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松鹤堂那边派人来请，说是霓裳阁的师傅到了，请各院的小姐去挑缎子裁新衣。等到赵瞳渊到时，发现所有人都坐着等她了。

阮姨娘轻咳一声：“二小姐早啊。”

赵瞳渊晓得这是阮姨娘的揶揄，抱歉一笑：“这是我的不是了，让诸位好等。”说完向在座的姨娘和老夫人深深一诺。阮姨娘本想让赵瞳渊面子上难堪，哪知道她自己个儿放下身段向诸位赔礼，这会儿面子上过不去的倒是自己了。

“你们快去挑些好看的料子吧，别叫人家师傅久等了。”老夫人斜了一眼阮姨娘出来打圆场。

阮姨娘本来就惧怕老夫人，被这样一看，立刻往赵双双身边靠了靠，赵双双心疼母亲，但也不敢多嘴什么。

今年入冬时分宫里有向各个官员家中派送一些俸例料子，也算是年节将至赏下的。众人先经老夫人挑，老夫人笑呵呵地一边说着孝顺，一边挑了一款墨绿色的绣“卍”字的锦缎及两匹色彩比较鲜艳的时新缎子。众人心中明镜似的，这是要给老夫人即将要来的侄女做衣裳的，但谁都没有说出口。

赵瞳渊选了一款豇豆红的交织绫，“快年节了，选些喜庆的颜色衬衬。”交织绫算不上有多名贵，可是摸上去手感轻柔，若是在里头衬一层薄绒，那这个年节都不会受冷了。

赵梦瑶虎着脸挑了三匹缎子，都是些上好的名贵的货色，她自个儿留两段，还要给她那疯疯癫癫的娘留下一段。其余的姨娘小姐选了各自喜欢的，又向老夫人道了谢，这才各自回了院子。

“小姐，要不要属下去查查老夫人那侄女？”回到碧翎院，清鸾见赵瞳渊有些闷闷不乐，猜想是有关刚刚老夫人挑缎子的事。

“不了，有更重要的事让你去做。”叫住清鸾，她其实不完全相信白姨娘变得疯疯癫癫，今日赵梦瑶来挑缎子，看她的神情丝毫没有什么落寞感，反而隐藏着一份狡黠在眼中。若不是白姨娘授意就是她的伪装实在是太高超了。“去瑞雪院瞧瞧白姨娘，顺道把我那好二哥的情况也探来知晓。”

“是。”清鸾会意。

等到夜阑人静时分，清鸾换上一袭夜行衣，施展轻功，一个燕尾扫尘就飞上了矮墙，她的身手敏捷的如同一只猫。到了瑞雪院，清鸾发现院中有星星点点的烛光和窃窃私语声。她不敢探上前去瞧个究竟，只得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沿着矮墙绕到瑞雪院后头。趁着四下无人，清鸾又登上了房顶。她掀开几筷瓦片，顺着瓦片间的缝隙看下去。原本白天看上去痴痴傻傻的白姨娘到晚上竟然变了个人似的。在她的跟前好像还有一人，看身材不像是赵梦瑶，倒像是个男人。

只听屋里悄声说道：“老夫人在年节之前会带着家中女眷去相国寺上香祈福，整整三天时间。”清鸾武艺高强，即使有一点风吹草动也是听得清清楚楚，更别说低语声了，当下就把白姨娘的计划听了个一清二楚。只听那男声道：“她身边有不少人，我找不到机会下手怎么办？”

白姨娘哼道：“你少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赵瞳渊有意思。”白姨娘顿了顿，放缓了语速，言语里尽是一片狠厉：“我好歹做了这么长时间她的好姨娘，也该为她的婚事操操心了。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着。”

“是是是，小生这就去。”清鸾听出来了，这是宋秉文的声音。好啊！这个白姨娘是假疯，想趁着装疯卖傻的时候让小姐对她放松警惕。真是可恶！小姐本来还想高抬贵手，放她一马，没想到她贼心不改，欲勾结宋秉文这个小人妄图对小姐不利。

清鸾满怀怒气回到了碧翎院，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赵瞳渊。“哼，那个宋秉文更不是个东西，他想对小姐您……”清鸾话到嘴边，脸色一红，小声道：“图谋不轨。”

赵瞳渊给清鸾倒了一碗茶，递给她。慢条斯理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届时宋秉文定会先把你们几个从我身边支开，到时候你们乖乖照做，咱们给他来个偷龙转凤，措手不及。”赵瞳渊早就有应对之策，想着这次好将白姨娘和宋秉文一网打尽。白姨娘三番四次欲陷害自己，这次暴露了恐怕赵家不会轻易饶他，加之先前和大长公主那边的动作，这回白家也顾不上这根旁支了。至于宋秉文，最多革了他的功名坐几年大牢就是了。“有没有见到赵凌云？”赵瞳渊问。

“哎呀！”清鸾一拍脑袋，当时听白姨娘和宋秉文的谋划，一时气急，只顾着赶紧回来禀报小姐了，倒把赵凌云给忘了。

“算了，明天你去一趟相国寺，留意下咱们侯府到时候住哪几间厢房回来告诉我。”赵瞳渊估摸着大后天的样子老夫人就会带着家中女眷去祈福，明儿让清鸾去踩个点。因为大后天乃是伽蓝菩萨的生辰，许多达官显贵家的女眷都会到相国寺做法事祈福，到时人乱哄哄的，反而会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