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白驹在检测站里待了足足有十八天。

这十八天里, 除了配合检测之外，他也如同海绵吸水一般吸纳了许多知识，等到检测结束, 他的身体数据已经稳定在了23岁左右，近乎巅峰的年纪，状态比在现实生活中还好一些。

不同于其他轮回中迅速来临的危机, 这段时间门的联盟表面上几乎是平静无波；肖尧这么一个寻常研究员、学生的身份在联盟的庇护圈里，没有一点被战争的尾巴扫到的迹象。

也不知为什么会被送入这个时间节点。

白驹一边在个人终端上选择课程，一边不着边际地想着。

三生镜给出的故事线里，星历1272年人类据点开始出现大面积溃败，1279年肖尧才会频繁地提交参战申请和论证数据，在那之后, 又过了四年, 肖尧才闯入了虫皇星球。

而现在的时间门节点，不过是1268年, 距离人类据点出现大面积溃败还有四年时间门，联邦与虫族的战争仍然处于“习以为常”的拉锯期, 并没有显露出太大的颓势。

但是三生镜把白驹投放到这个节点, 自然会有原因。恐怕这个时期的联邦并不如表面上那样稳定。

要说他来到这里后有什么变化，那倒也已经出现了。

肖尧的独立实验室申请原本还要过个一年半载才能批下来，并且实际资金仅为申请金额的五分之一；但是肖尧身边有了白驹加入之后, 联邦的复函很快就到了肖尧手里。

肖尧在校的研究方向主要是精神体共鸣值的新算法；但是基于这个项目, 他申请的独立实验室还开发了几个研究分支。

这些分支里, 多半是针对向导在战场上的出战可能性论证，也就是后来肖尧不断地向联邦提交的主要成果；另一部分则是针对哨向之间门的战斗诱导，肖尧认为向导的精神应用完全可以模拟虫族，向导对哨兵的安抚和战斗激励并不冲突、或者在一定范围内可进行操控。

原本, 联邦给肖尧的资金数量不多，肖尧无法启动所有研究项目，于是选择了效益最大化的分支——即直接论证向导可以上战场；而另一个项目则被搁置。

如今联邦给肖尧的复函，却是着重提及了另一部分，即向导模拟虫族、对哨兵进行激励式诱导。

原因就在白驹身上。

对于联邦来说，白驹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实验体。精神体强度足够，联邦又没有花多少资本去投入培养他，而且还与肖尧的共鸣值极高，相对来说实验风险极小。

如果肖尧能够实验成功，联邦更乐意看到后者的实验成果。

保留向导的主要职能、又能开发出哨兵潜力的研究项目，远比肖尧本来选择的方向更容易被联邦接受和支持

也正是因为联邦的这封复函，肖尧今天一整天都在和艾洛夫馆长他们开会，资金分配、投资追加、实验室选址等等事项都需要尽快敲定。

由于白驹已经报名了联邦军校，联邦也支持他在军校中参与学习，肖尧的实验室选址便基本敲定在了军校附近；而赵海明先生也正在连同军校一起协商，如果能帮助肖尧争取到校内场地的租赁、实验器材的申领权利，那么整个实验进度都能往前推一截。

为此，白驹也答应了校方要求，需要选修一些新开发的课程。

把学校要求的课程选完，白驹又避开战术指挥、机甲设计之类耗脑力的，选了一些实操类的课。

零零碎碎把自己的课表填满之后，白驹回头一想，又开始删课。

他又不是真的来上学的，这还要谈恋爱呢……课表塞满会限制他发挥。

把课表调整到差不多，白驹满意地点了提交，便收拾了一下，转身出门。

白驹的宿舍在三楼的边上，算是“特权”位置，每层楼只有靠边的三间门宿舍是单人间门，默认会分给精神辐射太强、容易干扰其他人的顶尖哨兵。

但白驹并不是那些收敛不住自己精神辐射的哨兵之一，不然也不会在招生广场上莫名其妙受了一顿嘲。

这几天联邦军校已经开学，而白驹则是因为在做完检测之后陪着肖尧跑东跑西去折腾实验室，比正常入校时间门晚到了两天；再加上这个宿舍安排，他仿佛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特权”两个字。

这会儿白驹来到宿舍走廊，外头热闹的声音都顿了顿。

联邦军校开学是要军训的，众所周知军训不让留长发……而白驹脑袋上那一头蓬松微蜷的长发，晃动间门都是嚣张的味道。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在各个角落响起，白驹旁若无人地穿过走廊，下楼去领自己的军训服。

待白驹的身形消失在楼道口，走廊上的话音才渐渐大了起来。

“不是吧……这人真的是通过正规渠道录取的？”说话的哨兵脖子上挂了条毛巾，他草草抹了把脸，压低了声音跟身边的朋友吐槽，“军校不允许学生带纹身的吧？他脸上那么大个花。”

