都看得开，也不会想着去争什么。
“媳妇。”裴景川上了床，头枕在萧慕谨的大腿上，耳朵贴着她的小腹，“我不应该随便在景臣面前说什么的。”
说了他做不到的事，景臣就会失望。
只是他说了，就必须要做到。
“景臣事怎么那么多，烦死了。”裴景川侧躺着抱着萧慕谨，变成脸埋在她的小腹里，声音闷闷的，“还是我儿子省心。”
萧慕谨抬手揉了揉他的短发，“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嗯。”
“你去洗澡啊。”
“不去，你嫌弃我？”
“……很嫌弃。”
“不行，我又不碰你，隔着衣服呢。”
“裴景川你多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比儿子大。”
“好幼稚啊你…”
那晚萧慕谨睡着了，裴景川却没有一点睡意。
他给裴晨曦发了微信，裴晨曦一条都没有回。
第二天去医院，景珩正陪着景臣在病房里聊天，景珩念念叨叨个不停。
裴景川一进病房，景臣脸上的无语一扫不见，笑嘻嘻地看着裴景川，“川川来了，小谨呢，怎么没跟你一块来？”
“还没起来。”裴景川说了句，之后便沉默了下来。
“这怀孕了听说是挺嗜睡的，你好好照顾她，她那么大大咧咧你别跟她似的，前三个月是危险期。”
景珩笑他，“您是去妇产科找医生学习去了吗？”
“当初他妈妈怀他的时候我问过医生。”
景臣的话落，病房中的氛围不觉凝固了些。
裴景川看向景珩，景珩嘴角依旧挂着笑容，温和地没有任何杀伤力。
景臣似乎还没意识到这一点，还在继续说着。
“我自己会问医生，用不着你跟我说。”裴景川出声打断景臣的话，景臣噤声，以为他是不想听到自己提到当年的事。
“她不会过来了，你不用想了。”
裴景川又一次说道，景臣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就算她不过来，你这个病也必须治，别想着这么早就去死。”
留下这句话，裴景川转身走出病房。
病房里一时只剩景臣和景珩。
正巧医生过来做例行检查，景珩便出去了，没想到裴景川就在门口。
“还以为你回去陪萧慕谨了，怎么还在这站着？”景珩笑问。
“你可以随时去看席梦秋，没人拦你。”
“我没空去看她。”
裴景川和他对视，景珩抬手推了他一把，“你别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可没你的龙阳之好。”
“滚远点。”
景臣的一些话说出来没有顾及过景珩，他的眼神也从来没有在景珩停留过多久。
景珩已经习惯了。
只有裴景川会出声替他打断景臣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