“嘘，别瞎说。”他朋友拿胳膊肘捅了捅他，“我可早就打听了，他脸上那个是疤痕，不是纹身。”

“什么疤痕会弄成那样子……别是被什么异族寄生了吧，谁知道他是从什么荒星上来的。”那哨兵嘀咕了一句。

白驹是从一颗荒星上被捡回来的，这不是什么秘密。联邦和虫族之间门的对抗只不过是这宇宙中的小小一隅罢了，在这庞大的世界，与人类不同的高等文明何止千百种，其中不乏一些掌握了寄生能力的异族。只不过，目前人类的文明水平仍然处在星际中的起步水准，大量高等文明尚且不屑于与人类为敌。

“你想太多啦。”那哨兵的朋友嗤了他一声，“咱们步入星际文明才多久，对异族来说还属于尚未发展成食谱的范围，你科幻电影看多了吧。”

“这不是之前听说过有虫族寄生案例么。”

“嗐……虫族的寄生机制很单一的啦，你是不是没预习侦查课的《寄生鉴别概论》？你完蛋了，过两天要摸底考试的！”

“……艹。”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渐渐分散，走道上的新生们收起八卦的心思，各自回到宿舍洗漱休息。联邦军校的军训并不是简简单单走流程的面子工程，而是实打实的军事训练；在军训期间门，表现特别突出的新生甚至有可能跳过军校的数年课程直接获取进入军队的名额。

走道上也有几个好奇的新生多等了几分钟，想看看白驹穿上军训服的样子，却是等了好一阵都没见人上楼，只得悻悻地回去，打足精神去准备明天的训练。

至于身处于话题中心的白驹，这时却是收到了校方的传讯，带上刚刚领到的军训服便赶去了训练场，对前两天错过的军训内容进行一个补测。

这场补测对于联盟军校来说，比起对学员的考核和记录，更像是一次充满了好奇和未知的测试；除却军训的教官和校方的领导层之外，也有军团里的几位将领前来或者连线，暗暗关注着白驹的试训成绩。

军训不同于一般的能力训练和测试，它更偏向于考核一个人是否能够成为合格的士兵或者将领。

哨兵的天性使他们缺乏服从性，越是强大的哨兵，越是容易带着一身的反骨去接受军训，不经历一番磋磨到骨血里的历练，根本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军人。

不管是联盟军校还是军团，都很好奇强大如白驹这样的哨兵，在试训中会有怎样的表现。

白驹按照终端上显示的地点来到试训中心的时候，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抬手朝教官行了个军礼，便看了眼面前的全息模拟仓，露出个询问的表情。

通过前段时间门的学习和检测，白驹知道面前这种模拟仓的知觉还原度、神经传感速度都是最顶尖的；很显然，就算军校新生在军训时会用到全息模拟设备，也绝对不是这款死贵死贵的型号。

此外，白驹的视线扫过教官的肩章，眉头也跳了跳。

一名中将……这排场有点大啊。

教官并没有太严肃，见白驹打量模拟仓，便随意地解释道：“白驹是吧？你跟军校的协议联盟军队都是知道的，这次军训对你来说只不过是走个流程，但上面很好奇你在战场上会有什么表现，所以，”他耸了耸肩，拍拍身边的模拟仓，“这个漂亮宝贝要为你服务一下。”

白驹颔首，实话说他对星际战场也有些好奇，便问道：“里面会模拟真实战场吗？都有哪些场景，什么程度？”

“场景很多。”教官背着手慢悠悠地绕着模拟仓走了一圈，“最基础的是军令执行，没太多详细背景；大多数是小型战场的实景模拟，基本不涉及星际交火，星球内或者更小范围战斗场景的模拟。不过里面也导入了一些经典战役，你可能是其中一个士兵，也可能是指挥官或者将领……所有场景都会给你分配一个任务或者下达一些指令，但具体的你要怎么做，做到何种程度，没有一个固定的评判标准。”

“谁知道给你下命令的是不是间门谍呢。”教官走回到白驹面前，低声笑了笑，“最后提醒一句，这模拟仓和现实最大的差别在于，没有向导可以真实地安抚你。如果你在模拟过程中失控暴走，你明天就不用参加军训了，直接去垃圾桶躺着吧。”

白驹：“。”

教官收了嘴角的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白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平淡，措辞尽可能不嚣张：“我没那么容易失控。”

“但愿你说的是真话。”教官启动设备，示意白驹坐到模拟仓里，“不是第一次用了吧？自己做好准备，十五秒后进入第一个模拟战场。”